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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行了行了,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出去了。” 李明月放下手中的账本,没好气地走到窗边,一把将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的暮山给拽了回来。
“诶诶诶!李老板!轻点!我这腰!前几天在郊外刚扭到!”
暮山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捂着后腰龇牙咧嘴,还不死心地又朝窗外瞥了一眼,“我这不是担心殿下嘛!这都什么时辰了,说好了办完事就回来的。”
“回什么回?” 李明月双手环胸,倚在窗框上,“你家主子啊,今夜怕是乐不思蜀,不会回这百花楼喽。你只能祈祷明天他能出现喽。”
“啊?” 暮山猛地转过头,一脸茫然加震惊,“你怎么知道的?殿下跟你联系了?有危险?”
他瞬间紧张起来,手不自觉按上了腰间的短刀。
李明月被他这过度反应逗乐了,抬手拍开他按刀的手:“收起你那套。要真有危险,殿下还能有心思乐不思蜀?”
暮山眨巴眨巴眼,更疑惑了:“那你到底怎么知道的?殿下这几日神神秘秘的,总一个人发呆,有时候还莫名其妙地笑,问他什么事也不说,就让我干等着,急死个人了!”
他挠挠头,凑到李明月身边,带着点讨好地从旁边小几上的果盘里精心挑了几颗最大最水灵的葡萄,双手捧到李明月面前,眼巴巴地问:“李老板,好明月,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呗?殿下到底怎么了?我这刚出去几天,回来好像错过了大事一样。”
李明月被他这一出讨好弄得哭笑不得,拈起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地剥了皮,送入口中,细细品味了一番,才在暮山急得抓耳挠腮的目光中,悠悠开口,“你家主子啊...这回怕是要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没救喽!”
“铁树开花?” 暮山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瞪得溜圆,“殿下他有喜欢的人了?谁啊?哪家的千金?还是宫里哪位娘娘的妹妹?”
他脑子里迅速把太安城里适龄的贵女过了一遍,没觉得哪个能入自家殿下那挑剔的眼啊。
李明月看着他一脸认真地瞎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脑门:“笨!往近处想!往‘特别’处想!你家殿下最近跟谁走得特别近?”
“近处?特别?” 暮山皱着眉,苦思冥想。殿下最近接触的人......
成王府那摊子事,余云?不可能。五皇子三皇子?那是仇人。其他官员?也没什么特别的......
等等!
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劈进暮山混沌的脑海。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压低了声音,“我的亲娘祖宗...不会,不会是林向安,林将军吧?!”
李明月终于露出了“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又拈起一颗葡萄,优哉游哉地点了点头:“除了那位能把殿下气得跳脚、又能让殿下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堵人的林大将军,还能有谁?”
暮山彻底石化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林将军?那个整天板着脸、一本正经、武功高强、被殿下没事就撩拨两下的林向安?
信息量太大,他的大脑一时处理不过来,只剩下几个词在疯狂刷屏:殿下喜欢男人?喜欢林将军?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
“我的天......” 暮山喃喃自语,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表情变幻莫测,从震惊到茫然,再到原来如此的恍然,“怪不得,怪不得殿下前几天从成王府出来,心情时好时坏,提起林将军就咬牙切齿,又让我去查林将军的行踪,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突然想起之前秋猎,他无心说出的话,忍不住捂住了嘴,“我去,我这嘴开了光了?这么灵验。”
暮山猛地抬头看向李明月,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兴奋:“那、那林将军呢?他对殿下......”
李明月耸耸肩,笑容意味深长:“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嘛,能让咱们那位算无遗策的九殿下如此方寸大乱,甚至玩起‘深夜强掳’戏码的,我看呐,这‘花开’未必是单方面的。”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和远处依稀的灯火,语气悠远:“这太安城的天,怕是要因着这朵‘铁树花’,变上一变了。咱们啊,就等着瞧好戏吧。”
暮山坐在那里,消化着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最终搓了搓手,嘿嘿笑道:“管他呢!只要殿下高兴就行!林将军......嗯,人不错,武功好,长得也俊,配得上咱们殿下!”
他俨然已经单方面开始磕起了自家主子的姻缘。
李明月回头瞥他一眼,摇头失笑。这主仆二人,在某些方面,倒是一脉相承的心思单纯。只是不知那林将军府中,今夜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她看着宋宜遗落在桌子上的扇子,轻叹一声,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殿下,繁华迷眼,您终究还是选了一条两难的路啊!”
果然如李明月所料,第二日晌午,宋宜才悠哉哉回府。
“殿下,您回来了。”暮山一听到动静就从廊下窜了出来,脸上挂着一种混合了八卦、兴奋和“我什么都懂”的贼兮兮的笑容,眼神更是像探照灯似的在宋宜身上来回扫视,还拼命地挤眉弄眼。
宋宜脚步顿了顿,斜睨了他一眼:“你又在这儿抽什么风?前些日子在郊外受的伤都养利索了?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他边说边绕过暮山,径直往书房走去。
暮山亦步亦趋地跟上,嘿嘿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腰,“好的差不多了,殿下——,那个,您昨晚,歇在哪儿了呀?属下等您到半夜呢!”
看他这副八卦上头、锲而不舍的样子,宋宜就知道瞒不过去,也懒得再装。他在书案后坐下,语气带着无奈:“李明月都跟你说了?”
“哪能呢!明月姐,啊不是,李老板就提了一点点!”暮山一屁股在书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见宋宜倒茶,暮山也毫不客气地拿起旁边一个空杯,麻利地推到宋宜手边,眼巴巴地等着。
宋宜懒得理他,偷偷给他倒了满满一杯。
暮山的心思全在八卦上,根本没注意杯子有多满,见宋宜倒完,立刻笑嘻嘻地伸手去端,嘴里还念叨着:“谢谢殿下!殿下您快说说,昨晚到底......”
他话没说完,手指刚碰到温热的杯壁,因为动作稍急,杯子轻轻一晃——
哗啦!
满得不能再满的茶水瞬间泼出来一小半,滚烫的液体直接浇在了暮山的手背上!
“啊——!”
暮山一声惨叫,猛地缩回手,不停地对着通红的手背吹气,龇牙咧嘴,“烫烫烫!殿下!茶满欺客啊!”
“嗯?茶满欺客?” 他端起自己那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抬眼看向龇牙咧嘴的暮山,“你算哪门子的客?”
暮山哑口无言,撇撇嘴,灰溜溜的出去冲凉水了。
等他甩着湿漉漉、依旧有些发红的手回来时,宋宜他瞥了暮山一眼,随手从书案抽屉里拿出一小罐药膏扔了过去,“宋钰那边怎么样?有什么动静?”
暮山甩着手,龇牙咧嘴的接过宋宜扔给他的药膏,边涂边摇了摇头,“没有,成王府那边表面看起来还算平静。余云倒是急得很,几乎天天催促要彻查世子遇袭之事,但世子一直以伤重需要静养为由,闭门谢客。所以这查案,暂时算是僵住了。”
宋宜点了点头,看上去倒是一点不着急,“那坊间呢?”
“和您预料的差不多。” 暮山涂好了药膏,将罐子盖好放回桌上,神色严肃了些,“流言传得更凶了。大部分人都觉得您嫌疑最大。‘旧情’、‘夺爱’、‘世子遇袭时我又恰好不在城中’,这些巧合被传得有鼻子有眼。要不是宋钰世子本人一直没露面指控,也没其他确凿证据,再加上陛下似乎还在观望。不然,估计陛下早就把您叫过去好好问一问了。”
话音刚落,宋宜还未来得及说话,书房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管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宫里有公公来了,说是陛下传您即刻进宫。”
暮山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瞪大了眼睛看向宋宜:“我这嘴...真开过光了?”
宋宜也是微微一顿,带着点玩味瞥了暮山一眼,低声道:“你这张嘴,确实该去庙里开开光,顺便捐点香火钱,看看能不能求到一个言出法随。”
他起身,对门外道:“知道了,请公公稍候,本殿更衣后便来。”
宋宜坐上马车,思考着父皇叫他过去,究竟是想干什么。
父皇此时召见,比他预料的要快上一些。宋钰那边按兵不动,伤情未明,流言虽凶却无实证。按理说,皇帝至少会等宋钰能开口说话,或者有更确凿的线索浮现,才会亲自过问。
是余云那边终于按捺不住,通过淑妃或其他渠道,将某些精心炮制的“线索”或“人证”送到了父皇面前?还是五皇子暗中发力,联合朝中党羽,以“宗室安危”、“朝野议论”为名,上了折子,给了父皇不得不尽快处理此事的压力?
亦或是父皇本身就对这桩离奇的“闹鬼”以及紧随其后的世子遇袭案,抱有极大的疑虑和关注?
毕竟,此事发生在年节期间,地点在亲王府邸,牵扯到他的儿子和侄子,更是闹得满城风雨,有损皇室颜面。父皇或许是想亲自过问,敲打各方,迅速平息事端?
宋宜在脑海中快速推演着种种可能,然而,思绪转到最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竟也有些茫然。
帝王之心,深似海,难测如渊。
他叹了口气,“难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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