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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霁月
齐二看到跪在地上的春泥，又瞥见齐老爷桌上的荷包，心下已然知道是为了何事，便也不慌了。
不同于了然于心的齐二，此时坐在主位上的齐老爷，正烦躁地用茶盖一下又一下拨弄着茶杯。
却丝毫没有要往嘴边送的意思，只是那茶盖与茶碗碰撞的声音昭示着饮茶人内心的烦躁。
齐夫人正要开口打破这平静，齐老爷率先开了口。
“齐二，春泥这丫头是你院中的吧。”
“回父亲的话，春泥正是女儿院中的丫鬟。”
“那好，李祥，你来说，告诉二小姐怎么回事。”
得到肯定回答，齐老爷并未让齐二再次开口，而是直接让身边的李祥讲述今天早上刚发生的事情。
“夫人、二小姐。今天早上您二位刚出门，春泥便也要出门。这原本是没什么的，但老爷三天前才吩咐了看好宅院。”
“看门的小厮不敢懈怠，便询问春泥出门去做什么。春泥言语间交代不明白，鬼鬼祟祟的，小厮便上报给了我。”
“我派人去查，这一查不要紧，竟发现春泥这丫头出门便直奔当铺。”
“我找当铺老板打听才知道，春泥经常去典当一些价值不便宜的东西，这次典当的竟是三小姐三个月前送给您的压惊镯。”
“接着又在府中打听，有人说春泥跟一个书生好上了，当得赃款都给了那书生。”
李祥交代完前因后果，默默退回原来的位置上，俯身等待老爷的再次吩咐。
“齐二，这丫头偷盗你的财物，你可知情，你是怎么管教下人的？”
齐老爷出身清流，奉行的是儒家之论，春泥这种偷盗行径实在是让他厌恶至极。
齐老爷看向齐二，齐二似乎也被吓到了，呆呆地站在原地。齐老爷有些心疼了，又恨恨的看向始作俑者春泥。
随即齐老爷又把头转向齐夫人，“还有你，夫人，你是如何掌家的，家里竟然出现这种硕鼠，还在我们女儿身边。”
被质问的齐夫人听到此事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春泥每次出门都是记录在册的，说是回家给他老子娘抓药啊，这怎么就成了贼呢，还牵扯了什么书生。
齐夫人也恨恨瞪着春泥，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
心想也不知道她的乖女儿被偷走了多少财物，处理完春泥，得给他的乖女儿补上。
此时，还在地上跪着的春泥倒是很稳得住，丝毫不像是被主家抓住了偷盗的把柄。
齐老爷见此火更大了，指着春泥眼看就要骂起来了。
忽然，齐二双膝跪地，齐家夫妇双双一惊，齐夫人只觉得是齐二要为这偷盗主家财物的春泥求情，更加心疼了。
但是齐老爷却突然发觉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谁家的盗贼被抓住后是春泥这个样子的。
谁家被恶奴欺负的主子是齐二这个样子的。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齐二主导的。”这个想法默然从他心底升起，但齐老爷不想相信，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啊。
光是把齐二和穷书生放在一起，他想都不敢想啊。此时齐老爷的脸上像是开了颜料铺似的，五彩缤纷的。
齐夫人看着齐老爷越发诡异的表情，渐渐地也明白了一些不敢承认的事情。
齐夫人心想，这若是真的，那真的是塌天大祸啊。
同时在心里不断祈祷，不要是这样的，就只是春泥偷盗。
老天保佑，要真的只是春泥偷盗，她绝对会放过春泥的，求上苍保佑。
但终究是事与愿违。
“父母在上，女儿有事要禀报。”
“你闭嘴”，齐二刚说出口，齐老爷便呵斥道。
声音大到让让众人心头齐齐一颤，齐夫人也不祈求上天保佑了，他知道老爷这次真的生气了。
他以前见过老爷生气，不过那已经很久了。她脑子疯狂转动，接下来要怎么护着女儿呢。
春泥也不再那么淡定了，自从她来到齐家，从未见过老爷如此气怒。
印象中，老爷从未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就连平时被三小姐气得快厥过去了，老爷也只是大呼逆女，不孝女之类的。
春泥此时害怕了，但她更担心二小姐。她暗暗发誓，一会儿她一定要护住二小姐。
李祥也有些震惊，老爷这次真生气了。不过他是与老爷风风雨雨一起走过来的，并不担心老爷会对二小姐怎么样。
场中唯一没有被吓到的只有齐二。
“父亲容禀。”
齐老爷再次打断了齐二，“齐二，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当真要说？”
齐老爷退步了，众人悄悄松了一口气。事情到此为止，春泥受罚，二小姐依然风光霁月，除了这个倒霉的丫头，一切都是好的。
齐夫人都已经在想，她该怎么好好补偿春泥。
若是努把力，把这丫头许配给书生也未尝不可。
齐夫人想得倒是挺周到的，但是齐二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的计划。
“回父亲，要说。”齐二话落，整个正厅的人又齐齐提起一口气。
“我不会罚春泥的，只要你以后不在与那人来往。”
齐老爷又退步了，众人这次大大松了一口气。老爷都不罚春泥了，这次二小姐肯定愿意了吧。
“父亲，事实就是事实。”齐二又道，不过这次她没有那么冷静了。
她的父亲一退再退，她知道这是父亲疼她。
但是做人是要堂堂正正、敢做敢当的，尽管自己的回答会伤害父亲。
齐老爷听闻彻底不淡定了，事情在他手中逐渐变得不可掌控，女儿的心思也在变得无法推测。
他已然一退再退，他的韧儿绝不是愚笨之徒，必能弄懂老父亲的心思，为何还这样不肯妥协。
深知大事不妙的齐老爷立马吩咐道，“李祥，让人把这院子围起来，除了我和二小姐，其余人等都不许进来。”
齐夫人不满意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能不在场，“老爷，我...”
“娘。”齐老爷未发言，这是齐二小姐的声音，声音带着一丝丝撒娇，很明显是希望她出去，留给他们父女独处的时间。
齐夫人多年未听到自己的大女儿如此亲近的喊自己娘，听到这一声娘，人都要化了。
齐二平时总是规规矩矩地喊她母亲，恭敬有余，亲近不足。这下子，已然被吊成翘嘴的齐夫人欣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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