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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绕过雕饰精细的影壁,入目是锦绣繁花、葳蕤草木。两手边各竖一道海棠花墙,盆景一路沿着幽深的碎石小径摆放。青砖小路与游廊首尾相衔,曲折百转。此间仆婢垂头行走,井然有序。
进来时,喻蓝顿感冰凉,心道郡守府的布置可真是风雅清素,又不失格调。一众人跟随管家,时不时传来些许喟叹。
管家安置好他们,吩咐婢女看茶。
郡守匆匆来迟。他是个外表儒雅的中年男人,可能是上了年纪,文人的风雅褪减,身材有些走样。
等他入座,身边管家适才开口道:“想必各位都已看过我家老爷派人张贴的告示。我家老爷虽广招能人,可也不能让闲杂人等混入其中,所以还请各位待会儿展示一下各自的本领,也好教我家老爷放心。如有冒犯,还请多多海涵,定不会叫各位空手而归。”
听了这番话,喻蓝微微颔首。虽然她也是为了赏赐,可总要用自己的本事拿到。
慕名而来的人很多,郡守令人分批筛选,喻蓝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方才排队筛查的速度很慢。
她们这批统共六人,除却赵小岁,还有两女一男。
喻蓝观察过,这几人衣着简便,精神饱满,脸上浮现淡淡的自信,显然有经验。
她瞥了眼对位的赵小岁,他显然云淡风轻得多,端着茶盏细细品茗,神情悠然。
再反观她和闻人新,两人明显随意得多。闻人新明显心不在焉,靠在椅背上,神游天外,分明不关心这些事。若不是喻蓝拘着他,他早不知躺哪休息了。
不过喻蓝并不担心他,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纸契约,闻人新肯定是要稍微发挥一下不能被赶出去的。
相比之下,她则显得平平无奇。放在一众捉妖师里,她的能力也只是勘察追踪,读取别人的记忆,连保命的底招也没有。
一想起长老们每当看着她默不作声摇头的画面,喻蓝心中不甘。她暗暗攥拳,心想自己一定要凭着自己的能力留下来。
管家请赵小岁展示自己。
他信手拈来,轻轻敲了敲身侧的红木棺材,敲门一般。
下一瞬,棺盖被暴力地一脚踹飞,还险些砸到围观群众。这阵仗把淡定品茗的郡守吸引住,他放下茶碗,认真端详。
走出棺材的是一个小娃娃。他身着红衣,金线点缀其间,头上还扎了个小鞭,像个招财娃娃。然而他裸露的皮肤泛青,一双黑目,面容狰狞,看过来时骇人得很。
窥得这位小娃娃后,喻蓝虽有些讶异,但也在一瞬,很快保持住自己的心态。她瞧着赵小岁像是位锦衣玉食的公子,谁料他居然是一位赶尸人。
旁人见了也低头讨论起来,毕竟赶尸人可不多见,这下可是遇上了。也有人对这位小孩尸感兴趣,瞧着他好像能听懂主人的命令。
“苏木,下次出来力气不要太大。这棺盖很贵的,要是给我砸坏了,你没新衣服穿了。”赵小岁轻飘飘地道,还在教训小孩尸掌握不好力度。
令众人震惊的是,这位小孩尸双目大睁,小嘴陡然瘪起,似乎有些委屈。
赵小岁浑然不在意周遭视线,从容悠闲地命令他:“苏木,给他们露两手看看。”
很快,众人长久震惊于这位名唤苏木的小孩尸。
郡守很满意,同样地,他对这位年纪轻轻的赶尸人极为尊重。
轮到喻蓝了。
她有些忐忑地走到中间,瞥了眼四周,众人都打起精神看向自己。
喻蓝掐了掐手心,保持镇定,她向郡守禀明:“你们随便给我有主人的物事,我能知道主人干了什么。”
语毕,其余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透她的实力。
赵小岁勾起一抹好奇的笑容,他想知道,她有什么本领。
闻人新的反应稀疏平常,显然淡定得多。
郡守听了这话面色一变,他有些半信半疑,不知他说了什么,管家匆匆而去,很快抱着一盆清浅的蓝雪丹过来。
喻蓝步伐从容,微微俯身靠近。她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摩挲其间花瓣,很快直起腰,胸有成竹道:“这盆花的主人方才倚着秋千在看书。”
郡守垂头思索,摸了摸胡子,她说的确实像是自家小女平日里爱做的事。他示意管家,后者微微颔首,予以肯定。
郡守点头,不过他又问:“那你可知它的主人半个月前做过什么。”
喻蓝信手而立,勾唇一笑:“它的主人半月前曾去了昌宝寺,捐了五百两香油钱。哦对了,还求了根签。郡守大人,需要我说出签文吗?”说到这里,她飞扬着眉梢,调侃一二。
都说到这份上,她说的也全都中了,郡守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他还是比较满意这位姑娘的能力,不过,他不动声色,又多问一句:“姑娘可还会别的吗?”
听到他的提问,喻蓝也不意外,她点了点头,晃晃手里的茶碗,开口请求道:“郡守大人,我需要这个。”
不过一个茶碗,郡守直接准了。
等喻蓝站定,她探头从布包里掏出一张栀黄的符纸,率先将茶碗抛掷空中,符纸像只黄澄澄的蝴蝶飞去。急速下坠的茶碗与符纸相撞,蓦然间爆发一场绚烂花火般的爆炸,莹莹点点,洒落一地。
赵小岁见了,有些惊诧,那是……
没注意到赵小岁反应的喻蓝扬眉,主动询问:“还需要展示别的?握我力气也挺大的。”说罢,她轻而易举将站在一旁充当花瓶的闻人新一把拉来,拥入怀中,将他举起。
郡守也是没辙,他无奈叹道:“好了好了,本官信你!”
虽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听了这话,喻蓝眼眸弯弯,嘴角止不住地扬起。
喻蓝正沾沾自喜,她怀里的某鬼嫌着丢人。他猝不及防地掐她一脸软肉,她陡然醒神,吃痛惊呼,俯视怀里的闻人新。他一脸平静,眸子幽深,酝酿了暴风骤雨般。
她下意识地松手,反应到他会摔地,还未来得及拉住他,闻人新已然完好无损,挺身玉立。
喻蓝瞥了他一眼,扫他身上:“你没事吧。”
闻人新似笑非笑,施施然开口:“你不抱我就不会有事。”
他又在阴阳自己了,喻蓝摸了摸有些发烫的右颊,回避他的视线,抿紧唇瓣。要不是他掐得这么大力,她也不至于会松开手。
她抬头,随意地一瞥,感受到目光的赵小岁宛然一笑,他很快收回视线。
留下的人被郡守安排,通过婢女的接引,都来到属于自己的厢房里。
郡守还未说邀请他们的目的,但为保万一,喻蓝打起万分精神开始准备。
命格被替换后,她全身上下能拿回来的只有脖子上缀着的一枚铜板。这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喻蓝偶尔会拿出来看看。也不知这铜板为何能一路跟她到现在。喻蓝不知道铜板有什么作用,顶多拿它占占凶吉。
带有两道刻印的一面是为吉星高照,反之则为灾厄临身。
喻蓝原本也不信这个,只是日子无聊,她随手摇了几回,解解闷。谁知占卜那几日,她的运气还真起起落落。或多或少地,喻蓝对这铜板带了些敬意,平常无事轻易不会请她出来。
她捏着铜板,盯着有刻印的那一面,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作罢。她既已经选择尊重它,那么无论出来什么样的结果势必会影响她。眼不见为净,她将它重新挂回脖子上,把吉星高照的一面露在外面。
除此之外,她还会画一些符文,这是李家子弟必须掌握的。她从布包里摆出几张符纸,暗暗庆幸,幸好她还给自己留了一些。
思索间,她忽然听到有人敲了敲自己厢房的门。
一开门,一个女子猛然跳出来,抑制不住地兴奋道:“你好,我是荀彩,刚才跟你们一起进来的。你可以叫我彩彩。”
趁喻蓝还有些愣神,她扭身打量喻蓝的厢房,道:“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
当然不是,喻蓝当即让开身子,让她顺理成章地进来。
荀彩一阵惊呼:“天,你的院子看着好有雅致!”她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一点艳羡。
喻蓝的小院子里栽了几株翠竹,风摇影动,沙沙作响。竹子旁还有几座假山,别样风趣。
喻蓝时不时看向她,有些摸不准荀彩的意图,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荀彩笑了,她拍了拍喻蓝的肩,道:“我没事不能来找你吗?放心吧,其实我是看你也是个姑娘,我俩好搭档。你还不知道吧,现在留在郡守府里的姑娘就剩我们俩了。”
她的笑容不似作伪,喻蓝有些兴味,她指了指自己的脸,边问边打量她的神情:“你不害怕我吗?”
荀彩满不在意地挥手:“这有什么,干我们这一行的能捡着一条命活下来就不错了,多得是人毁容啊,断胳膊断腿的。你肯定还没去过更繁华的地方,他们都不会在意这么多。我看你一直顶着这张脸,还以为你不在意呢。你要是介怀,其实也可以戴面纱,虽然不能完全遮住,但多多少少能给你点安慰。”
她顺手拈了颗葡萄,含糊道:“我觉得你可以换一身衣裳,方便打探信息。我一开始看着你和你身边那位郎君,还在想这是什么奇葩组合,一个小乞丐加一个公子哥。没想到你才是有实力的那个,另一位居然是吃干饭的……”她边说边笑。
闻言,喻蓝低头观察自己的衣裳,这才开始认真思考。她向来不在意这些,不过她目前的脸加上这身破烂衣服确实不太方便。
她重新抬起头,郑重其事肯定道:“你说得很对,感谢你的提醒!”
荀彩拍了拍她的肩,利落起身,推着喻蓝往外走:“所以呢,我来找你就是因为这个,跟我走吧。”
喻蓝停住,她道:“等一下!”随即进屋把符纸收好,挎上布包。
做完这些,喻蓝又敲了敲闻人新的房门,见久久不回应,她才作罢。
反正闻人新自己会跟来。
荀彩带着喻蓝一路出府,直奔一家时兴的成衣店。
良久,喻蓝扶着墙,有些忐忑地探头,望向不远处等候的荀彩,问道:“这身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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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闻人新一直都忘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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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感觉好像文里面有好多伏笔。
每次写到赵小岁时,我总能想到他娇娇软软的样子,或许他应该出现在女尊。

(dbq)
(请原谅小山的碎碎念,因为这些念头是码字时候突如而来出来的,不写上很快就会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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