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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原点
『扬扬！扬扬！你就知道扬扬！也不知道那是你从哪抱来的野种！居然稀罕的当个宝贝似的！你就为了他活着吗？这房里所有的人对于你来说算什么！』
『他不是野种。他是你儿子。』
『儿子？我儿子？哈哈哈哈哈！我儿子早都死了！他是你抱来的野种！不是我的儿子！他是来抢夺我幸福的东西！』
啪！
模糊的视线中，男人抬手打了女人一巴掌。似乎被这个巴掌镇住，那女人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这个从来都温柔谦逊的男人……打了自己。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异常宁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女人才惊醒似的尖叫道！
『你居然为了他打我！你竟然为了一个小畜生打我！！』
『妈妈……』
那是自己么……年幼的自己，怯懦的看着面前发疯的女人。小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你……你来的正好！你给我过来！』
似乎被自己的叫声吸引了注意，女人的目光阴狠起来。她拿起手里的小刀，就朝着楼梯上的自己冲过来。明晃晃的水果刀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么熟悉，好像刚刚才看见过。
叶扬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观看，这是记忆？
还是……梦呢。
『扬扬！回房去！』
叶岩焦急的喊声自耳边响起，可是画面中的那个小叶扬并没有动。他执拗的站在原地，等着女人来到自己的面前。
『扬扬……扬扬！不！！！』
哧！！
“爸爸！！！”
就在那个男人挡在自己面前的一瞬间，叶扬大吼着从床上坐起来。熹微的阳光顺着窗户帘照进来，照在叶扬身上。叶扬大口的喘着气，思维好像还停留在那个梦中。
确切的说，刚才发生的一切，甚至每一个字每一话都不是梦。那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在一千年以前，在这个世界。
还好……那是一千年以前的事情。
还好，那些已经不会再发生。
叶扬轻声的叹气，然后舒缓了似的又叫了一声。
“爸爸……”
“扬扬，你醒了？”正在叶扬小声喃喃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了病房的门口。
他轻声的问着。
有那么一瞬间，叶扬觉得这种语气，自己曾经听到过。那个世界里，叶岩一直在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嗯，醒了。”叶扬向四周看看，发现景色并不是很熟悉。简单的陈设，雪白的颜色。“这……是哪……？”
“这里是医院。”男人的面色看上去有些不太正常，他看了看手中端着的食物，又看了看叶扬，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非常别扭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叶扬太熟悉了，曾经在那个世界里，叶岩就是用这样的笑容面对自己。
然后……再加上一句，对不起。
“我……怎么来医院了？”习惯性的，叶扬伸手想要摸摸自己的头发，却并没有预想中的头发的触感。“纱……布？”
“扬扬……爸爸会带你去找最好的整|容医生，你的脸……不会留下疤痕的。”
“我的脸怎么了？”一听叶岩这么说，叶扬才抬起双手，发现自己的整个头都抱着纱布。一种不好的感觉从心底窜出来，怎么也掩盖不住。
“妈妈……划的。”叶岩说这些话的时候看上去似乎很痛苦，简单的四个字，已经说明一切。
叶岩现在都不敢回想。那个疯女人拿着刀从叶扬的鼻骨一直划到下巴上，那样的伤痕，那样的力道……那些血迹……他的扬扬。
他有时候在想，如果那刀划在自己脸上，该有多好。
他英气的扬扬……他充满阳光的扬扬。
为什么……为什么呢。
“……”有一段时间，叶扬的脑海处于完全空白的状态。他盯着眼前阳光中跳动的小灰尘，发呆。良久之后，他才问了一句：“妈妈呢？”
“在……精神病医院里接受治疗。”叶岩低声道。
“你……不去陪着她？”
“虹陪着她。”叶岩淡然的说起这个人的名字。然而这个名字却勾起了叶扬尘封的记忆。
秦虹。秦月的妹妹。他的小姨。
那个时候，他真的恨死这个女人了。她勾引自己的爸爸，害自己的妈妈跳楼，最后……嫁给了叶岩。不过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最让他痛不欲生的就是……她又亲手害死了叶岩……
然而这都是那个世界的事情了。
他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秦月没死，秦虹没有仇恨，她正作为一个好妹妹，照顾着秦月。
这个世界里的一切似乎都在渐渐的变好。
唯有自己……
想到这里叶扬笑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竟然觉得只要人没死，就是变好？
他的世界……已经，如此卑微。
“扬扬？”
“我想睡觉了。”叶扬低低的答允了一声，然后就又倒回床上去了。叶岩呆呆的在他身边站了好久，终于悄悄的放下盘子走了。
“爸爸。”
“嗯。”
“整|容需要多久？”叶扬若有所思的问。
“这个需要……大概几年的时间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呢。”叶岩想了想，回答。
“我不整|容了。”
“为什么？”听到叶扬的回答，叶岩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因为……我没有几年的时间可以错过他……”叶扬疲倦的闭上眼睛，轻声说。
叶扬说完这些之后，整个房间寂静了。静到叶扬以为，叶岩已经悄悄离开。
温暖的空气将叶扬包裹起来。忽然困意又上涌了。
就在叶扬准备睡着的时候，他忽听叶岩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道。
“扬扬……对不起。”
对不起。
眼睛瞬间酸涩起来，叶扬觉得围在自己眼睛两侧的纱布都湿了。
叶扬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
他穿越了一千年，重新回来，想看见那个男人展开笑颜，想让那个男人快乐的活下去，想将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带来他面前。
他永远都做到最好，从来不打架，不任性，当班长，三好生，第一名。
为了这些……他从来也不表现出失落的情绪，自己永远都朝气蓬勃，他想让叶岩因为自己而骄傲自豪。
可是……
可是呢。他终究还是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对不起。
一样卑微歉意的语调。
一样解不开的牢笼。
终归是。
回到原点了么。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来到大学，然后看见了林衍。
那个时候的林衍非常俊秀且安静。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他居然是□□的老大。他穿着一身洁白的运动服，打了这么久的篮球也不见上面有弄脏的痕迹。他的肤色非常白皙，衬得一双眼睛幽幽的黑。如果略略的扫过，偶尔会有一种微蓝的错觉。
就是这样的他，忽然对自己露出一个孩子气的微笑，说道。
『呵呵，没什么，我就觉得你长得挺像我认识的一兄弟。』
原来，记忆还是这么清楚。
就算再过个几千年，叶扬觉得自己依然能回忆起林衍那个时候的表情。他可以用几千年的时间去反复记忆。
如此的爱着林衍，为什么自己却没有发觉？
叶扬笑，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很迟钝。
可是……可是现在的自己，带着脸上的疤痕，要如何跟他面对面呢。又如何让他喜欢上自己？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林衍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好像自从有他的记忆开始，他就对自己非常的执着……而自己那个时候却没有关注过原因是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自己能留在他身边……默默看着他，保护他。就好了吧？
其他的……
『其他的当然重要！』
正当叶扬这么想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虚无的空中，那个空间自己在熟悉不过了，有的只是疯长的荒芜。而面前这个穿着怪异的男人，自己却已经有整整十八年没见了。
『你……』
『我什么我？你不记得我是谁了？』面前的男人不满的挑起眉毛，额间的“陆”字闪耀着能量的金色光芒。
『虚……』从记忆里努力回想，叶扬终于找出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虚宿。』虚宿不满的挑起眉毛，然后走到叶扬面前挑起他的下巴，眯着眼睛将脸凑近他。『你别忘了我是为什么让你重生的！』
『不是因为……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么？』叶扬困惑的问。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虚宿有些郁闷的说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跟牛宿打的赌！』
『……』叶扬望着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有些无语。
『你为什么不问我们打了什么赌？』
『记得你之前说，赌局什么的不用我操心。』叶扬道。
『不行！现在我反悔了！你不操心的话我可就输定了！虚宿府输给他倒没什么，关键是我的面子。』虚宿有些稚气的挑起眉毛，然后捏住叶扬的下巴，用另一只手戳了戳叶扬的额头。『我跟牛宿打赌，看你能不能追得到林衍。本来以为你一定可以，结果没想到你居然跟你老爸混得连容都毁了！毁容就算了，居然还要放弃追求林衍！你怎么不蠢死？』
『可是……』一提到毁容，叶扬的心情显然差了一截。
『可是什么可是？我告诉你！你一定要追到林衍！不然我就把你再丢回那个空间关一万年！』
『可是我的脸……』
『你要相信，林衍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只要你是叶扬，一切都没问题了。就这样，牛宿快来了！被他发现我犯规就死定了。记住不要召唤我，我想见你会自己到你的梦里来。』虚宿很紧张的回头看了看，叶扬也跟着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给我出息点！』
交代完毕以后，虚宿就消失了。
叶扬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不会以貌取人？只要我是叶扬……一切都没问题？”叶扬喃喃的回顾道,并对虚宿的办事能力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虚宿……你是不是忘了这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林衍在这个世界里根本不认识我……
你这样说……真的没问题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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