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图之

　　明楽把玩着一颗苹果，看着周衍洗好擦干将碗筷放回了原位，又捣鼓着弄了两杯咖啡，明楽眼看着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问：“你今天都没事情吗？”

　　周衍蹙眉，转到她旁边牵她的手又捏了捏她手心软肉说：“怎么，就要赶我走？”

　　明楽感觉到痒，条件反射的就往回抽自己的手可惜还没分开半秒就被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抓回了。她忙开口解释道：“没，我就是问问。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最好今天一天都没事。”
　　“真的？”
　　“当然！既然你没事情，那我们可以出去逛逛或者在家做点什么，对了你等一下。”说完，明楽就往她卧室方向小跑去。

　　明楽今天穿的是一件娃娃领的鹅黄色连衣裙，又梳了两根蝎子辫盘在脑后上面还别着两根同色系的蝴蝶结丝带。裙子宽大丝带飞扬，将她衬得十分娇小可爱。周衍看着她慢慢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目光。但很快她就折返回来，怀里还抱着个纸盒子。

　　她招手让人往客厅去，等他端着咖啡过来，明楽已经把盒子打开把拼图倒了一茶几。

　　“我买的拼图，陆陆续续拼了有三天了还没搞定。”

　　“三天都没拼好是偷懒了吧，不想拼了？”周衍毫不犹豫地揭穿她。

　　“嘿嘿，一起拼嘛~”
　　明楽拉长了尾音，是她一贯的撒娇语气，软软的声音听在周衍心里就跟猫挠似的。

　　周衍望着她明亮的眼眸，没有一点阻拦的望见了底。他避开视线又忍不住抬手挠了挠后脖颈说：“我先看看。”说完他曲着腿席地坐下。

　　和小时候一样，他将拼图先分类好才开始上手拼。见他这么快就进入了状态明楽也在他旁边坐下拿着拼图比划着拼，找不到位置就问周衍。

　　本来也没指望自己能帮上他，坐的太近也让她难以集中注意力。

　　两人挨得近手肘时不时就会撞上，只不过有时是无意的，有时是故意的。当明楽再一次拿手肘去蹭他的时候，胳膊就被抓住了。

　　明楽开口就道歉，不带一点犹豫：“我不是故意的！”
　　周衍却没打算放过她，上手抓着她的小臂，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明楽漂亮的杏眼，身体慢慢向她靠近。

　　明楽被他炽热的眼神和呼吸烫到，周衍进一点明楽就向后退一点，一步又一步。终于退无可退她跌倒在了地毯上，周衍另一只手撑在地上，一时间两人就诡异地呈现出一上一下的姿势。

　　“你……”明楽正要叫人先起来，就感觉他使了点劲将自己箍在他和地毯之间，然后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是故意的。”

　　脑子里绷紧的弦应声断裂，明楽愣神地对上他的眼睛。只见里面深不见底犹如黑潭，像要将她吸进去似的。

　　明楽匆忙别开脸，感到一丝不安。

　　“楽楽，带我见见你的家人吧，正式的那种。”周衍脸埋在她脖子旁，极力压抑克制着才将唇瓣贴上她的脖子。

　　“好…唔呜……”
　　感受着他略微粗重的呼吸，明楽刚蹦出一个字就感觉到脖子一疼。周衍竟然咬了她一口。也许是太过震惊，明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一举一动。
　　他先是用牙齿轻咬过她的皮肤紧接着就松开改为用力的吮吸，然后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又讨好般用湿漉的舌舔舐被他咬过的地方。
　　唔…呜…周衍
　　她控制不住地唔咽出声浑身发软。他仿佛受到了刺激，竟舔舐着咬上了她的耳垂，随着他一用力，明楽就彻底没了力气瘫在了地毯上任由身上的人动作。

　　迷迷糊糊间明楽感觉到有一只手隔着衣服抚上了她的白嫩，她一吃疼才拾回些理智用力推开他。

　　“不能在这……”明楽想的是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周衍红了眼，见明楽眼框里攒着泪眼睛就蒙上一层雾，但凡换个人都不可能再停下来。他却只愣了会就摸了摸明楽凌乱的头发说：“我去下卫生间。”

　　明楽懵懂地点头目送他离开。趁这个机会顺便收拾好自己。

　　然而她喝了一大口冰咖啡也减不下来身上的热。
　　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在外公家客厅差点和周衍……简直是疯了！她闭眼捂了脸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万幸的是没有人撞见，不然她真的可以马上一头撞死。

　　明楽纠结的等了有一会他才回来，比起她的不安周衍却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让明楽不禁乍舌道，不愧是周衍，发生了这种事居然这么快就淡定如初。

　　“接着拼完？”周衍试探着问。

　　“你拼吧。”为了避免再发生意外，明楽打算都丢给他拼了。

　　周衍不置可否，欣然接受。

　　周衍接着拼，明楽就在一旁边吃零食边看他拼，时不时和他聊两句，一来二去就约定好了先和明楽家人吃饭再抽时间和周衍父母吃饭的事。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隔天明楽就接到了爷爷的电话说是他刚下飞机来了京市。

　　明楽想让爷爷住外公那，但是爷爷说这不合规矩。最后还是去了爸爸在京市一处离沈家不远的房产，让人简单收拾了下就住进去了。

　　“爷爷，你怎么来了？”爷爷向来爱安静，京市太热闹他一般是不愿意过来的。

　　“我不过来，我家乖孙被人欺负了都不和爷爷说。如果不是小林说漏嘴，我这个老头子都还不知道那事。”明盛状作痛心。

　　“爷爷，这又没什么大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更何况爸爸和舅舅已经帮我扭转舆论了，现在大家基本都是夸我的。”

　　“哼，你爸爸和舅舅姑且不说，那个臭小子开的什么会，把两个人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女孩子的名声多重要，这不是胡闹是什么。”明盛想起来就来气，虽然他第一时间就站出来澄清还算有点担当，但是他家楽楽哪能是别人饭后调侃的对象。

　　“哎呀爷爷，消消气消消气。照片都贴出来了还能怎么办，让他发明一个东西把大家记忆都删了吗？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要爷爷说，在他公司大厅都能被拍到发出来就是他的问题。”

　　“小人难防嘛，见招拆招就好。好了爷爷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了，既然过来了，那就好好玩几天吧，我陪您一起。”

　　“这地方人挤人，有什么好玩的，你没事的话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这么快，那我和爷爷一起回去吧，正好有个事舅舅让我去跟一跟，在南市临海那边。”
　　明盛点头同意：“你是要找些事情做，成天都往人那里跑也不像话。”

　　“哪有！冤枉。他忙的要死，舅舅把事情丢给我，我也都在家看资料。”明楽为自己辩解。

　　再说她才回来几天啊，又是曝光，又是看资料的，她根本没来得及找周衍，还是昨天周衍主动来找的她。想起昨天的事，明楽急忙回神打住。

　　“没有最好喽。不是爷爷古板，你女孩子家家还是矜持点好，不要太主动了。”

　　还说不古板，这不古板那什么是古板。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是是是，我知道了爷爷。”

　　明楽看着爷爷脸色缓和，他又刚好过来了京市。打算趁此机会和爷爷说吃饭的事。
　　“那不古板的爷爷，他想请您吃饭您去不去。还请外公和舅舅，准确的来说，他是要请我所有的家人。”

　　“你是说他要见你家人？”明盛有些反应不过来，又确认了一遍。

　　“是，算是正式的见面，我们商量好了的。后面我也会去一趟他家见他家人。”

　　昨晚她就想过了。
　　外公那里好说，妈妈也还好，就是爸爸和爷爷比较麻烦。明楽隐约能感觉到爷爷并不讨厌周衍，相反大半辈子都在教书育人的他，更是清楚周衍是怎样的人。至于爸爸...可能有点麻烦，但是妈妈同意爸爸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反正她是不可能分手的。

　　“先不说我，你们是不是太快了，你的大学毕业证都没拿到吧？”

　　“哎呀爷爷你在想什么，就是简单吃饭没有其它的。”明楽被爷爷的话闹了个大红脸，连甩爷爷衣袖。

　　“就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还没和家人一起正式吃过饭，就想组织一下的。”

　　“和你爸爸说了吗，他不会还不知道吧？”明盛突然想到，以自家儿子的性格哪会那么容易原谅他这次的事情，更别说过来参加这个饭局。

　　“当然说了。”明楽准备糊弄过去，对上爷爷警告探究的目光才实话说：“好吧，是爸爸说这段时间都要忙，我才没说的。所以下次再请爸爸呗。”一边说一边讨好地捏了捏爷爷的肩膀。

　　“你妈妈是肯定回不来。怎么，你打算就让我和你外公两个老家伙去？”

　　......
　　好像是有些奇怪。
　　明楽皱着眉想，不然就和周衍商量下先去他家吧，至少不用满地球找人。阿姨和叔叔应该也会喜欢她的，至少不至于像爸爸一样。

　　看着她纠结的样子到底不忍心让人失望。
　　“哎，爷爷来和你爸说，但是你要先定个确切时间，他好调配工作。”

　　明楽听闻，瞬间满血复活。
　　“真的！谢谢爷爷，爱你爷爷！”

　　“别高兴太早，我看他就算去了也不会给那孩子好脸色的。”

　　“没事，能不能让爸爸消气是他的事。再说不是还有我嘛。”

　　“到时候你就别添乱了，好好吃饭就行。”

　　明楽被噎一下讪讪道：“有道理。”

　　最后时间定在了大后天。
　　也不知道爷爷和爸爸说了什么，反正爸爸最终是同意来了。

　　开心地陪外公和爷爷一起玩了两天，临吃饭的前一天晚上周衍问起她家里有没有什么忌口才想起要告诉周衍一些注意事项，才不至于在菜品上出错。

　　地点定在东星。两位老人喜静，周衍特意叮嘱了要个偏僻的包厢。

　　晚上七点，周衍早早就来到现场。明楽昨天晚上特别提醒他，她的爸爸估计不会好说话。
　　想起她小心紧张的语气，周衍忍不住轻笑起来。他从来没想过可以轻松。

　　这些年他坚持送蛋糕，不止为了让她开心也为了在她爷爷面前刷存在，还有在他之前执教的N大刷项目，这些都不白做。最近几年花那么多时间陪沈为之下棋以及去国外找她时候见她母亲……他想的是解决一个是一个，到现在为止只剩一个明煜已然不容易。当然，明楽也值得他多费心思。

　　现场布置妥当，一切顺利。周衍打算站到包厢门外等着。
　　随着一整踢踏声和谈话声靠近，周衍循声扭头就看见明楽和两位神采奕奕的老人家。
　　“周衍！”明楽开心地朝人挥手。

　　刚喊一句就听见来自爷爷的警告，才不情不愿地收了手。

　　周衍微笑着将人迎进去，明楽落在最后。
　　她凑近周衍，小声提醒到：“我爸爸晚点到，现在可以先上菜。”
　　嗯。
　　周衍顺势将她引入座，给她拉好凳子无意中和她眼神对上两人都默契地笑了。

　　将明楽安顿好，又给两位长辈引入了座他才寒喧道：“爷爷外公，我第一次请你们吃饭，有什么不足之处还望海涵。”

　　“嗯，今晚还像点样子。”
　　沈为之睨着眼应道，目前来说他倒是满意的。

　　爷爷虽然吊着胡子不说话，但也没有为难他。

　　菜陆续上齐，大家开始动筷子。外公照常不爱在桌上说话，爷爷倒是止不住对周衍问东问西，就差看户口本了。
　　明楽殷勤地给爷爷夹菜又给外公夹，只希望他们多吃点少说点，为此她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有计划了吗？”爷爷开口问道。

　　明楽害羞地低着头，就听见一道冷冷地声音伴随着细微的开门声传来。
　　“定什么，经过我同意了吗。”
　　明煜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西服，正大步往里面来，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西服上的轻微褶皱。

　　“爸爸，你刚下飞机吗？”明楽心里一咯噔，忙上前拉住人胳膊关切地问道。

　　“嗯，我坐哪？”他先向沈为之和明盛道了好才回答明楽，又默默瞥了一眼位置。
　　明楽是乖乖地坐在两位老人中间，他脸色才缓和了些。

　　明盛敲了敲他旁边的位置。
　　“这里，先坐下来吃饭。”

　　一番折腾，明煜这才入座。

　　“叔叔，初次见面。这么久才和您见面是我的不对，我先自罚一杯。”说完周衍就把一杯酒干了，快得明楽都来不及开口。

　　“不必，我之前就见过你，只是你应该不知道。”说完明煜也直接一口喝完了杯子的酒。

　　“是吗，但是这是我第一次见您，这杯酒还是应该敬您。”说完一口又闷了。

　　“无功不受禄，周总的礼我可受不起。”明煜照样跟上。

　　“您是明楽的父亲，当然受得起。”又是一杯。

　　“周总是贵人多忘事，前几天的事就不记得了吗，你的庙太大楽楽可攀不上。”明煜再跟。

　　两人一人一杯，一人一句。明楽是彻底傻眼了。

　　爷爷说她最好不要管，那她现在到底该不该劝呢。在脑子里大战一番最终还是朝外公投去求助的目光。

　　沈为之接收到信号应时鼓起了掌，赞赏道：“没错，男人就该这样敞开了说，敞开了喝。喝过了酒，那该怎样就怎样，功过勿论。”

　　“要我说，他们两个至少比你和沈周那时候看起来要靠谱。”

　　确实。
　　明盛暗暗同意道，自家儿子那时候确实混账，现在看着倒是人模狗样。

　　“沈叔叔。”明煜难得面露难色。见状沈为之住了嘴默默吃他的，只侧耳看戏。

　　然而明煜却不准备接着唱了。
　　“我出去抽根烟。”

　　明煜前脚刚走，周衍后脚就放下筷子起身。
　　“我也出去一下，爷爷外公，你们接着吃。”
　　说完和明楽交换了眼神就出去了。

　　问了人，明煜是往空中花园去了。周衍找过去的时候，明煜正倚着栏杆吞云吐雾。

　　“叔。”

　　明煜斜眼撇他一眼，看清是周衍后又吸了两口才开口道：“我第一次见你是那年过年你来给明楽送蛋糕。”

　　他当初根本没把小孩子的把戏放眼里，虽然也查过他的资料，但只是为了安全起见。

　　明楽总是要出国的，他不相信两小朋友还能谈异国恋，从一开始他抱着的就是迟早要分的想法。当然，就算后来发现他们一直有联系也只是吃了一惊然后默默关注着。他明白遇见一个喜欢的人有多不容易。

　　还是出了媒体那事他才起了担心，明楽身边需要的不光是一个不会伤害她的人，更应该是一个可以护着她的人。他现在并不相信周衍能成为那个人。

　　“喜欢不能当饭吃，在你不能护她周全之前，我不会同意。”

　　“这次确实是我的疏忽，但是我向叔叔保证，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周衍眼神坚定，似乎早就猜到明煜的态度。“我知道口说无凭，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让时间证明...你觉得你还有这个机会吗？”

　　“有没有机会也不是您说了就算。”
　　周衍默默摸了摸鼻子，镇定自若的。

　　“什么？”
　　明煜险些都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听闻，周衍连忙拱手，平复眼前人的怒意。
　　“不瞒您说，我本来打算等她一毕业就向她求婚，但是显然您不会同意。”

　　“你知道就好。”

　　“所以请您给我两年时间，我会向您证明我有能力护着她一辈子。”

　　“你......”
　　对上周衍坚定的目光到底让明煜松了口。
　　“随你，我这个人最讨厌不守承诺，既然做出了承诺我就希望你能践行到底。”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谁希望明楽能一辈子顺遂无虞那一定是他。但他明白自己作为父亲终究会老去，护着明楽的事注定他办不到一辈子。明楽已经22岁了，目前来看周衍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但是，我希望您可以同意我们先订婚，就当是给我一个正当地出现在她身边的身份。”

　　明煜听闻皱着眉打量他，端的是你也配和我谈条件的姿态。然而周衍见了只恭敬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这和我的承诺不冲突，做到了两年后我们就结婚。”

　　明煜听得脑袋突突疼，该说他愚昧不堪还是勇气可嘉。哪有人当着别人父亲的面表现得很着急娶人家宝贝女儿的？

　　明煜捻灭了烟，不耐烦道：“你到底在急什么，她才多大？”

　　“楽楽...很好，只是我不允许自己再弄丢她一次。”周衍垂眸盯着远处的树，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他活了二十几年后悔的事没几件，那没有联系的七年就是他最后悔，也最后怕的事情。

　　周衍那些心思明煜不想听也不想共情。将烟头丢进烟灰缸转身就准备往回走：“哼，空口白话谁不会说。出来有一会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估计一会明楽就得摸出来找人了。

　　果不其然，他们在廊道里就撞见了明楽。

　　她微皱了眉朝明煜抱怨道：“爸爸，怎么去这么久，菜都凉了。”

　　“是菜快凉了还是其它？爸爸都多少年不动手了，你那点小心思就安心放回肚子里吧。走，回去了。”

　　“才没有那么想。”
　　说着，挣脱了明煜束着她的胳膊就往后面周衍跟前凑去。

　　“怎么样，你们聊什么了？”明楽眨巴着漂亮的杏眼小声问。

　　周衍轻笑了声说道。
　　“秘密。”随后人就紧跟着明煜进了包厢，徒留明楽在原地干瞪眼。

　　好在两人一番谈话回来后爸爸就不在绷着脸，饭算是正常吃完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