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纹

作者: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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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莹这一天过得还是充实的,尤其是苏家两兄弟加入之后。虽则四个人围在一张桌上吃饭的时候,有点大眼瞪小眼的尴尬,特别是旭,面对苏老师眼神的“含情脉脉”,莹直觉觉得旭后背有冒冷汗的趋势。
      至于四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吃饭的,这还得归功于苏云卿不同寻常的“合时宜”。
      场景再现中:
      “哎呀呀,花红柳绿,美景如斯,闲庭信步,惬意怡情。”此语一出,苏云胤与旭双双呈现相同表情,满脸黑线。苏老师,请不要这么酸,你是学理的啊~旭心中在呐喊。同时产生了一种中国博大文化被扭曲的心理阴影。
      正当旭还兀自沉浸在自我呐喊中,苏云卿话锋一转,森森地说道:“我的柜子要是也能怡情就好了……”这语气类似于弃妇之于负情郎的哀怨。
      旭冷汗如庐山瀑布般直线而下。苏云胤慢悠悠的吸了一口烟看向别处。
      (苏大导师,你该有多纠结于你的柜子啊?)
      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三个。怪道旭老讲到他的这个老师,很有趣的人呢。至于另一个人,莹看向苏云胤,好像有种冷感。这是莹见到苏云胤的第一印象。
      “咕噜——“不和谐的肚子声很是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三个人默契的将眼光转向苏云卿。苏云卿大义凛然:“我饿了。”
      然后四个人就聚在一张桌子上了。苏云卿在饭桌上特别照顾旭,所谓言笑晏晏,这慈眉善目的笑容时不时的面向旭,还掺杂着满是“关怀”的话语,自己吃得极其欢快的同时让旭食不下咽。莹不饿,象征性的吃着,顺便计算着旭何时承受不住苏云卿的殷勤而精神崩溃。偶尔转头看向旁边仍自吸着烟的苏云胤。他几乎没怎么吃,烟倒是一直夹在指间。旭在冷汗涟涟的间隙间热情了一把劝不动筷的苏云胤吃点。苏云卿一筷子夹住放在自己面前的糖醋排骨,含糊不清的说道:“不用理他,他嘴挑的跟皇帝似的。”苏云胤又幽幽的吸了一口烟,那神情好似苏云卿在讲一个无关自己的人。旭放弃自己偶尔的热情,闭嘴不言。
      饭局以苏云卿的饱肚而告终。苏云胤中途接了个电话就吿事走了,而旭被苏云卿“亲切”的请回了办公室。莹不急着回去,在学校湖边的那张椅子上,莹很是平静的吹了会风。

      搬了个坐垫放在电视机前,莹倒了杯开水坐在垫子上看电视剧。电台不限,她喜欢什么事都不做打发时间的状态。
      手机单调的“叮铃铃——”声响起,莹就着坐着的样子将放在后边沙发上的包扯下来。手机显示是家那边的电话。莹迟疑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喂?”
      “晚饭吃过了?”任渊浑厚的声音从听筒那传过来。任渊打电话的次数不多,但每次打过来都是掐准在某个点上,好问下类似“饭吃过没”的问题。
      “嗯。”
      “明天在D城有个摄影展。”任渊直接切入打电话的主题。
      任莹在别人的眼中是个偏寡淡的女孩,好像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由于特殊的原因,任莹家那边的人也都顺着她,不特意强求她要做什么。任莹自我感觉很好养,生活步调单一的很。但是家那边的人可是伤透了脑筋,有意无意的将一些娱乐或者兴趣培养班之类的宣传东西放在偏角落却又很巧妙能被莹看见的地方,以期得到一点反应。结果是石子投入死水,泛不起一点涟漪。一次机缘巧合,某司机接送莹去医院检查的时候,随手将一本杂志放在了后座,而莹正好百无聊赖随手翻阅了一下。某些事总是出乎一些用心良苦的人的意外。不知是杂志上哪张照片吸引了莹全部的目光,莹瞬间有一种被拉入到异世界的不稳定感,却又是该死的足够的摄人心智。莹不得不承认,她痴迷了。莹开始养成了收集杂志上的照片的习惯,当然收集的是那些她觉得值得她收藏的作品。而其收集的癖好的发展趋势在任家是有目共睹的。虽则后来莹搬出去了,但是任渊这个做爸爸的还是记得莹的这一喜好,故而在D城将要的举办的摄影展,任渊成了其中的一大赞助商。
      “爸爸明天派人来接你。”任渊肯定任莹不会拒绝。对于摄影的爱好,任渊深知任莹到达了一定的境界。这在任莹身上好似不可思议,转念想却也理所当然。
      莹当然不会拒绝。
      讲了点无关紧要的事,莹挂断了电话。摄影展,应该不用带什么东西。莹坐在地上微侧头想了想,顺手拿起刚放在茶几上的杯子。水凉了。
      给自己续了杯水,莹坐回垫子上继续看电视。

      莹一般起床不会太早,今天也一如往常。洗漱完毕的时候来接她的车正好停在楼下,看来任渊对于莹的生活作息了如指掌。莹没有特意打扮,但至少也没有平常的家居风穿着。
      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摄影展已经开始了。规模算大,据说是一位颇具名声的摄影师的影展。也没看摆在入口的广告牌,莹直接进入会场,任渊正周旋于人群中。趁任渊没看见,莹打算自己先行动起来。
      会场另一个小角落,据说颇具名声的某大摄影师正在百无聊赖的吸着烟。抬手看了下表,时间也不早了。摸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嘟嘟声响起。不一会,有人接起了电话。
      “苏云卿,从你说出门到现在已经一小时四十四分了。”某大摄影师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颇具名声的大摄影师是苏云胤无疑了。苏云胤应主办方的强烈要求,由于是第一天好歹要露一下脸,所以一大早就在这候场了。只是,和商人周旋的事情他苏云胤不是做不来,只是颇有点不耐。所以他想了一个计策,当他不耐烦的时候,可以让那个与他长的八分相似的苏云卿冒名顶替。苏云卿当然是来者不拒,他就喜欢这种游戏。可是,这在电话里欢欣答应的苏云卿动作委实慢了点。
      对方听筒传来很嘈杂的声音。
      “云胤,我迷路了……”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委屈的紧。
      苏云胤差点没把手中的手机捏碎。“苏云卿,那你要不要找警察?”
      “不用找了,警察在旁边处理车祸,没人理我。”越发的委屈了。
      苏云胤的牙齿开始咯咯作响。“立马打的过来。车费我报销。”
      苏云胤自觉常年的磨练让他够稳重了,但是他这个哥总有让人发疯的潜能,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有潜能被激发得呈小宇宙爆发的状态。撂下电话,苏云胤按灭了手中的烟走向会场。
      会场已经有很多人了。形形色色的人或是故作风雅,或是寻求商机,或是真心实意欣赏。苏云胤早也不是单纯追求理想的毛小子,对于这样的商业化的摄影展,他已经习以为常了。苏云胤负着手站在一侧,暂时不想加入远处几个赞助商的讨论圈。环顾了一圈,一个正站在一张作品前细细欣赏的身影无意间映入眼帘,那个不是……
      正待苏云胤上前,后背被人猛的敲了一下。转过头,一女子对着他笑得灿烂。女子梳着一条大马尾辫,随意的斜在肩头,T恤加牛仔裤的搭配看起来随意却不轻佻,反增了清秀之气。女子五官不是很精致,配在鹅蛋脸上却有一种清贵之气。
      “丹青,你怎么在这里?”苏云胤有点惊喜。
      丹青挥了挥手中的宣传单笑道:“云胤,你都成大摄影师了。我是慕名而来的。”
      苏云胤看着她笑得狡黠,轻敲了她的头,转而说道:“难得你来捧场,晚上一起去吃饭?”
      “丹青从命。”
      正当两人聊得热烈的时候,苏云卿风尘仆仆的冲入会场。两眼一瞄直接瞄准苏云胤,一把冲过去抱住。“云胤,我总算找到你了~”场面顿时寂静三秒。这不是小娘子抛家进京寻夫的经典场景吗?苏云胤再度黑线。场面三秒后恢复正常。丹青笑得欢喜,一把拉过苏云卿的手:“云卿大哥。”
      苏云卿很满意自己的出场效果。在心里自我肯定后,定睛看下拉着自己手的人。“咦,这不是丹青小妹吗?”
      俩个满肚子鬼点子以及极其聒噪的人聚在一起是什么状况苏云胤在很久前久已经知道了。苏云胤又有去小角落抽根烟的欲望了。不要问为什么苏云胤老是想抽烟。其实这是他排解无聊的方式之一,偶尔当做自我催眠的工具。
      其实苏云卿冲进来那一场景已经让人注意到了苏云胤那个角落。一些看准苏云胤身上商业价值的商人纷纷礼仪性质的过来打个招呼,其中包括赞助商之一的任渊。
      任渊在D市是算是商业巨头,其涉及的产业延伸到各个领域。在庞大的资金基础下,他有实力去赞助一些文化类的展会来提高公司的知名度。且任渊对于有实力的年轻人也乐于资助,在与苏云胤经纪人谈论影展相关事宜时候,任渊看出了这个年轻人的实力,所以他一锤定音,算是把这个影展定下来了。
      “年轻人,前途大好,要好好干。”任渊很看好这个年轻人。
      “谢谢,你过奖了。”苏云胤说着客套话。一旁的苏云卿和丹青这时恢复了安静了。两人在正经场合还是识时务的。
      “小女今日也在影展,不知我这老脸有没有资格引荐一下,那孩子也喜欢摄影。”这是任渊赞助这个影展的另一个目的。
      “那是自然。”
      任渊不难从人群中找出莹,她正站在一幅照片前发呆。任渊低头吩咐旁边的秘书将任莹叫了过来。
      那个背影果然是她。苏云胤看着站在任渊旁边的莹,不禁想到。
      “苏摄影师,这是小女任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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