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落浮华

　　今天的夜色格外平静，但是总是让人感到很不安。
　　“要喝水吗？”德修一直候着落香，什么事都不让落香来。
　　“不要不要，我只是怀了身孕，别大惊小怪的，快坐下吧，我不渴也不饿，有什么事让星儿伺候着就行了。”落香看到德修担心自己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
　　“是呀是呀，太子爷您快别忙活了，要让秦嬷嬷知道我不做事，是要揪我耳朵的。”星儿佯装一脸委屈的样子。
　　德修这才做到床边，拉住落香的手。“那让我陪陪你吧。”
　　落香微笑地点点头。
　　“秦嬷嬷还会打人呀，改天我得好好问问，揪人耳朵，这可不行。”这时候，皇后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到了房间门口。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星儿赶紧跪下，正要行礼。
　　“不用了，我就是不想落香下床给我行礼我才让小顺子别通报的，你倒瞎起什么哄。”皇后笑着挥了挥薄纱袖子，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妇人，年龄约莫和落香差不了多少，衣着虽然没有皇后雍容华贵，但是也别有一番韵味，她就是凌贵妃。
　　“参见凌贵妃。”星儿福了福身。
　　“不用行礼了，起来吧。”凌贵妃说完，看见太子福了福身。
　　皇后坐到一旁的檀木椅上，“德修，过来坐吧。”
　　德修应了一声做到皇后身边。
　　“诶？”凌贵妃走到皇后身边，绕到了落香床头，“这就是准太子妃娘娘啊，长的真水灵，也难怪这么快就有了喜讯。呵呵呵。”凌贵妃说着坐到落香床边，右手拉起落香的手放在自己左手上，然后右手覆盖在落香手上拍了拍。然后捂住嘴呵呵呵地笑。
　　“是呀，这孩子啊水灵的很，我啊可喜欢极了。”皇后一边接话一边拉住德修的手臂，示意让德修不准说话。
　　“太子妃这是第一胎吧？那可得多当心着点，吃的东西补的东西用的东西那就该万分小心的。看这小手瘦的，身子骨一定很弱吧。丫头你可得照顾好咯。”凌贵妃一边说一边看星儿吩咐着，手还一直轻拍着落香的手。
　　“呵呵，倒是让凌贵妃费心了，不过凌贵妃不是没有怀过身孕嘛，怎么比本宫还有经验啊？呵呵呵。”皇后佯装开玩笑，对这落香眨了眨眼。落香会意后便提起另一只手捂着嘴笑。
　　凌贵妃顿时语塞，眼下这气氛也不好多客套了。“诶，太子爷可曾想过要再娶个侧福晋？右丞相那千金出落的亭亭玉立的，真不愧是大家闺秀呢，要不改天我给太子爷引见引见？”原来这才是凌贵妃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德修就纳闷呢，太子妃有孕关妃嫔什么事。
　　落香抬头看了看皇后，皇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落香也别说话。
　　“凌贵妃，”皇后紧紧抓着德修的手，不让他说话。“这么说可有点惹人厌了呢，可有你这样在正房面前夸未过门的侧室的。况且此次德修是选妃，能不能选上相爷千金还是个未知数呢。你瞎着什么急呀。”
　　“诶哟，我这不是自家人夸自家人嘛？姐姐你是知道的，妹妹我这人思想单纯，说什么都不经大脑的。呵呵呵。大家别放心上，别放心上啊。”凌贵妃笑容依旧。
　　“呵，这样可就是笑话了，在后宫敢问可有单纯人，谁不想踩着别人往上爬，说话不经大脑是要掉脑袋的。”星儿实在看不过去了，她是聪明人，怎会不知道凌贵妃来的用意，分明就是为了自家人来示丵威的。还真当自家小姐好欺负了。
　　皇后正提起袖子偷笑，她只让德修落香别说话，谁知道方才她眼神示意让一旁看着恨得牙痒痒的星儿说话呢。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和我说话，狗仗人势！知道我是谁吗！来人啊！给我掌嘴！”凌贵妃指着星儿吼着。
　　“慢着！”皇后突然变了脸色，“小丫头家的不懂事，咱们身为长辈的多担待着点多让着点就行了，别那么容易动怒，和丫鬟结仇不正是和自己过不去呢嘛。何况落香怀有身孕，你打她的人，她不高兴自然是会的，万一动了胎气你担得起嘛？你别忘了你可一个子儿都没有。你贵为贵妃，‘狗仗人势’这种话今后多收着点，教坏落香我可唯你是问。”
　　“是，谢皇后指教。”凌贵妃纵使再怎么气不过，也得忍，谁让她是这个房间除了宫女地位最小的。
　　“其实今儿个本宫和凌贵妃过来是和你商量选妃的事儿。”经过刚才那个小插曲，皇后也算是泄了恨了，酝酿了那么久也该是时候开口了。
　　“是呀，皇上啊想把我们丞相府的千金放在选妃里让你挑选，这不，我们万家历代都与朝廷联姻，我哥哥便是当今宰相，我那侄女可美极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饱读诗书满腹经文，今后定能辅佐太子干出一份大事业来。”凌贵妃一说完，全部的人都沉默不语，这话前部分不就是摆明了让德修抽万千金吗，而后半句的言外之意正是说落香只能相夫教子毫无用处，而有了侧室反而能统领后宫？
　　“凌贵妃，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先别说太早，次来，今后太子若真的娶了万千金，那也只能给她个侧福晋当当，辅佐太子进书房的有正室就够了，再者，落香这肚子很快就要一天天大起来了，将来孩子出世，也还得让侧房多委屈着点。”皇后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也难怪坐了那么久凤椅依然屹立不倒，每字每句都跟针一样见缝就插。凌贵妃的脸上是青一阵紫一阵的。“德修，你看怎么样吧，决定权在你，你若不娶，本宫不会逼你。”看来皇后丝毫没有把凌贵妃当回事儿。
　　德修看向落香，正在思考要怎么婉拒才不让凌贵妃有机可乘。他下意识看向落香，落香会意。
　　一语不发的她轻轻脱开凌贵妃的手，“德修，”说着要修扶她下床。修走过来扶着落香，“对不起，打断了一下你们，只是我突然想去御花园走走，在这里谈事闲得慌，我躺久了脚就不好使了。”
　　“你要起来让我来扶着不就行了，还得麻烦太子爷啊。”凌贵妃倒是敏感了。
　　“不是的，我不习惯让生人碰我，方才不好意思推辞的。”落香转头看向凌贵妃。
　　皇后起身，“行了行了，那咱们摆驾御花园。”

　　御花园

　　“落香，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德修带着落香坐在凉亭上，皇后识相地带着凌贵妃赏花。
　　“那个凌贵妃是什么角色啊？”落香看了看不远处走在皇后身边陪着笑的凌贵妃。
　　“那是右丞相方骠骑的亲妹，朝廷长年与万家联姻已是很久的事情，像淑妃便是右丞相的亲姐，只可惜没有子嗣，和马公公的奸情后被揭发，最后皇阿玛赐了两杯毒酒给他们。那凌贵妃定是来替淑妃的吧，只是立了皇后之后，后宫的赏罚一切都由皇后掌管，所以贤、德、淑、慧凌贵妃一个也没捞到。”德修说着看向落香。
　　“德修，你想不想娶？”落香听完站起来，看着不远处那一簇妖娆动人的牡丹花。
　　“不想。”德修似乎丝毫没有考虑，“我有你就够了，娶你那天我就和额娘说过，我不会再娶任何人的。”
　　“德修，娶吧。你是太子，是该开枝散叶了。”落香握住德修的手，“后宫竞争激烈，现在只是立了太子，你的地位也还不算稳定。膝下多个子嗣也就多点地位，你不为自己也得为皇额娘想想，在后宫母凭子贵，万一哪个妃子又有了，这竞争可就激烈了。我不会有事的，放心。”
　　“你……其实可以自私一点，任性一点。为什么要答应。”德修很是为落香心疼。
　　“和别人分享你，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只要你明白这一点，就行了。但是现实不允许我对你自私任性也不允许我对爱自私任性，自从我嫁给你那一天开始，我就做好心理准备面对这一天的到来。我是太子妃，如果我不够大度，今后是没办法稳坐这个位置的。如果我凡事斤斤计较，不仅我会不好过，你也会难做人。”落香紧紧握着德修的手，很坚决地说着。
　　但是明明，德修明明看到落香眼底掠过一丝落寞，他知道的，其实落香的苦他都知道，只是即使知道又能如何呢？德修心疼地搂住落香，“阿香，为我生个皇子，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只宠你一个人了。”
　　其实德修更想说的是，不论落香有没有身孕，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他只是想给落香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一个能够抵挡所有寒冷暖过一切的家。
　　“嗯。”落香的手放在修的胸口，靠在修的胸膛，“就算今后的日子，你还要娶更多更多的侧福晋，我也选择跟定你了。”因为今生只有他能让她定心，今生只有他最珍贵。

　　“那我们过去找额娘说清楚吧。”落香起身看着正要走过来的皇后和凌贵妃。
　　“星儿，把带来的披肩给落香披上，快入秋了，风急。要是落香染了风寒就不好了。”皇后说完，星儿早就把披肩给落香披好了。
　　“怎么样，考虑的如何？”凌贵妃看着德修。
　　德修看着皇后点点头表示同意娶。
　　“那就太好了，晚上我就去和皇上说这个喜讯。呵呵。”凌贵妃高兴地笑。“那我先告退了。”
　　“嗯。”皇后说完，凌贵妃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留下的三个人坐在了凉亭上。
　　“落香，你为什么要德修答应？”皇后看着德修。
　　“我听我父亲说过，右丞相对朝廷的势力一直都虎视眈眈，要是这次拒绝了，肯定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左将军是我父亲没错，但是他常年在外出征，要是真发生什么事，他也未必会知道。皇阿玛近来身体才刚好转，不要让他担心太多事情比较好，先答应下来，稳定了再想长久之计。”落香说完顿了顿，“既然是右丞相的千金，自然是有点傲气的，要是让他们知道当今太子拒绝与他们的联姻，让他们女儿的脸往哪搁，到时爱女心切的万丞相定会借题发挥。万一要真闹到朝廷上，会很难收拾。况且现在德修的位置才刚稳定，那就先开枝散叶了，一方面是为了服众，另一方面是为了皇额娘和德修能巩固地位。”
　　“落香，你这孩子真的是太贴着我的心了，但是啊，也着实太让我心疼了。”皇后笑着看向落香。

　　三天后

　　今天是德修选妃的日子，落香没有起床，还是在床上歇着，毕竟也没他什么事。
　　“落香，有没有不舒服？”德修已经着好袍子坐在桌前。
　　“没有，我等会儿起来，最近经常容易感觉困。”落香说着闭了闭眼睛。
　　“那你再休息一下吧。”德修说着起身为落香提了提被子。
　　“嗯。”落香说完侧过脸庞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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