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碎

　　喝完最后一罐啤酒，我把空的易拉罐扔向街中心，寂静的夜，因着我随手的一个弧线，爆发出一连串的回音。他侧过脸来看。我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仰着嘴角对他笑。
　　香烟明灭间，我看到他眉间若有似无的寂寥。
　　我们像分别太久的老友，熟悉彼此的情绪，却无法给予能治愈的安慰。
　　“我有过短暂的婚姻，但不幸福，于其折磨，不如让它死去”
　　“你依旧渴望温暖。你习惯孤独，也惧怕孤独。”
　　“我们生来就是残缺的，少了一根肋骨，这些年的寂寞，终是因为在寻找”

　　他又开始点燃新的烟。优雅吐着烟圈。
　　终止谈话。

　　“三月，你什么时候能停下来，选择一座城市，像这世间的许多人一样，人间烟火，安之若素”

　　“你知道的，我最美的时候是漂泊。”
　　“你快乐吗？”
　　“我的灵魂已适应痛苦，并产生幻觉，这种幻觉叫快乐。”

　　“像吸食鸦片而沉沦的人”
　　“不，像重生。在每一场告别中。”

　　凌晨三点。天桥上的风吹的头脑愈发清醒。
　　我希望抽一支烟，被他拒接。
　　“你还是戒掉抽烟的习惯比较好”
　　他独自依着车身，对着夜空吐出烟圈，风灌满他的大衣，鼓起来，像他年少骑自行车从山坡上呼啸而下时的白衬衣。
　　我把脸埋在手掌里，嗅着手心的烟草味。
　　心思隐藏很深的人，又极难与人亲近，这样的人往往容易自苦。
　　我虽然能帮他分担一些心事，可是，他终究是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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