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放纵

　　如果我知道怎么舍弃你，那该有多好。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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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忘川就像一块亘古的岩石，忘记了动。
　　他发现想要过去和云逸川平静的说话，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他捏了捏发颤的手，掌心里是热热的汗。
　　喉咙发干，舌头僵住了，只能枯朽地拉出几个音节，但也是拼凑成一句完整的话。
　　“小逸，我们谈谈好吗？”
　　云忘川就像是和云逸川在对弈，两兄弟总算是真的上演了敌不动我不动的惨剧。
　　云忘川不想让他们私下的话摊开在云孤辰的面前讲，伸手要去拉着弟弟去他房间，“我其实有话…”
　　瞳孔有一秒地缩小，云忘川低头注视着像小兽一样咬住他的少年，还有那正在蠕动的森森白齿，甚至于徐徐流下的鲜红液体，没有哼过一声，好像伤的不是自己一样。
　　他们两个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只有眼睛相似。
　　他知道弟弟不仅是小孩子那般生气，看那平时充满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向他射出的寒光--云忘川脑中立刻呈现出一只咬牙切齿，咄咄逼人的小灰狼，嘴里喘的气喷在春夜的空气里。虽然上辈子都被云逸川这样的眼神吓过一次，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云忘川现在承认自己是个重蹈覆辙的白痴哥哥。
　　这个时候以前的经验就派上用场了，他也不管冒血的手，直接把云逸川拖到了房间。
　　看到被满手血吓了一跳的苏楠，没事人似的叫他拿来绷带自己绑上。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沉闷下来，云逸川蹲在床边，呸呸吐着口水。
　　云忘川没有笑：“ 小逸，我知道你有话对我说。你可以说了。”
　　云逸川倒时直接爽快，漂亮的水润大眼一挑：“我不喜欢你和爸爸走太近，我讨厌你这样。”
　　还没有到抽痛的程度。
　　其实你直接说讨厌我就可以了。
　　云忘川摸摸心口，顿在手上的绷带继续缠绕着：“小逸，别说你爱上了他。”
　　“我就是爱他！”澄澈的眸子看起来特别干净明朗，“哥，你不要妨碍我，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其实你在我心里也没有长大过。]
　　绑着绷带的少年似笑非笑，沉默的姿态让云逸川的怒气渐渐压下，在夜晚钻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睛让这口口声声嚎叫着爱的小兽顿时寂静下来，“就算那个人是你的父亲？就算那个人不爱你？就算你还是个不懂得爱的小孩……你给我说说，你爱他哪里，你又有什么信心去说他会爱你一辈子。”
　　这下换云逸川说不出话来，他憋红了脸，呼呼喘着气，酝酿着要爆发出来的表白。
　　“那么……你又懂什么？哥，对我来说，他是我的世界，这就是爱了；就算他不爱我也好，我爱着他，这就是爱了。”
　　生活就是一场义无反顾的琼瑶狗血剧，云忘川却为了这场剧的男主角们被迫甩掉了局外人的牌子，也许此刻他就是在扮演人人厌恶的拆散“恋人”的反派龙套。
　　他坚持着冷笑，坚持着逼退弟弟丧失说爱的勇气。
　　但是年轻气盛的心越遇到打击越是火热，云逸川明亮的眼睛清澈得令人厌恶：“哥，我知道你很疼我，我又一向听你的话，可是，真的别把我在当小孩看待了，我有了喜欢的人，我已经长大了。我也知道你会反对我，但是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云忘川忍住，当个安静的聆听者，但是手上凸显的血管已将他的心情表露无二。
　　“我爱他，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我可以为了他待在他身边一步不离，我可以听他的话不吃饭，不睡觉，但是我真的很爱他，很爱很爱……”
　　手猝然捏紧，雪白的绷带上渗出点点红梅。
　　“我爱他，我只能呼吸他呼吸的空气过活……”
　　云忘川像被人打了一枪，没有动弹，因为那个人就是他最疼爱的弟弟，那样拙劣的枪法，生生地把新伤旧伤一起撕开。
　　他多想告诉眼前这个天真的孩子：你和他是没有未来的，他会毁了你，你会毁了我。
　　他多想抛开弟弟对他说爱着云孤辰的噩梦，多想吞下就要答应弟弟的那一句“那你就去爱吧。”
　　云忘川脑袋里杂乱无章，在标注着『上辈子』的盒子里打转。
　　他突然醒悟弟弟对父亲的那种感情之后，疯狂的寻找关于“同性恋”的书籍。
　　云老爷子悄悄地把一本书放在他面前，说：“孩子，这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随他去吧。”
　　那本书是《树犹如此》，白先勇先生写给他的同性恋人王国祥的。
　　云忘川通读了文章，就好像是一个宠溺孩子到了极致的母亲，为自己犯下大错的孩子找到了解脱的借口。
　　他中毒一样安慰自己，其实同性恋，异性恋没有什么分别，又有谁能说这是犯法了，这不是碰一下就会死的东西，它和爱同等，这当然行了。
　　云忘川希望自己的弟弟很幸福，他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个，甚至可以在上辈子默许这种所谓世间最伟大的爱把自己最爱的弟弟打垮。
　　[这种爱没有错，只是你把它交给了没有心的人，而那个人没有地方装下，所以把它丢在一边。]
　　云忘川默默念着[相信这一次吧]，默默念着云逸川对于父亲的憧憬，他们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该归咎于别的人。
　　“小逸，你确定无论遇到什么你都不会后悔？”
　　对面孩子的眼睛突然一亮。
　　“小逸，你确定无论他有多少情人你都可以理解，接受，包括无视？”
　　云逸川的脸色发白，但是咬着唇不语，执拗的点头。
　　“小逸，你确定这是你要走的路，不管正确与否？”
　　云逸川的眸子发出熊熊红光，
　　“我不会后悔！！绝对！”
　　云忘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在灯光下背对的影子像个突然迟暮的老人，他听得出自己话里的软弱和无奈，“那你就去爱吧。别有一天跟哥说放弃，不然我就打断你小子的腿。”
　　云逸川不敢相信自己冷硬的哥哥居然会同意帮着自己，兴奋地扑上去，像拉布拉多小犬一样蹭着哥哥的脸，撒着娇道：“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哥，我好高兴~~”
　　云忘川挤出一个笑：“瞎说什么呢，哥不疼你疼谁？快去洗洗睡了吧。”
　　云逸川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不要，哥，我们都好久没一起睡过了。”
　　云忘川任弟弟搂着他的腰，转头关了灯，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云逸川依旧像那个淘气的弟弟，趴在他的胸前，温纯地附耳他的心跳，汲取他的温暖。
　　耳边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还有梦呓出那个男人名字的睡语。云忘川轻柔的拍着弟弟的脊背，恍惚回到了童年时代。
　　云忘川仰头看着窗外夜色褪去，看着晨曦丈量着大地的宽广。
　　云忘川坐了一夜，他明白，这一夜过去，他们兄弟之间的鸿沟比天与海的距离还远。
　　[小逸，你以为有了喜欢的人，就长大了吗？]
　　………
　　……
　　[你错了。]

《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