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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谢落梧昨夜要小灵去找太子,全因她担心周砚知的纠缠,可到了这种时候,太子再出现,全然是一种负担。
她正要问那婆子几句话,门却已被轻轻推开。
太子一身黑色常服,长发被一根墨色簪子简单簪上,焦急万分的走了过来。
小灵连忙跪在一边,谢落梧也无暇细想,跟着下了床,便要行礼。
她人还未矮下身子,便被太子架着胳膊抬起,又扶在床上。
太子声音沙哑:“晚禾,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留你一个人,不该让你受到这种惊吓。”
谢落梧被他搂在怀里,一时挣脱不开,却又觉得不该如此沉默,只是奇怪,这东宫出了杀人的事件,太子也回的太迟了些。
她稍作沉思,便想明其中关键,既然小灵被拦在林府外面,想必其他通风报信的护卫,也是此等待遇。定是那太子妃一手安排,才让这件事耽搁到今早。
又见太子衣衫潦草,谢落梧心中微定,料想太子此时定然气恼,她何必多话。
想通此处,她咬了咬牙,一把搂住了太子腰部,虽是一言不发,可肩膀却在微微耸动。
谢落梧这般做法,果然起了作用,太子见她这般状态,只觉心头一酸。
他心下自责,一双手落在谢落梧柔顺的头发上,却想起昨夜之事。
昨夜那林轻念前脚刚去了林府,尔后林太师便托来口信,指责他不该宠妾灭妻。
太子心中虽颇感不悦,可林氏手握重兵,林太师又位极人臣,他太子之位若是想坐的长久牢固,偏又需要林家做靠山。
可连累心爱之人受委屈,太子只觉心头愤懑渐起,他指尖又扫过谢落梧的长发。
“晚禾,别怕,只要有我在,你都不必怕。”
谢落梧缓缓呼出一口气,正要挤出两滴眼泪时,却听得门外一阵喧哗之声。
一帮宫人婆子拦了又拦,却还是无济于事。
“好你个楚流时!一大早便撇下我走了,原是为了安慰这个小贱人!你昨夜说的话,如今又忘的一干二净!”太子妃尖锐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
小灵见势不妙,忙起身阻拦,却被太子妃一脚踢开。
谢落梧微微侧头,在太子怀里探出半张脸,便见太子妃仰着下巴,朝着她这边瞪来。
在太子妃看清她二人抱在一起时,脸色登时白了白,她火速拎起裙摆,冲进门来。
“你……你不许抱她!”太子妃伸手便要扯开二人。
谢落梧本想着顺势收手,却在看见躺在地上不敢出声的小灵后,刻意使了些力气。
太子妃没能将她扯开,顿足怒道:“还不快些松开!”
谢落梧委屈道:“是。”
她话音刚落,便觉身上的双臂力气更大而来些,太子用力将她护在怀里,斜睨了太子妃一眼,声音里毫无情绪,“晚禾昨夜被吓到,她身体本就不好,没来东宫时便是掌上明珠——”
“她吓到,她怎么可能被吓到,依我看,折丹便是她杀的!这东宫何时出过这等事,怎她一来就死人了?太子你走的着急,可没听见那通风报信的侍卫说,这宋晚禾当时就在那柴房之中!”太子妃猛地打断太子的话,语气之中,毫不留情。
谢落梧怕她口无遮拦,忙辩驳道:“不是……不是晚禾做的,晚禾从未离开过娘亲,可到了这东宫,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太子妃冷哼一声,“那你且说一说,这明珠殿离柴房那般远,你是如何过去的?”
谢落梧垂下眼睑,心中猜测:“定是周砚知告密,否则太子妃怎会知道这般多细节。”
她柔声道:“我之所以出现在那柴房之中,不过是心情寂寥,加之夜深难眠,便出来散心,可因着我对对此地并不熟悉,不知不觉便走远了……我也是突然听到尖叫声,才赶过去看的。”
太子妃翻了个白眼,“这还真是巧合,东宫之中那般多夜巡的护卫,竟无一人看见你?我看啊,就是你杀了人之后来不及逃跑,这才猫哭耗子假慈悲。”
谢落梧听得心惊肉跳,她面色虽冷静,可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如若真是太子妃胡言乱语,倒还能糊弄过去,可眼下她连诸多细节都能说出来,想是那周砚知查到了什么。
她不由得想起竹林中的斗篷,手心瞬间泌出细汗。对付太子妃还好说,可对付那周砚知,怕是有些棘手。
谢落梧暗自咬牙,慢慢从太子的怀抱中退出来,露出满是泪痕的脸,“好,好……既然如此,请娘娘降罪,晚禾、晚禾又何必多言。”
太子妃指着谢落梧,扬声道:“本宫就知道!你现在承认了吧!”
“够了!晚禾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清楚!”太子声音愠怒,他眉头皱起,耐心已然耗尽。
太子妃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她被太子这么一番驳斥,只觉得气恼上头,哪里还来得及细细思考。
她当即气的手指发抖,冲着太子怒道:“楚流时!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天你才和我爹说要好好待我!你难道要我回去告诉我爹,你前脚刚回来,后脚便冲着我发火?还是为了这么一个贱人?”
太子缓缓压下心中不耐,“轻念,晚禾刚来太子府不久,她身体本就弱,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再说。”
谢落梧好不容易拱起的火,哪里能就此放过。她听得太子要走,生怕这二人冷静下来,又将怀疑的矛头指向自己。
当下,她不做犹豫,重重的从床上扑倒在地。
“咚”的一声闷响后,谢落梧已经牢牢的抱住太子的右腿,一张挂着泪水的脸恰到好处的抬起,无比可怜。
“殿下,是晚禾不好,若非晚禾,你怎会与娘娘起这般争执……都是我不好,我要回家——”
谢落梧话说一半,却顿在原地。她抬起眼眸,便同太子垂落下的视线纠缠在一起。
可在她望见太子的刹那,只觉得他的眼神似笑非笑,便是嘴角也微微抬起。无论怎么看,她都觉得太子并未生气。
不止如此,由她这个视角看过去,太子好似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谢落梧顿觉毛骨悚然,将接下来要说的话全数忘了,只僵硬的跪坐在地上,怔怔的望着太子
太子脸上的表情是……是愉悦,是得意,是一种难以理解的满足。
谢落梧终于明白,为何长公主一定要逃。太子想得到宋晚禾,且只有宋晚禾,无依无靠的宋晚禾。
太子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太子妃忽然想到了昨日之事,气急败坏道:“好啊!你在这里跟我演什么呢!本宫终于想起来了!折丹一定是你杀的!昨天早上你还要折丹去给你看病,这还不是借口?”
她不依不饶,忽然扯住谢落梧的头发,硬生生将她扯到一边。
眼看着小灵要冲上来,谢落梧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她则斜倒在地上,带着哭腔道:“我昨日手被烫伤,听人说折丹医术了得,这才想请折丹。谁料折丹这姑娘早上还好好的,晚上便遭了毒手。”
太子妃瞪了谢落梧一眼,“哼!殿下!我就是说她不怀好意,折丹跟了我十几年,什么时候会的医术?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谢落梧静静落泪,“我与她折丹无冤无仇,也从不认识东宫之人,若非有人对我说折丹会医术,我怎会找她……”
太子妃冷笑道:“好啊!好一张嘴啊!你莫不在说我陷害你?”
谢落梧顿了顿,斜了她一眼,“娘娘,身正不怕影子斜。”
太子妃冷笑数声,终是忍无可忍,扬手便要打下去。
却在这时,她看见了太子冷冰冰的眼神,那眼神好像染了毒的针,生生将她刺透,令她不得再动半分。
太子妃记得这个眼神,前几日太子宋晚禾大婚之时,他也曾用这般视线看过自己。她那时还当是自己的错觉,甚至觉得,的确是自己不分场合,闹的过了……
然而此时此刻,同样的视线落再次落下,她心里忽然起了一层凉意,紧接着便是失望。
太子妃咬着下唇,“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太子淡淡回道:“滚出去。”
“什么?”太子妃眉头蹙起,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好,楚流时,大不了我们就和离——”
谢落梧本在看戏,听到此处心却揪起,她心想:“不行,再这么发展下去,剧情怕是又要面目全非。”
她忙打断太子妃,“求殿下娘娘不要因晚禾生气,晚禾……是晚禾的错,若不是晚禾夜晚出去,怎会引来如此多祸端……晚禾、晚禾想回家。”
她缓缓蜷起身体,再不看那二人,只埋头在膝盖里,低声啜泣起来。
然而谢落梧心中思量却未曾停歇,她心想:“眼下周砚知已经盯上了我,那折桂死时,更是惊呼谢落梧的名字……万一周砚知想通此点,定是我的死期。”
当下,她缓缓抬起头,望着太子,祈求道:“殿下,你愿意陪我回长公主府吗?”
太子妃急道:“你想的美!竟敢让太子殿下陪你去长公主府呆着?你简直是异想天开。”
谢落梧在心里撇了撇嘴,她面色如常,“晚禾还未见过那般骇人的场景,若是留在东宫,怕是那女鬼——那女鬼——”
她支支吾吾,好似终于下定决心般,说道:“折丹死时,一直喊着谢落梧不是她杀的,她是受人指使!”
太子妃点着她的额头怒道:“你还在这里颠三倒四,说那些无用之话!若是这世上有鬼,便让那鬼来找我!”
谢落梧硬生生咽下这恶气,又听太子妃说道:“殿下,你快些让她回长公主府去吧!你要是不让她回去!我们就和离!”
只见太子定定的望着她,尔后竟露出一个微笑:“按理说,晚禾的确该回长公主府小住几日,更何况你又受到这般惊吓。”
谢落梧微微侧头,她再看向太子时,却觉得实在难以捉摸。
好在,她可以先去长公主府躲上一躲,待这段时间风头过了,再做他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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