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杀死了我的玫瑰

　　西北荒漠的风裹挟着沙砾，打在越野车挡风玻璃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
　　车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灰黄，起伏的沙丘如同凝固的波涛，天空是一种被风刮得褪色的蓝。
　　凌清泓坐在副驾，戴着口罩和防风镜，仍□□燥的风吹得眼角发红。他手里拿着一个便携式录音设备，试图捕捉窗外风声的变化——有时是低吼，有时是尖啸。
　　周烬专注地开着车，目光锐利地扫过导航和窗外几乎一模一样的地平线。他单手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瓶拧开过的矿泉水，递到凌清泓嘴边。
　　“喝点水。”他的声音在风噪和引擎声中依然清晰。
　　凌清泓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冰凉的水滑过干渴的喉咙。他刚放下录音设备，周烬已经收回水瓶，自己却没喝，重新放回原处。
　　“前面那片雅丹地貌，就是剧本里‘幻象’发生地的主取景参考。”周烬用下巴点了点前方一片被风蚀得千奇百怪的土黄色岩群。
　　车子在一片相对背风的岩壁下停住。两人下车，脚踩在沙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空气里是尘土和阳光暴晒后岩石的特殊气味。
　　凌清泓摘下防风镜，眯着眼打量这片苍凉而壮观的景象，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似乎在感受空气的质感。周烬从后备箱拿出沉重的摄影器材包背好，走到他身边，伸手替他拍掉肩膀和头发上刚落下的细沙。
　　“跟紧我。”周烬说，目光扫过周围复杂的地形，“这里容易迷路。”
　　他们一前一后走入嶙峋的雅丹群。凌清泓不时停下，用录音笔记录风声穿过岩洞的呜咽，或是蹲下触摸被岁月打磨得光滑的岩石表面。周烬则沉默地拍摄着照片和视频，寻找着合适的构图与光影。
　　在一个狭窄的岩缝深处，凌清泓发现了一个半埋在沙土里的、褪色的铁皮盒子。他小心地挖出来，打开，里面竟是一卷保存尚可的老式135胶片。
　　“阿烬，你看这个。”
　　周烬闻声走过来，蹲下身，接过那卷胶片，对着光线眯眼查看。胶片的边缘有些霉斑，但整体似乎还能辨认。
　　“至少是二三十年前的东西了。”周烬用手指抹去上面的沙尘，动作仔细，“可能是以前的地质勘探队员，或者……某个迷路的旅人留下的。”
　　凌清泓看着他专注研究胶片的侧脸，风将他额前的头发吹得有些乱。周烬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目光相对。他没说什么，只是空着的那只手伸过来，握了一下凌清泓冰凉的手指，很快又松开。
　　“带回去。”周烬将胶片小心地收进随身携带的密封袋里，“也许能冲印出来。说不定……”他顿了顿，看着这片荒芜之地，“能成为《心渊》里某个意想不到的注脚。”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在沙地上拉得很长。返程的路上，凌清泓靠着车窗，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周烬调高了车内的温度，将一瓶拧开的能量饮料轻轻放在他手边。
　　引擎声单调地轰鸣着。车载音响里，是凌清泓刚才录下的、未经处理的风声原音，粗糙，原始，充满了这片土地沉默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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