莫苌清城

　　恍惚间，沈苌苧又回到了三年前的今天。在一个铺满香樟叶的小道上，许清云温和地向沈苌苧提出了分手。或许用温和一词很显讽刺，但事实如此。

　　他说：“苌苧，我还是喜欢暖暖。我不想辜负你，所以……我们到此为止。”

　　沈苌苧在中途试图打断他，却在听到他唤蓝玉暖为“暖暖”的时候合上了本来微张着的嘴。声音哽在了喉咙里，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后来沈苌苧是这么跟莫郁曦描述的。

　　那时的沈苌苧突然觉得自己再挽留他会显得分外不要脸，对，就是不要脸。因为她听的很清楚，是“我们到此为止”。不是“我们到此为止吧”，亦不是“我们到此为止好吗”。没有一点的后缀，代表着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

　　他舍得逼自己入绝境，那么我怎么能不满足他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呢？毕竟这点自尊我还是要的，就算我在他的眼里早已卑微得如同那睫上尘埃。沈苌苧如是想道。

　　但沈苌苧心仍是有着不甘，她为他掏心掏肺，却只换得一声“苌苧”，而蓝玉暖在抛弃他后对他不闻不问，他依旧如往昔与她在一起时般称呼她为“暖暖”。那时的沈苌苧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她的付出会和收获成反比，但后来的沈苌苧释然了。

　　那是炎夏的一天，莫郁曦问沈苌苧：“你还记得以前追你的那些男生吗？”沈苌苧思寻了一会，诚实地摇了摇头。“那你还记得那些让你哭过的男生吗？”“只有一个，是高中的时候。”沈苌苧应答地很迅速。莫郁曦点了点头：“是了。”

　　很多时候我们都固执地认为我们付出多少，就理应收获多少，这确实无误。但除了在一个方面，那就是感情。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本质都很贱，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可怜了沈苌苧是一个自己送上门的，又怎会被许清云重视？

　　谁先对这份感情认真，谁就会是永远的输家。这是亘古不变的情感定理。

　　然而，沈苌苧却无法忘却许清云，无法忘却分手的那一天。她甚至连那条林荫小道旁的咖啡店的细枝末节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不失为一件很可悲的事。所有人都忘记了，唯独她还记得。

　　半晌，沈苌苧撑起半边身子，打开窗边的收音机。衣服的褶皱处不小心勾到了从窗外延伸进来的一株爬山虎，沈苌苧低头看了看，袖口脱了线。爬山虎嫩绿的叶子发出了好几下“啪啦啪啦”的声音。收音机里洋洋洒传来陈奕迅慵懒的歌声——

　　玫瑰的红空洞了谁的瞳孔，终于掏空，终于有始无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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