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真心
楚翕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了之前他们在浴池拥吻的那一夜。
他豁然地笑了一声,随后回吻。
“殿下向来爱说这些做不得数的话。”
姬怀璇皱起眉浅笑开口:
“玉郎,你此言何意?”
“我也很想去信殿下,可殿下口中多是玩笑,要我如何去信?”
“原来在玉郎眼中,我就是一个满口谎话的小人?”
水面上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浮现在二人身侧。
姬怀璇用双手勾住楚翕的脖颈,嫣然笑道:
“玉郎要如何才肯信我?”
楚翕未答,只是一直盯着姬怀璇的眸子。
姬怀璇见状愤然咬上了他的颈窝。
她得逞后轻笑了一声。
“玉郎不信也得信。”
楚翕摇头,眸中冷意分明,却依旧含笑问道:
“不信又当如何?殿下要杀了我吗?”
“杀你?我恨不得将玉郎永远锁在自己身侧,又怎会想杀了玉郎?”
姬怀璇忽然用指尖轻触着楚翕的心口处,眸色一暗,唇角微扬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楚翕见后呼吸瞬间凝滞起来,手指发颤到难以聚拢。
这样的神情,他再熟悉不过。
姬怀璇每次算计他时,都会露出这副样子。
实在是令人作呕。
他已然没有了半分继续追问下去的兴致,脸色甚至憔悴了不少。
他刚要起身离开水池,姬怀璇却从身后环抱住他。
“玉郎,身子可是不适?”
楚翕沉默不答,一点点地掰开了姬怀璇的手指。
“殿下,我去为你做些吃食,你已劳累一天,现下也该进食了。”
“玉郎拿什么去做?”
“殿下不是早已经备好了食材?”
“你何时看见的?”
楚翕微微挑了下眉,无奈开口:
“殿下,我亲眼看见幽罗送过来了……”
姬怀璇附和地笑了几声,忍不住腹诽了一番。
“原是……如此,那便辛苦玉郎了。”
楚翕忽然看到姬怀璇那件被自己撕坏的里衣,顿时有些羞愧,于是立即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动作极轻地为姬怀璇穿了上去。
“殿下先安心在此沐浴,余下的我来即可。”
话音刚落,他便已经踏出了汤泉,迅速穿上了外衣。
姬怀璇在目送他离去之后,沉沉闭上了眼。
暖雾包裹住她的思绪,不过一炷香,她就已经陷入了昏睡。
她睡眼朦胧间好似看到了一个人。
于是她费劲睁开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
却只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和淋漓的鲜血。
她不知为何,竟感到有些心疼。
分明从未见过、并不相识。
她使劲摇了摇头,思绪才慢慢清晰起来。
她的双腿像是不听使唤一般向着那人狂奔而去。
那人的面容渐渐浮现在她眼前,她顿时语塞,眼睛一睁一合重复多次。
却依旧改变不了她眼前之人就是楚翕的事实。
她下意识地去探楚翕的鼻息,得到答案后,无能为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这根本就不可能……
无尽的痛苦正在钻蚀她的心口,她的全身无可避免地颤抖了起来。
她哽咽着唤了楚翕的小字一遍又一遍。
梦外,楚翕将汤泉中昏睡不醒的姬怀璇抱起,正走向前往卧房的路上。
他意外听见姬怀璇在低喃着些什么,却听不真切。
于是他俯首凑近了些,在听到姬怀璇唤的是自己的小字后,他顿时莞尔一笑,心情也随之愉悦了不少。
他快步将姬怀璇抱到塌上,将她湿透了的外衣褪去,并用干帕仔细地将她身上的水珠擦去,为她换上了一件寝衣。
他在轻轻擦干姬怀璇的湿发后,不解地盯着她的睡颜,忽然有些茫然若失。
此情此景,不是他最想要的吗?
可这一刻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欣喜之意。
他的眼眶渐渐湿润,眉头紧皱着尽力调整已经紊乱了的思绪。
姬怀璇对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已经分不清了。
他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声,将怀里的姬怀璇抱得更紧了些。
“玉郎,你真的还活着,幸好……你还活着。”
楚翕在听见姬怀璇这番离奇的话后,瞬间不知所措。
姬怀璇适才是梦见他死了?
日有所思,夜才会有所梦。
所以这是不是证明姬怀璇其实很害怕失去他呢?
他竟莫名地想去相信姬怀璇是切实在乎着他的。
“殿下,先吃些东西垫饥。”
楚翕拿起了身侧的薏仁红豆汤,用勺子搅拌均匀后,舀出了一勺。
他将勺中的米汤吹凉了一些后,送到了姬怀璇唇边。
他的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丝毫错漏,实在体贴入微。
姬怀璇在他细心的喂食下,没过多久便将碗中的米汤喝了个精光。
“玉郎的厨艺依旧了得,味道与当初不差分毫。”
“殿下很喜欢吗?”
姬怀璇心满意足地笑着点了点头。
“喜欢,不过我更喜欢玉郎这个人。”
“是吗?”
楚翕盯着手中那只空空如也的瓷碗愣神了许久,终于问出一句:
“可殿下早已尝过许多珍馐,也见过层出不穷的郎君,又怎会……”
姬怀璇立即打断了楚翕,神情专注地盯着他开口道:
“玉郎,我只心悦你一人,只会喜欢你做的吃食。”
“殿下何必说这些假话。”
“我真心与否,你竟察觉不到分毫?”
门窗虚掩着,月光洒落一地。
风声呼啸而过二人身侧,楚翕的长发瞬间飘散在空中。
姬怀璇抬手想将楚翕的碎发挽到他颈后,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俯身吻住。
“殿下,夜已深了,早些歇息。”
他话音刚落,便飞速离开了屋内。
姬怀璇还未缓过神来,身侧之人便早已消失不见。
她用指尖轻触着自己的唇,不禁噗嗤笑了一声。
细碎的月光从清晰变得模糊,风中传来竹叶间互相摩挲而产生的沙沙响声。
姬怀璇洗漱完来到院内,却惊奇地发现有四个人正在面面相觑。
“阿姊、梅邃,你们怎会来此?”
姬琼淡定地饮了一口茶,而后睨了一眼姬怀璇。
“你一个人来到这,可同我商量过?”
梅邃见气氛有些异常,便打了个圆场。
“昭华她只是来泠州散散心,汝宁,你别想太多了。”
“散心?可笑。”
姬琼气急迅速闭上了眼,用力地握着手中的杯子。
她身侧的男子突然覆上了她握紧杯身的手,将杯子从她手中拿了出来。
姬琼睁开眼看向他后,总算消了些气。
“阿姊,别再恼了,我来此只是为了看看泠州究竟出了何事。”
姬琼眸中的冷意更甚,又睨了姬怀璇一眼。
“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你?”
“在下姓卫名凝玉,表字子虚。”
“鄢陵卫氏?”
卫凝玉微微颔首,转头朝姬琼问道:
“阿桪,这位便是昭华殿下?”
姬怀璇听着卫凝玉对姬琼的称呼,不由得皱起了眉。
阿桪?
“桪”字虽是姬琼的表字,可在前面加上了一个“阿”字,其中的亲昵意味便分明了。
鄢陵卫氏累世簪缨、仁风广被。
而卫凝玉应是卫氏的新晋之秀。
她与卫凝玉虽不相熟,但他举手投足间确是君子做派。
卫凝玉于姬琼而言,确是良配。
“阿姊,你们舟车劳顿想必甚是劳累,可先去厢房歇下,玉郎身子有些不适,我便不多陪你们了。”
姬怀璇注意到一旁的楚翕面色有些苍白后,便拉起了他的手去了药房。
泠州别院内如今只剩下一个医术高明的郎中。
而这位郎中正是姬怀璇苦寻多年才找到的神医。
之前在寝殿内点燃的宜神香也是他所制。
姬怀璇对他的医术深信不疑。
她本以为楚翕是因双魂之症脸色才如此苍白。
在见到神医后,才知他只是感染风寒。
姬怀璇将药煎好后盛出了一碗,学着他之前的动作,吹了吹勺中的汤药。
楚翕眉头慢慢舒展,笑道:
“殿下,侍臣自己来即可。”
“你是因我才着凉,我怎能无动于衷?”
楚翕有些难为情,便抢过了汤药一饮而尽。
姬怀璇见状不禁掩面笑了几声。
她几乎很少见到楚翕流露出这一面。
如今难得又见到,心中不由得欣喜。
“殿下,汝宁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你很想知道?”
“若是殿下不便告知,侍臣自然不会追问下去。”
“你与我打一个赌,我便告知于你。”
楚翕将药碗轻轻放下,抬起眼睫,神色自若地问道:
“殿下想赌些什么?”
姬怀璇指向空中,挑着眉轻笑开口:
“赌赌这天意。”
“天意?”
满地枯叶被狂风吹袭经过二人脚下,不绝于耳的簌簌声也随之而来。
“就赌今夜有无明月。”
“定然会有。”
“玉郎凭何断定?”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二人会心一笑后,再未说过一句话,气氛却出奇融洽。
两个时辰后,西厢房内。
“泠州之事定然难以应付,子虚,我们该继续探查下去吗?”
“阿桪心中所想,我已然明了。”
姬琼不由得握紧了卫凝玉的手,最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知我之人,除子虚外,再无其他。”
“不论阿桪想做何事,我都会全力相助。”
姬琼虽是点头,却忽然话锋一转:
“可我听说你近日正在议亲。”
“族中长辈一意孤行,不愿参与夺嫡之争,想借亲事脱身罢了。阿桪既知我心意,便该明白我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求娶除你之外的女子。”
“子虚,我对你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夺嫡之争向来绝无党派能做到全身而退,既入朝堂,便只需尽心辅佐明君。”
“你倒是想得通透。”
“阿桪任人唯贤、克己奉公,定会成为一代明君。届时,阿桪可会许我皇夫之位?”
姬琼闻言后轻轻挑起卫凝玉的下颌,立即吻了上去。
“你觉得呢?”
卫凝玉迅速回吻,含笑应道:
“只要能陪在阿桪身侧,面首之位倒也尚可。”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