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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这墓主人……什么癖好?”
退出诡异墓室的卓佑等人,带着慌慌张张赶来的樊阳一路寻人。只求那两个小的平安无恙,却道这两人胆子真够大。同时更觉得,能在樊阳眼皮底下溜走的人,恐怕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一行人寻到一处堆满坛罐的墓室。
陶罐上陈年积灰,周遭垒起的陶罐不少已经破碎,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气腐味。
“要这么多罐子做什么?”弟子捂着鼻子,皱眉问道。
水彤手里举着夜明珠俯身仔细观察,片刻后得出答案:“这恐怕就是那条巨蟒的‘出生地’了。”
众人不解。
水彤便指向垒得比人高的陶罐,在不易察觉的缝隙,那里挂着一截白骨,不似人骨,太过细小,长条一串,倒像某种脊椎。她声音清冷:“那是蛇骨。”
“满地碎罐中,曾有一个,是装着那条巨蟒。”她顿了顿,“是它幼时居住的场所。”
水彤对这类葬俗有些了解:“夏日地下凉爽,冬日比地上暖和,罐内温度又总高于外界,是蛇类破壳的温床。”
“巨蟒破壳而出,饿了便吃罐中其他幼蛇,恃强凌弱,弱肉强食,它为魁首。”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它长大了,陶罐装不下它,舒展不了日渐庞大的身躯,于是它将罐子从内打碎,破罐而出。”
樊阳接道:“我从上面一路下来,见到不少棺椁破损,里面尸首消失无踪,地面墙壁狼藉,还留有蟒蛇碾压的痕迹。”
水彤点头:“它饿了。”
“小小的幼蛇不足以果腹,需要更大的东西填饱肚子。”这也解释了为何数棺破损、尸首缺失的疑问,全都被巨蟒吃了,“这条蛇没开灵智,全凭本能活动。或许是它的钻行,改变了地宫风水格局;而它钻出地下,恐怕是地下没有可以饱腹的食物……”
樊阳沉吟:“那我们来的还算及时,没让它去祸害乡里人。”
众人默然,心中连连赞同。不敢想象若是这巨蟒出了林子,寻到有人烟处,会死多少人,会是怎么的灾劫。
寻常百姓面对这种凶物,毫无还手之力。况且这条巨蟒,就算他们合力,也没能将其杀掉。
“找到它,就地诛杀。”卓佑眯起眼,“在地下解决,绝不容它再回地表。”
这种东西,就应该扼杀在摇篮。
也不知墓主人究竟是何种心思,竟会在自己陵寝中专门设陶罐养蛇,是想用长大后的蛇守护地宫、不受外界打扰、抵御外侵么?那可曾想过多年之后,会殃及无辜人?
恐怕从未想过。
死人,哪里会管活人的事?
水彤皱眉,没有将之前的话说完。
一条存在于古墓中的蛇去改变风水……到底没那么简单,一条蛇还不足以引起妖潮。
“师……师兄!躲开!”
身后一声厉喝,一名弟子骤然拔剑,刺向离他最近的卓佑!
卓佑反应快,侧身躲开。
“李师弟,你做什么?!”众人惊愕望去,难以置信他会对同门出手。
但这念头仅存留一瞬。
哪有人在背后偷袭还先出声让人躲开的?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李师弟语速极快,唯恐来不及交代,“有东西在撕扯我的脑袋!我的头骨都在痛!”
话音未落,他再次挥剑,面容狰狞扭曲,口中却仍喊着:“水彤师姐,躲开!”
水彤会意,先令周围同门散开,躲开一剑,而后拔剑相迎!
刀光剑影。玄陵派的招式在李师弟手中使了一次又一次,却凌厉中带着陌生的狠毒。
有人在操控李师弟!
并且此人实力强横,一边玄陵的剑法凌厉,一边带着奇怪的诡异。
李师弟出剑,在最后一次将剑挥向自己同门弟子后,剑光陡然一转。
众人瞳孔骤缩,身体僵硬。
只见眼前血液喷出,染了衣着。
李师弟,将长剑刺向了自己,贯穿他的身躯,剑尖自身后而出。
————
戚初商放弃追着砍尤玺的腿后,两人重归和睦,开始打量周遭情况。此处不似其他墓室,更像是一间卧房,除去正中央一口地宫中常见的棺椁外,布局陈设与寻常居室无异。
身后桌案上摆着一盏莲瓣晶灯,积满灰尘。
戚初商道:“这肯定不是一般的灯。”
随即离去,去看其他地方。
尤玺捏了张符纸引火点灯,光晕漾开:“能有什么邪乎,不就是盏破——”
声音戛然而止。
彼时戚初商正转头去看别处,听到声响回头一看。
哪里还有尤玺的影子?
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一看桌案上那盏晶灯,光芒大旺,比先前亮多了。
任谁都看得出肯定是这灯有问题。
“……”戚初商眯眼,“你……进去了?”
灯不会说话,但那光亮一闪一闪,明灭闪烁,似乎在肯定她刚刚说的话。
“……啧,怎么把你弄出来呢?”戚初商蹙眉,“熄了灯就行?还是直接砸了?”
她忽然坏笑起来:“尤玺你完了。搞不好砸了灯你也出不来,怕是都要一辈子困在里头了。再或者,灯碎人亡。”
“你可要小心了了。”她勾起嘴角,眼里尽是幸灾乐祸。看着灯光闪烁越发急促,几乎能闪瞎眼,她便将灯举得更高,姿态疯狂且张扬。
不过她没有真将灯整个摔在地上,而是将灯放回桌案上。
灯光果然缓了下来,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松懈。
为了防止被一并拉进灯中,戚初商退开老远,一把抓起墙上挂的一张面具,精确朝那灯砸去。
那叫一个干脆且有力,不带一丝犹豫。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墓室里格外刺耳。
莲瓣晶灯落地一瞬,光亮骤灭。
与此同时,杀意在一瞬间席卷墓室 ,一闪而过的刀光倏然闪过,直逼戚初商咽喉!
她没动,站在原地。
刀尖抵在她颈前,无论是她还是出刀的人,都没有再下一步动作,没有叫此地血流三尺。
“戚初商,你下手真利落啊……”尤玺咬牙,语带狠厉。
“死了就死了呗,又不是我死。”戚初商不屑,翻白眼,“要说还不是你手贱,怪得了谁啊?”
尤玺放下屠刀,还未完全纳入乾坤袋中,陡然回身,刀自手中飞出,刀锋刺中身后暗处隐藏起来的东西。
是追来的骷髅头!
随即两人手中符纸齐燃,口诀同念,符箓掷出:“破!”
顿时烟尘四起,石壁坍塌。
骷髅头好不容易追上,结果先挨一刀,头骨又被符纸炸出两道洞,顿时骂道:“两个小兔崽子!我不信你们符纸用不完!”
戚初商笑出声:“符?”
又顺手从尤玺乾坤袋中抽出整整一捆,“有的是。”
尤玺冷哼一声,心里还记得这死东西把尸毒种自己身上,害他被戚初商追砍二里地的事。更是恼火,抬脚便要一脚踩上去泄愤!
“别踩!”骷髅头蹦出老远,声音尖利,“我跟你们是一伙儿的!”
没有人停手,反而追的更紧、踩得更狠。
吓得骷髅慌忙寻空隙跳开,后脚就被两道甩过来的符箓炸了个开花。戚初商更是凌空一脚踹来,头骨又碎了一半。
见二人动作不曾缓过半分、毫无罢手之意,尤其是尤玺那小子又塞了一把新符到戚初商手上。
“虽然你符术没我厉害,才疏浅薄,但是现在……”尤玺扬言,“炸烂它。”
终于怒不可遏,自己被两个小辈耍着玩!
猛地撒出一把尘灰,迷了两人视线,趁机滚远:“都说了是一路的!怎么就不停手?!”
“可你把尸毒种我身上了。”尤玺理直气壮,推了推戚初商,“踩死它。”
“你小子浑身都是毒,还怕这点小小的尸毒?”骷髅嚷道,它敢说尤玺身上的毒,比这狠的多了去了!
“我疼啊!”尤玺气了,“我也把毒全种你身上成不成?”作势要拿刀取血。
戚初商上前一步,昂首睨着这个一半被他们打成粉渣的骷髅:“你就是清虚口中,带他们进玉兰乡的‘丘大爷’?”
“嗯?”骷髅撑着半边身子站起来,怒气稍缓,“你这死小孩儿怎么知道的?”
“进玉兰乡需要本地人引路。我在这里住了几年,从未听说有什么‘丘大爷’。”戚初商挑眉,“要么清虚他们说谎,要么有人顶了假名。宁采哥不会认错人,说与你相识已久。能在玉兰乡进出自如的,只有本乡人。清虚一来便说风水异动、妖潮欲起……”
“我想……怕是藏在地下吧,地上可瞧不出什么。而能长居地下的,就只有鬼了。”
被揭穿身份的丘大爷不恼,嘿嘿笑两声:“死小孩儿果然伶俐,不愧是戚姝的女儿!”
戚初商蹙眉:“你认识我娘?”
“认识。我好歹出地宫,在外头过了这么多年,”丘大爷打马虎眼,“火烧连山,谁不知道?”
戚初商没好气“嘁”了一声,还以为知道些什么呢,原来就是些陈年旧事。
她母亲戚姝放火烧山,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计其数,多少人恨她多少人要她死。
不过最后,她确实死了,且死状极惨。
“那么丘大爷,”戚初商脸上挂上天真笑容,与她手中蓄势待发的符箓全然相反,“能否告诉我们,那条大蛇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墓是谁的?地上的庙宇,又是怎么回事?”
丘大爷苍老的嗓音回荡在墓室中:“想知道?”
“去打开你们面前那口棺材。”
尤玺一脸警惕,生怕对方耍什么阴招。
“快点,要是等他来了,我们都逃不掉。”
“谁?”戚初商走到棺材前,疑惑道,“墓主?”
没得到回应,她先以符纸贴在棺盖上,与尤玺一同念咒轻诵。
砰——
棺盖应声碎裂。
映入眼帘的并非枯骨,而是一张黄金面具与一件玉衣,其下铺满金玉珍品,灿光夺目,有点闪眼。
“这是什么?”尤玺伸手,取出一卷红色卷轴展开。
戚初商凑上去看,上面金字已然斑驳不清,不过她还是能猜到:“……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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