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貘纪

作者:南阿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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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纪 似识穿


      第二日醒来,神清气爽,没有宿醉,倒是睡了个好觉。忽然想起昨日迷糊间听到有人贴着我耳边,带着丝丝热气的轻语,“你果真都不记得了么?”
      摇摇头觉得不过是一场梦,可是又不对的很,梦貘一族是不会做梦的。
      珍珠乐颠颠的跑来帮我洗漱,欢快的告诉我日头已上三竿,众人都醒我独睡。又说昨日虞夫人睡得极好,今早上已遣人来问了三次,要同我一起用早膳。赵公子更是亲自来请了一次,因我睡着便吩咐不让奴婢等惊扰。
      我点点头算是知晓,虽是大大的失礼,想着作为神医有些不羁也是不妨的。我独自用完早膳,珍珠便把我引入溪风院。
      溪风院里笑语盈盈,丝竹阵阵。珍珠说这虞夫人是乐中高手,别庄里更是有乐师舞姬无数。
      进入厅堂,看见众人都在,正有舞姬跳胡旋舞,我心里暗叹好看是好看,就是看的我眼晕。
      虞夫人精神好了很多,上了红妆,比起昨日竟是人比桃花映面红。虞夫人不时同身边的袭香低语几句,甚是开心的样子。
      “无朔,母亲以后可会过得这般快活?”不知什么时候赵暄坐在我的右手侧。
      “夫人心魔未除,加了我血的茶饮饮多了并不好,就如饮鸩止渴一般。”我斟酌用词细细说道。
      “听闻世间原有一种上古神兽,叫做貘。此貘可以食人噩梦,有助安眠之功效,你说我若寻到这貘族族人,日日养在我母亲身边可好?”赵暄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灼灼的将我看着。
      我按下心中的惊怒,收回看向赵暄的目光,低头抚了抚衣袖,“赵公子所说之貘,无朔也有所耳闻。只是世间哪里还能去寻这貘,更何况古书记载貘族胆小,往往命不久矣。这种种都只是传言,传言不可尽信。”
      赵暄苦笑一声,“是了,哪里还能寻着这貘,我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只盼母亲能活的好些。”
      我敛了敛心神,“再让夫人饮两日血饮,将身子调养一下,我们过两日再谈治病之事吧。”
      赵暄看了看我应了一声好。
      从溪风院出来,我按下心里的不痛快,带着元甲去寻了追来的八名元字辈护卫。
      算算日子,他们应该到了些时日了。本不想让他们露面,只是眼下身份被人识出的可能大大的增加,我需得带着二貘及众人安全返回大屿山,这是作为一个少主的责任。
      看着闷闷的云层,想着昨日还灿烂的太阳,转眼可能就有一场大雨来临。
      我的预感一向准确,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我对元甲说:“瞧,你主子未卜先知的能力又更进了一层。”
      元甲依旧面无表情:“少主,连六岁稚儿都看得出要下雨了,这真算不上未卜先知。”
      我:“……”
      将将待到傍晚,雨还没有停休的意思,离开元丙他们所在的客栈,元甲和我执伞往别庄走去,饶是如此,等回到别庄,衣服还是淋湿了不少。珍珠嘟嘟囔囔的给我换干净衣裳,大体是说为什么不坐马车回来。
      我这才想起,我们出门时并没有坐马车出去,临回来时打发元乙去寻马车了。可我们都已经走回别庄了,也不见元乙回来,元乙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是真真的不认路啊!少不得让珍珠告诉元甲去寻一寻元乙。
      二貘来的时候,我正捧了一杯茶做冥想状,二貘亦捧了杯茶同我一样。我闲闲的挑了了话头,把今天的事情捡重点说了说。
      二貘听完,默了默才道:“末貘,你这趟出来的甚好。我越发觉得这九州这地界,也只有大屿山一方净土了。”
      我不语,静等他的总结语。
      “你看,你这次出来也算是圆满了。待回了大屿山我好好的给你相看一门亲事,你……”
      我凉凉的吐出一个名字:“苏苏!”二貘没有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秋白苏,我口里的苏苏,二貘心中的白白,于二貘来说是一个硬伤。
      彼时还在大屿山的时候,我与大长老的孙女苏苏最是要好,虽说她是我的伴读,可我一直竟没有看出她有双重人格。
      我与她一道的时候,她做的女红比我的还烂,被针扎一下能立马把针当飞镖扔出去;她药典读的比我慢不说,往往当我沉浸在无穷尽的知识海洋里时,总会被一阵阵鼾声打断;但苏苏爬树爬的比我快,我还在考虑什么姿势爬上去比较文雅的时候,她已经坐在树上跟我招手了;苏苏还时不时趁长老不注意的时候出去打抱个不平什么的,到最后还得是我把她从长老的板子下救出来。
      我跟二貘说起苏苏如此如此,二貘很是诧异,“你说的白白么?”
      闻此,我差点惊得下巴掉下来。
      秋白苏一直觉得苏苏是世上最好听的名字,最开始的开始,我尝试叫过她“白白”,结果她整整五日没有搭理我。
      听二貘的意思,白白很是中意二貘这样叫她。在二貘面前的白白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
      有二貘在的时候,白白做女红扎了手指都是含羞的娇呼“疼……”,听得二貘觉得做女红是世上最可恶的事情之一;不光如此,二貘说她经常捧着药典向他求教一番,二貘一颗大男子主义的心因着白白的崇拜膨胀到了最大点;二貘还说白白想去树上乘风纳凉时总是喊一声“无望哥哥”,然后表明自己轻功不佳上不得树……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你若是爱一个人,便不愿把自己不美好的一面展示在人前。可是彼时我是不懂的,就这样把白白活泼的一面暴露给二貘了。
      二貘开始是不信的,但在机缘巧合之下,得见了白白外出行侠仗义的一面,二貘着相了。二貘心中娇滴滴的谪仙子成了泡影,他有些受不住。
      白白约了他在酒泉池旁会面,说是要与他好好的谈一谈。二貘昧着良心没有去,按他的话说,他需得缓一缓。可是白白在酒泉池旁等了他两日,终是放弃了。至此以后,二貘终是缓过神了,可白白再也不肯见二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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