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

　　那几天，不知是出于对大鱼漏网的自惭形愧还是到嘴的鸭子飞了之后的恼羞成怒，这座城市的警察们疯了般的出动巡查，他们经常能听到马路上远远的传来警车那尖利可怖的嘶鸣声。
　　他们窝在家里，哪也不敢去。每天除了一日两餐，大多数时间就是对着电视或电脑发呆。他的脚渐渐好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拥有了可以随意支配它们的权力。
　　有时会对坐着喝一杯红酒，或是在午夜时分相拥着看一部欧洲的文艺片，默默地什么也不说，仅此而已。
　　深居简出提心吊胆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一日下午，他们正倒在沙发里门极无聊地观看一部老美追逐片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二人一惊，马上坐起来。
　　敲门声是从对面传过来的，她轻悄悄地走到门边扒着门眼儿看过去，两个年轻的警察正在敲那家的门。
　　“什么事啊？”是那家女主人的声音。
　　“派出所的，查户口！”
　　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惊慌失措地转过身来，望着他：“是警察！”

　　五分钟后，警察按响了他家的门铃——出现在眼前的人让他们吓了一跳！猛然间以为是白骨精转世。
　　“你——在干什么？”
　　“哦，对不起！我正在做面膜，请问二位有什么事吗？”
　　她娇滴滴的声音马上让两个异性产生了好感。
　　“你是——这家的主人吗？”
　　走在前面的那个走进来快速扫视了一下屋子。
　　“哦，不是！我是旁边外经贸大学的学生，在这儿租的房子。”
　　她语态温柔，和蔼可亲。
　　“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我们要检查一下。”
　　刚说到这儿，厕所传来“平砰乓平”的金属撞击声音。
　　二人循声走过去，见一个工人正在厕所里撅着屁股修理东西。
　　“他是谁？！”
　　“噢，下水道坏了，我让物业派人修理一下！”
　　她平静的答道。
　　“哎——你，先别干了，起来让我们看看！”
　　警察命令般地说道。
　　这个人无动于衷，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
　　“哎你听见了吗？快起来！”
　　警察有些不耐烦，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空气仿佛不再流动，她紧张得快要窒息。
　　他慢慢站起身，突然转过头来，一股强烈的下水道的臭气扑面而来，二人不禁忙往后退——往脸上看，除了一脸黑乎乎的油泥什么也看不清。
　　“行了行了，你快干活吧！”
　　小警察一摆手，宽容地赦免了他。
　　他重又转过身来对着她，客气地说道：
　　“你——能不能把面膜摘下来让我看看？”
　　“那——等一会让我的脸把它里面的营养吸收了行吗？”她用娇气的近乎于乞求的奇妙语气说道，“好不容易调好的，现在摘了怪可惜的！”
　　他犹豫了一下，在他做出最后决定他们命运的选择前，她适时地拿出了一张“身份证”。
　　“哦对了，这是我的学生证！”
　　小警察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上面写着：
　　外经贸大学经济管理系张雅婷
　　贴着的相片上是一张温婉宁静的脸，但不是她的。
　　“给，收好了。”他把相片递过去，从后面人手里拿过一张画像：“对了，这个人你见过没有？”
　　面前出现的是他的画像——与在商场里看见的那张一模一样。
　　“对不起，没见过！”她很自然地笑笑，转而好奇的问：“他是什么人呢？”
　　“是一个银行抢劫嫌疑犯！”
　　“那这个你也没见过吧！”
　　后面的警察把另一张像在她眼前一挥，还没等她看清已经又收起来了。那是她每日都能在镜中看到的脸。
　　“走吧！”
　　二人转身要走，她说了声再见，刚要关门，前面的警察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忽又转回来，“等等！”
　　她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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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听的心重又提到嗓子眼儿。怎么？难道刚才精心导演的一幕露出了马脚？她低着头，看到自己福着门的手在微微发抖。她极力的控制住关门的欲望，深深呼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的时候还是满脸笑容。
　　“什么，警察同志？”
　　他慢慢走到她跟前，“有句话我想提醒你一下，以后开门时先得看看是什么人！刚才你给我们开门时什么也没问就开了，这得亏是我们，要是别的什么坏人呢？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面住可一定要小心阿！”
　　面对这个粗心的小警察充满善意的提醒，她感激地向他挥挥手——她清楚，这动作未必是装出来的。

　　关上门，她倚在上面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样，下水道修好了吗？”
　　他从洗手间走出来反问道：“你的面膜做好了吗！”
　　二人相视一笑。
　　瘫软的坐到沙发上，他把身上的那身衣服脱下来扔到地上。“多亏了这身工作服！”
　　“你是从哪找到它的？”
　　“壁柜里，这家主人留在里面的破烂——你的学生证是怎么回事？”
　　“是我捡的！哪个大学生丢的，我觉得可能会有用就留下了。”
　　他们对视了一下，都深深吸了一口气。
　　“老天保佑，好险！”
　　她双手合十，面向天空拜了拜。
　　“是啊，好险！”
　　“咱们为什么不给他开门呢？那样会省多少事！”
　　“那样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也许会有更大的麻烦——这屋子太小了，连藏身的地方也没有！”
　　“我本想让你藏到那个衣柜里，可一看才知道你如果藏进去会把屁股露出来！”
　　哈哈哈~，二人自嘲似的笑了笑。近几天一直在默默承受着压力，身心俱疲，又经过了刚才那一幕，现在终于可以释放一下——即使是重压之下，即使那紧张又会很快回来。
　　“好了，现在我去修下水道。”他站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哎你干什么呀？警察已经走了！”
　　他回过头无奈的一笑：“现在它真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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