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千帆

　　中午下班的时候，李默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又有三个未接来电，全是秦千帆打来的。李默默完全没有听到。

　　回电话的时候，李默默找了个更衣室僻静的地方，打算讲完电话就直接换了工作服下去吃饭。

　　她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去餐厅吃饭了。想下去吃点儿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的胃。

　　穿着高跟鞋，李默默倚着墙靠在角落，一只脚微微抬起，活动着僵硬的筋骨。

　　电话很快接通了。熟悉的男声入耳。“李默默，你总算是回我电话了！”声音里满是欣喜。

　　李默默不解。她回不回电话，秦千帆至于表现得如此吗？这不免有些尴尬了。

　　“哦，不好意思，下午工作太忙，没顾得上看手机。”

　　“没关系，没关系。你回我电话，我已经很开心了。”秦千帆仔细斟酌，“明天晚上，我们以前的班长安排了一桌，都是老同学，你来吗？”

　　“我？”李默默反问着，她摇摇头，“我还是算了吧。”李默默一贯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场合。

　　“哦，好吧。原本我和班长说今天遇到你了。他还很兴奋呢，很想见见你。”秦千帆解释着。

　　“改天吧。我这几天工作太忙了。”李默默找着似是而非的借口。

　　“可以，可以。我跟班长说。”秦千帆打着包票。

　　李默默蹙着眉，在脑海里回想班长的样子。很白，有点儿胖，讲话文绉绉的，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李默默摇了摇头，她不想参加不熟悉的老同学的聚会。哪怕是见班长。

　　上学的时候，交集就不算多，工作了之后，李默默更不想与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聚餐了。

　　应付工作里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就已经耗费了李默默太多时间了。何况是下班之后的个人生活时间呢？她根本就不想去搞什么没有用处的社交。

　　她只想卯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看看电视剧，听听歌，放松一下。

　　挂断了秦千帆的电话，李默默长吁了一口气。棘手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临时决定外出吃饭，李默默就没有喊任何人，她想已经偷偷溜出去。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碰到了王凯阳。大眼对小眼的时候，李默默提议：“出去吃饭吗？”

　　王凯阳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答应：“好啊。”

　　他后知后觉地问：“去哪一家？怎么不在餐厅吃饭了？还免费。”

　　李默默摆摆手：“心情不好，就想吃点好吃的。”

　　“得。您这是嫌弃我们餐厅的厨子不合格啊？”

　　“我可没这么说……”李默默连忙解释着。这大高帽子戴得，她委实招架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王凯阳爽快地笑了起来。

　　李默默这才发觉，王凯阳就是故意的。她作势就要打他。王凯阳往旁边一闪，李默默扑了个空。

　　下楼的时候，王凯阳还是忍不住又问起：“到底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你告诉我，我来对付她。”

　　王凯阳以为李默默在工作上又受气了。

　　“可别了。现在整个博亚医院，谁不知道你这个太子爷啊。谁不知道我和太子爷关系好啊。大家都不瞎。”李默默语重心长地说。

　　“那你到底怎么了？”王凯阳见惯了李默默没心没肺的模样，冷不丁看到李默默阴郁着一张脸，着实不习惯。

　　“别问了。”李默默朝着王凯阳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去不去吃饭了？”

　　“去。”

　　“那就别问了。”

　　“好。”王凯阳这才不再追问。

　　混得熟了，李默默熟悉王凯阳的脾气，王凯阳也深知李默默的性格。

　　都说男女之间没有单纯的友谊，但是李默默就是不信。她和王凯阳这不就很单纯么，革命友谊还很坚固。

　　楼下吃饭的时候，秦千帆又打来电话了。李默默瞥了一眼手机，没接，任凭电话铃声在旁边响。

　　“不想接？”王凯阳狐疑地看着李默默。

　　李默默没出声，表示默认。

　　“那关机啊。”说时迟那时快，王凯阳拿起李默默放在餐桌旁的手机就打算关了。

　　来电显示上的“秦猪头”，晃瞎了王凯阳的眼。他想要关机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关吗？”王凯阳有些犹豫了。李默默从来不会轻易给旁人起外号，何况还是“猪头”两个字。

　　只需要一眼，王凯阳就知道这位“秦猪头”在李默默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王凯阳见李默默没回答，又问了一遍：“关机吗？”

　　李默默也在踟蹰。

　　王凯阳叹了一口气，终究把还响着的手机塞进了李默默手里。“快接吧，响得我心烦。”

　　李默默抬起眼看了看王凯阳，眼眶微红。王凯阳顿时愣在了那里。“你可别哭啊。李默默。怪吓人的。”

　　李默默耸耸肩膀，接起电话：“有事吗？”

　　电话那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急促男声：“你可算接电话了。”

　　“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秦千帆调侃着。

　　呵。一点儿也没意思。秦千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了。李默默顿时觉得有点儿无聊，有点儿憋闷。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味，店是李默默选的，此刻，她却觉得闻起来没那么香了。

　　“我出去一下。”李默默示意王凯阳。

　　王凯阳点点头，没说多余的话。

　　李默默从王凯阳身后绕过去，来到门口，径自打开门走出去。新鲜空气进入鼻腔，李默默这才觉得舒适了一些。

　　“有事儿就说事儿。没事儿我挂电话了。在吃饭呢。”李默默没好气地说着。

　　秦千帆也不恼，反倒嬉笑着：“和谁一起呢？”他直觉李默默旁边有人。

　　李默默并不想说，回了一句：“关你屁事。”

　　秦千帆在电话那边讪讪地笑：“以后就关我的事了。”

　　“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李默默摸不着头脑。

　　“没事儿。以后你就会懂的。”秦千帆柔声回着。

　　电话里只有两人的喘息声。

　　秦千帆适时打破沉默：“你不请我吃饭吗？我中午还没吃饭呢。”他装可怜的时候，配上那蛊惑的声音，着实让李默默招架不住。

　　李默默还想拒绝，秦千帆再次开了口：“老同学，请我吃个饭而已。”

　　李默默叹了口气。“你过来吧。凯悦大厦a座，故事烤肉。”

　　秦千帆挂断电话的时候，嘴角都是噙不住的笑意。那边经常堵车，也不好停车，他打了个车直接就奔了过去。

　　李默默回去的时候，直接告诉王凯阳，“一会儿我朋友过来。”

　　王凯阳挑眉一笑：“朋友吗？”

　　“对。老同学。”李默默解释着。

　　秦千帆赶到的时候，换了一身黑色的防风衣，很休闲，和李默默上午看到的斯文银行柜员大不相同。

　　摘掉眼镜的秦千帆，仿佛又回到了大四的时候。少了些许稚嫩，成熟了一点点，显在秦千帆脸上却刚刚好。

　　“李默默，你可没说你朋友是帅哥啊。比我都帅啊。”王凯阳故意大声吆喝，作受伤状。

　　“你就别贫了。”李默默连忙制止。

　　“你好，秦千帆。”秦千帆冲着王凯阳伸出了手。

　　王凯阳站起身握了一下：“王凯阳。”

　　两人寒暄了几句，就悉数坐在了李默默对面。

　　李默默喊服务生又上了一盘牛肉，加了一杯橙汁。

　　“李默默，很周到啊。”王凯阳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他着实有些嫉妒了。和李默默也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了，他以为李默默向来是饭来张口的性格，王凯阳没想到李默默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吃你的饭。”李默默瞪了王凯阳一眼。

　　秦千帆下意识看了看王凯阳，又深情望着李默默。

　　尽管王凯阳很大条，但他依然感觉到了李默默和秦千帆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实在是不想当电灯泡，王凯阳快速吃了几口，就想要离开。“我吃饱了，先走了，医院里还有事情。你们慢慢吃，慢慢聊。”

　　李默默点点头：“好，再见。”

　　秦千帆见王凯阳走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四目相对，李默默赶紧错开视线。面对面坐着，有些微妙的尴尬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秦千帆的手握住装满橙汁的玻璃杯，若有所思：“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喜欢喝橙汁。”

　　李默默扯了扯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毕竟曾经也算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又怎么能说忘就忘呢。她又不是鱼，只有七秒的记忆。

　　“忘不了。不过才三年。”李默默的声音压得很低，秦千帆恰好听到。

　　“是三年，今天也是我们失去联系后的第1123天。”秦千帆打开手机，像是在看着什么。“三年前的7月14日，你把我拉黑了。”

　　李默默猛地一愣，她没想到秦千帆记得这么清楚。

　　“默默，我还可以这么喊你吗？”秦千帆紧盯着李默默，眼神里满是不安。

　　这样的秦千帆，李默默是如此陌生，陌生到她以为在她面前的，是另一个人。独独不会是秦千帆。高傲，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像王子一般的秦千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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