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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病
无忧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这个密室无法采光,那两个宫女虽按时给他带来饮食,他却也不怎么吃,倒是酒喝得多些,有时便醉得人事不醒。饮食里又加了“迷醉”那药,神智虽然未受到大的影响,身体却总是乏乏的,更别说什么武功了。李昌南除了将他锁在此地外,隔三差五地来这里“宠幸”几次,倒也并未再难为他,衣食倒是很好的,可无忧还是无可阻止的瘦了下去。
昨日李昌南又来过,照例在床上纠缠了整整一晚,只累得无忧似乎昏了过去,在羽儿和萤儿的搀扶下洗了身子,便回床睡了,李昌南是不在这里睡的。
可现在羽儿和萤儿却有些担心。
羽儿立在床边,无忧惨白的脸色在烟色的帷幔中竟显出了几分灰败之色,嘴唇也是一丝颜色也无,连呼吸声似乎都没有了。
她轻轻唤道:“公子?”
没有反应。无忧向来睡得极轻,又常被噩梦惊醒,这次如此反常。
羽儿的心里便有些沉了,她伸手推了推无忧,无忧的一绺头发搭了下来,垂在消瘦的脸颊上,可还是没醒,他已经睡了整整一个白天了。
羽儿将手覆至无忧额头,触手竟是有些凉意,全是冷汗。
羽儿忍不住叫起来:“萤儿,快去禀告梁总管,公子不好,让梁总管去请太医。”
身后的萤儿声音有些颤抖,“公子不会死吧?”
羽儿闻言不由怒气上升,柳眉一竖,推了她一把,“胡说什么?还不快去!”萤儿这才醒过神了,快步出去。
谁知竟过了半个多时辰,太医方子鱼才满头大汗地来了,今天不是他当值,是被总管太监梁承恩从家里请来的。同时来的,还有已经去了皇后寝宫的李昌南。
方子鱼擦了汗,拿过无忧手腕细细把了脉,汗接着就又冒了出来,心中抱怨这差使的难做。
李昌南脸色也不好,他毕竟不想让无忧死,那简单得很,可他就是不想。
“怎样?”
方子鱼沉吟了一下,“回皇上,这,公子身上本就有余毒未清,又……,”他咳了一下,硬着头说:“又纵情无度,还兼对迷醉上了瘾,这药本就损耗身体,少量虽是无妨,可他身上的分量未免太重了,以致重损心脉。又饮食无度,思虑过重,所以……”
李昌南有些恼怒他吞吞吐吐“到底如何?”
方子鱼皱了眉头,“臣自当尽心竭力保住他性命,只是心脉即损,今日虽是救得回来,只恐怕今后即使好生调养,也或许只有几年寿命罢了。”
李昌南一听之下,心中竟颇有些不适。那边方子鱼已经开了方子,又取出工具开始针灸。梁承恩命萤儿去抓药。
李昌南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默默地坐在了床边,看着无忧。
他已经和往日大不同,瘦的厉害,皮肤苍白而透明,隐隐都可见皮下血管幽幽的蓝色,倒是比以前更添了几分清俊之气,不是往日那阳光似的夏天扬了,现在的他只让人想到寂静的冷夜了。面孔也变了,原来环境可以改变许多,甚至人的相貌,眉眼还是那眉眼,可又看着不像了。
李昌南想到无忧那违心的笑,心里竟有几分不忍。他明知道无忧恐怕早就有寻死之意,无忧终日饮酒,他是知道的,那酒里的迷醉分量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未想到后果会如此之严重,或者自己未必没有在暗暗地纵容他这种自虐行为?只有几年了吗?可自己不该高兴吗?为何有隐隐的不舍呢?他生气了,对自己的不忍生气了!这个人本就该死,这么死也是便宜他了!
李昌南绷紧了脸,倏地站了起来,拂袖离开,可行至门口,又回头看了看方子鱼和梁承恩,脸上颇有几分不耐烦,冷冷道:“你们二人先留在这里罢,不要,让他死了。”
方子鱼和梁承恩行礼送走了李昌南,心中却都暗道,皇上对此人当真有些不同,这人若死了,怕是免不了陪葬的,心里不免有些嘀咕。
灌进药去,又过了几个时辰,无忧才醒来,天已经是近正午了。这密室里的诸人见他醒来,都松了口气。
无忧睁开眼,一个如此漫长的梦啊!眼神仍是迷离的,也不看众人,他知道自己的身子,也闻到了满屋的药味,心中渐渐明白过来,却懒得理会他人,胸口的压抑感似乎缓解了一些,只是仍是全身乏力。
“公子?”是羽儿在唤他,经了那日的尴尬,羽儿倒和无忧好像更亲近了些,只是也有些难解的凝滞。
“羽儿,拿水来,我渴了。”声音暗哑。说完,又似累了,闭了眼。
羽儿端了水,送至床边,方子鱼立刻闻到了那“迷醉”的味道,可他知道,这药既然成了瘾,怕是就难戒了,何况病人身体危机四伏,现在戒,便是皇帝同意,怕也是不现实的,便也未阻止。
萤儿将无忧扶起,羽儿喂了杯水,喝了水,无忧似是好了些,脸上稍有些颜色。
深吸了口气,“我累了,都走吧。”说完,又闭上了眼,似想起了什么,歪了头,对方子鱼低声道,“方太医,又麻烦你了。”
那里御书房的李昌南自是得了消息,听梁承恩说无忧醒了,心中也好些了,正在议事的诸位大臣不知出了什么事,但看皇帝脸色和缓了,倒都出了口气,今早皇帝的气着实不顺,撞在枪口的也有几人,几个老臣也有被申斥的。
李昌南来到密室门外时,羽儿、萤儿都守在外面。他眉毛一皱,“怎么都在外面?”
羽儿、萤儿忙跪了,答道方子鱼还在里面,说有话说与无忧听。
李昌南沉吟一下,自己往里走去,走至内室门口,就听见方子鱼劝道:“公子不过才二十多岁,正是好时光,如何不珍惜性命?”
李昌南一愣,倒是好奇无忧如何回答,便停了脚步。
“性命?”似是轻声笑了,“何必珍惜?这种暗无天日、见不得人的日子又何必珍惜?”一声轻咳,再说话,声音便暗哑了许多,满是绝望和无奈“便是今日死,我也是不在乎的……只是,”轻叹了一声,“我竟连死在阳光下都不行了,倒像个鬼了。还不如早日魂飞魄散,倒落得个清静。”
方子鱼也叹了一声,“臣自当劝皇上将公子移出此处,公子自己即知时日无多,何不放下心结?”
没有回答,静默了片刻,只听到无忧似有似无的、叹息似的轻笑。
李昌南只觉得有些气闷,也不进去了,转身便离开了。
听得他脚步声渐远,内室里的方子鱼转变了脸色,朝闭目休息的无忧揖了一揖,低声道“公子,他已走了。”
无忧睁开眼,眼神竟有几分凌厉,浑不似平日的落寞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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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事情起变化了啊——无忧露出本色了,李昌南要开始倒霉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