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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朋友是救赎
祈菱在外面等江鲶,她看着女孩独自哭泣,看着满身的悲伤将女孩淹没,她双眼复杂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比她小五岁的小姑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良久,祈菱才迈开步子,伸手将女孩拉进自己的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小鲶,我在。”
我在,所以我会陪着你。
这时候,语言太过苍白,她也深知自己安慰不了她。
一个人在情绪困扰的时候,别人的言语都是旁白,没有用的。
察觉怀里的女孩整个人在颤抖,祈菱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静静抱着她,一只手拍着她的背。
渐渐地,江鲶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抬头看着祈菱,双手搅在一起,略显不安。
她骨子里的敏感没有给她多大安全感,对于朋友,她并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给人家。
脑海里走马观花般闪过各种场景,和宋槐初见的时候,和他嬉闹的样子,以及最后两人红了眼眶说着狠话的样子......
曾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变得平淡,她还是会因此而痛苦。
“好了吗?”祈菱看着不说话的江鲶,低头恰巧对上了女孩的眼睛。
那是一双及其漂亮的眼睛,里面却盛满很多复杂的情绪,悲伤、落寞、空洞......
这种眼神让她很心疼,她不想让眼前这个女孩拥有太多悲伤,她应该是自由的,不应该被这些情绪困住。
这会正是日落的时候,一道光透过楼梯口的玻璃窗照进来,恰好照在祈菱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浸在光中,连着眼神也一同温暖。
江鲶回过神来,她呆呆地转脸,从祈菱的怀中退出,轻声,“嗯。”她看着天边的火烧云,身体传来一阵疲乏。
今天就快过去了......
她和宋槐,应该以后不会有交集了。
“去我那吧,今天你也累了。”
“好。”
没有问缘由,祈菱知道江鲶这会不想说话,她牵着女孩的手,朝家走去。
江鲶回到房间,木楞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放空思绪试图让自己入睡,但一旦闭眼陷入黑暗之后,纷杂的思绪开始涌来,避无可避。
不敢睡,也睡不着。
床头柜开着一盏灯,暗黄色的暖光灯在黑暗中闪烁,映的女孩面容忽明忽暗,她从床上坐起,垂下的碎发半遮半掩地挡住双眸,她看着一侧的灯出神。
祈菱走到床边,然后弯腰蹲下,看着床上的女孩,她抬手理了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轻声,“小鲶,无论发生什么,我在。”
祈菱的声音穿过江鲶混沌的脑袋,她看着床边的人,缓缓敛下眼底的情绪,眉眼含笑,点点头,“嗯,你在。”
半晌,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江鲶回神。
祈菱抱着自己的玩偶丢在床上,不好意思地笑笑,“今晚跟你睡吧,我最近有点做噩梦,不敢一个人睡。”
江鲶看着她的动作,暗哑道:“好......”
其实她知道的,什么做噩梦,不过是谎言罢了。
她知道祈菱的好心,不过这样会加重她的负担。
祈菱得到回应后,一下子就钻进了被窝里,“那就这样说定了,睡觉,今晚我要去梦里打怪兽。”
江鲶愣愣地看着祈菱几秒,她侧身抬手将灯关掉。
房间一下子陷入黑暗,身边躺着一个人,仔细听还能听到她呼吸的声音,让江鲶彻底睡不着了。
突然要陪她睡,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发现她的异样担心了。
她在想,如果她死了,会不会就不会这么麻烦朋友了。
忘不掉的记忆很痛苦,膝跳反应一样的情绪很累人,朋友一次次的陪伴很内疚......
各种沉重的压力和情绪压在她身上,使她负重前行,当负面情绪积攒久了,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江鲶的爆发很安静,她支开祈菱,静静地盯着桌上的水果刀发呆。
她觉得每一天活的都很累,拖累别人,自己也开心不起来,她无法感受到正常人该有的快乐和满足,尽管她已经努力让自己开心了,可是只有持续的疲惫与沉重。
时间带不走伤害,真正的受害者一直停留在原地。
时间也并不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至少这个良药对于江鲶来说并没有任何疗效,反而让痛苦根深蒂固,越来越深。
人走出困境,走出痛苦,是在束缚住自己的笼网中挣扎的过程,这个过程很痛很难,也许力竭,也许无望,直到被网勒出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血痕。
这一道道血痕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产生变化。
好一点的,这些血痕会慢慢结痂,会逐渐淡化,被人遗忘,变成了生命里曾经出现过的烙印,直至痊愈摸起来微痛微痒,却不影响。
可坏一点的,血痕非但没有淡化,还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增生,形成一道道增生痕,摸起来如一条条沟壑般凹凸不平。
多年过去,当初在网中挣扎的痛苦与灼烧感依旧存在,它灼烧灵魂,让人看不开,忘不掉。
江鲶是后者。
她救不了自己。
也拒绝向外界求助。
她可以假装正常生活,假装一切越来越好,假装放下过去,她逃避,不想让自己回忆过往。
这是她跟世界的距离,是她创造的舒适区,也是和所有人隔绝自我的围墙。
所以,就这样吧,都过去了,谁也不要在乎她心里的想法,落入泥沼的人只会越陷越深,她不能拖累任何人。
那天,要不是祈菱反应快,发现女孩的不对劲,说不定她真的会看见一具尸体。
祈菱拿来了医药箱,替江鲶包扎手腕处的伤口,伤口不算深,祈菱学过医,处理的也快,但血也流了不少。
江鲶看着手腕上的纱布,嗓音沙哑,“姐,为什么?”
江鲶一般不这么称呼祈菱,平时都是呼名。
祈菱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江鲶的手腕,良久她才抬头看着江鲶,眼睛通红,嗓音干涩,带着一丝哭腔,“小鲶,我知道这很难,但你别伤害自己,会好的。”
江鲶垂眸,许久都未曾讲话。
其实她不会将自杀行动进行到最后一步,她还不能那么做,只有伤害自己才能很快清醒。
“姐,我好累啊。”江鲶扬起嘴角,睫毛上沾着泪珠,她努力让自己微笑,试图遮掩自己的悲伤。
不知何时起,江鲶学会用微笑隔绝自己,戴着一副面具在这个世界走走停停。
“再坚持一下。”祈菱重重吐出一口气,“是因为他吗?他回来了,也影响你了是不是?”
她的印象中,江鲶一直积极吃药配合治疗,情绪这么不受控已经很少出现了。
想到那次楼梯口女孩的模样,祈菱大概猜得到,这些跟那人有关。
江鲶低头沉默着,嘴唇被咬的发白,努力遏制想要冲破躯体的情绪,身体微微颤抖,耳朵里是一阵阵轰鸣,她将自己蜷缩起来,避开祈菱的触碰。
江鲶的状态,让祈菱十分担心,却也感到力不从心,她不知道具体的事,也做不了什么。
陪伴是她目前能做的唯一的事。
祈菱静静地陪着江鲶。
直到传来一道轻轻的声音,轻道微不可闻。
江鲶叹气,声音很淡,她攥着手,指尖狠狠嵌入皮肉,“宋槐是一个很好的人。”
在江鲶的记忆里,宋槐是陪着她的那道光,也曾照亮她心底的黑暗。
祈菱坐在她的对面,听着她讲关于宋槐的事情,她将江鲶的手牵过,放在自己的掌心,大拇指轻轻划过女孩的手背,认真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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