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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
应如是变得非常的轻佻。
这种轻佻以前也会出现在他的脸上,比如和言家的冠玉还有未然在一起的时候。但是绝大部分的应如是是温和的,儒雅的。
而现在他时常带着一抹邪恶的笑,细长的眼睛在人身上细细地审视着,让人摸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应如是变得更加的残忍,这样的残忍体现在对敌人的态度上。
宁可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
雷家上下158口人无一生还,最后一把火烧了雷家的房子,这样的结局是雷权绝对想不到的。
在言家没有出现之前,雷权一个人掌握着Y市的□□市场。可是自从言夫人来了之后,雷权也只能和言家平分天下。
这样的状况自然不是雷权愿意看到的。正式向言家的人提出挑战,想通过这次交易,先放火烧死来交易的人,打个下马威。雷权已经做好和言家长期斗争的心里准备,没想到言家那么狠,一个招呼都没有打,便派杀手将他给杀了。
雷权一死,树倒猕猴散,区区一个雷庄任人宰割。
风雨一时的雷权要是知道应如是连他的家人都没有放过的话,只怕会为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吐出一口鲜血。
那天晚上是Y市的人永远不会忘记的一个晚上。
应如是宛若恶魔附体,站在火海前,他的眼睛里带着一抹晶亮的光,笑着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在阴暗的光线下,人们只能看到他阴影里灰暗的线条分明的轮廓。那抹笑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机。
背景是直冲云霄的火光和响彻苍穹的哭泣尖叫。
言本家。
冠玉最喜欢日本的建筑物,尤其是可以满地打滚的榻榻米。
“好美….”端着水盆放在地板上,负责伺候冠玉的女仆蹲在软榻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躺在一袭华美的棉被下的男人。
细长的眼线狐狸一样吊起,长长的眼睫蝴蝶羽翼般上翘着,盖住了美丽的祖母绿的眼瞳。小巧精致的鼻子,皮肤滑腻白皙。只能用惊艳来形容的脸蛋。
真的是男人吗?即使是每天服侍着冠玉,还是忍不住疑惑。女仆忍不住伸出手,掀开了柔软的被子。
反正也醒不过来,看一下,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
这样想着,女仆仿佛受到了恶魔的诱惑。
触碰到了,好柔软的皮肤,怎么可以那么滑?
“呵呵。”真正的来自地狱的哼笑从头顶传来。
女仆马上缩回手,朝声音抬起头,看到来人后,一双眼睛里落入了慢慢的恐惧,就连说话也不利索了,“应、应….少爷…..”
应如是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披风,左手夹着一支烟,烟雾中,他仰着尖俏的下巴,一双眼睛闪动着晶亮的光,嘴角带着习惯性的不怀好意的笑。
应如是俯视着脚下恐慌得将头磕到地板上的女仆。
应如是的目光转移到裹在被子里冠玉的苍白的脸上,问道,“很美吧?”
女仆也不敢抬起头,只好盯着地褐色的地面。
“很美吧,那孩子?”应如是吐出一口烟,迷蒙了他如同贵族般优雅的五官。
女仆不敢回答,生怕惹到他。现在的应少爷可不是以前那么好脾气的了。
“你先下去吧。”应如是挥挥手,女仆如获大赦,踩着脚步冲出了房间。
昏暗的房间只剩下躺在软榻上的冠玉已经站在塌边的应如是。
因为缺少阳光的缘故,冠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应该是惨白。
“想去晒晒太阳吗?”应如是凝视着冠玉的脸庞。
冠玉自然是不会回答的。
应如是捻掉了香烟的火光,蹲下身子把冠玉卷进被子里抱起来。
冠玉被整个挽进宽厚的怀抱里,手脚却软绵绵地落出应如是的怀抱。
只靠着营养剂来存生的身体正在面临着萎缩。虽然依然拥有滑腻的皮肤,但是下巴和指骨已经尖得可以看到棱角了。
应如是捡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日式建筑物外的小花园有个大大的藤椅,他记得冠玉很喜欢靠在这个上面睡觉。
“这个藤椅对着门口,你进来就可以第一个看到我。”冠玉曾经这么说过。
应如是从背后伸出手臂抱住冠玉,一张写满落寞的脸埋进病人光滑的脖颈和被子间。
有一阵风刮过,卷起院落里飘落的枯叶。
初冬的风还是有些冷的,冠玉最怕冷。一到冬天就会在被窝里缩成一团,不管怎么劝也不会离开被窝半步。应如是就得抱着他和他的被子到处行动。
冠玉就像是应如是的孩子。
冠玉7岁开始,一直是他一手带大的。从吃饭到穿衣,都是他亲手服侍的。他熟悉冠玉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一个习惯。
这是一只任性漂亮的猫咪,要有足够的耐心去喂养,如果一不小心还会被他的尖利的爪子抓伤。
可是这只猫咪不是他应如是的,是属于言夫人的。
那个高高在上的夫人,只是把这只猫咪暂时放在他这里。每次想到这个,应如是就充满了嫉妒。这只猫咪会送给其他人。
不能喜欢这只猫咪,因为应如是不愿和言夫人作对。
猫咪不到这个价值,不到让应如是足以和言夫人作对的价值。
可是,心里分明是不舍的。
那次和雷庄的交易,心里有不祥的预兆。
一种会失去猫咪的预兆。
当看到火光冲天的时候他几乎要疯了。
但是他没有。
他骨子里透出的优雅淡定,早已不是那种可以任意妄为的性格。还有很多事要由他来处理。他要为冠玉报仇,他要雷庄上下的人命为冠玉的死送葬!
然后,他要给冠玉一个答案。
他知道冠玉在等这个答案,他会到黄泉路上告诉冠玉他的回答。
可是还没等他去找冠玉。手下的人已经在海里捞出了昏睡过去的冠玉。
当看到冠玉的那一刻,他冷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裂缝,他几乎是用跑的跑到冠玉身边,在最后一步甚至因为站不稳而跌倒在地上。
衣服已经脏了,可是他不在乎。
他缓缓的伸出手,不可确定地在冠玉冰冷的脸上触碰着,确定是真实的人后,他紧紧抱住怀里合着眼睑的冠玉。
那之后,冠玉没有再睁开眼。
冠玉没有死,却昏睡过去了。
“冷不冷?”应如是伸手整理了一下怀里的人,用被子将人包得更紧了,只露出了冠玉长长睫毛的眼睛。
冠玉如同漂亮的人偶娃娃,任应如是摆弄着姿势。
应如是抓住冠玉冰冷的手指。
摸着细瘦到可以摸出骨头的手指,应如是眼里的光芒越来越暗。
“我知道你在生气,”应如是盯着冠玉的手指,一瞬也不动,“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气我不理你,你去城南莫老爷那里,我没有出手阻止。”
“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气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回应,也知道你恨我。”
“我知道你不愿见到我….你不要再睡了,你这样让我很难过,你不要让我难过,我会很喜欢很喜欢你。”
“好不好?嗯?”应如是撒娇一般,摇了摇冠玉的身子。
冠玉的头歪到一边,靠在应如是的肩膀上。
冠玉睡着的样子很乖巧,谁也想不到他醒来的时候多烦人。
应如是忍不住伏下头吻住了病人冰冷的嘴唇。
温热的液体落在冠玉长长的睫毛上,像是一颗晶亮的珍珠。
伏在温暖的被窝里的手指动了一下。
应如是松开眼前开始有些血色的嘴唇,修长的五指附上冠玉的脸颊,嘴角又露出那种邪恶的笑,“你要是还不醒,我就把你的皮扒了,做成灯笼挂在我的床头,我要你,夜夜、看我和其他人在床上纠缠。”
应如是的眼角还挂着泪痕,嘴角却带着邪魅的笑,让人感觉诡异十足。
“应少爷,言少回来了。”有人走进院子通报,“言少要见冠玉少爷。”
“让他到房来吧,风大了,冠玉会冻到的。”应如是抱起冠玉起身,留给下属一个高大的背影。
轻轻地把冠玉放到榻上,收拢着被子,只让冠玉露出一个脑袋。
“你还真是把哥哥当成你的孩子了。”
应如是转过头,就看到那个眉眼清秀的少年,斜倚在拉开的门栏边,带着微笑望着他。
冠玉和言未然是同父异母,自然不会有多么相像的地方,但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和冠玉的眼睛都有点微微上翘,不过冠玉给人的感觉是妩媚,可是言未然却是威严。
“听说又有人因为应如是大人遭殃了。”言未然未请自进,大方地坐在沉睡的冠玉旁边。
应如是抓着冠玉的手腕,摩挲着,嘴角依旧是邪佞的笑,“言少这是在说叶家吗?”
叶家送往B市的毒品,在途中无端端被人劫了,派去送货的人一个也没活着回来,白白赔了几百万的钱。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道上的人都心知肚明,是言家应如是下的手。
前几日在言家开设的宴会上,叶家大少调侃了一句,“冠玉美人,美人毒药,将应大少迷得神魂颠倒呢。”
当场长眼睛的人都看到应如是勾起的笑,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都是杀意,在叶家大少身上流转。
应如是将几乎半死的冠玉带回言本家,不仅支付庞大的医疗费维持冠玉的生命,还亲自伺候冠玉的梳洗。早几年前也是这样,可是目前的状况已经不一样了。
冠玉以前还对言家有用,言夫人要应如是照顾的人,自然是无法推拒。可是现在冠玉已经和废人没什么区别,言夫人也是不理睬的态度,应如是这样倾心照顾,自然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
“原本他说的也没有错,只是他不该动冠玉的心思。”应如是眸光流转,尽是与除之而后快快意。
“哈。”言未然笑了一下,他这个应大哥,自己对冠玉好,便觉得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意图染指他的心上人。
奇怪他以前还对冠玉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现在仔细瞧他脸上的神色,言未然嗅出一些不对劲。
应如是一瞬不移地凝视冠玉的脸,一双眸子可以挤出水来。蹙紧的眉头透露了主人的烦闷。还有嘴角那抹笑,这样的神态用痴狂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言未然认识应如是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应如是这样的脸色。
“应如是,”言未然好意地提醒,“你在这样下去,哥哥真的死了那天,恐怕第一个疯掉的人是你,悲伤也有个限度吧。”
应如是没有把眼光从冠玉的脸上移开,反而抓紧了手里细瘦的胳膊,眼神决绝。“死?不会的,我是不会放手的。”
言未然忽然有种感觉。
应如是说不定早就疯了。
怀抱着冠玉会醒过来的希望中等待着,可是次次看到的都是躺在榻上沉睡的恋人,次次如此。希望、绝望、希望、绝望……就在这样循环往复中,应如是优雅和淡定的面具终于崩溃。
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嗜血。
他心里的冠玉不容许任何人用任何形式玷污,冠玉成了他的雷点,凡触碰者必死。
应如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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