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哨]废土之上(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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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哨塔的夜，风势劲疾，矗立的黑塔高耸如山，最高处顶端的钢架上，青年一身黑色的背心跷着脚攀坐在那里，黑发被猎猎吹扬，强烈的空气对流产生的疾风好像随时都能把他没有多少体脂重量的身体给吹跑了似的，但他却依然淡定地举着高倍望远镜在观察远方。
　　“Phuwin？你在这里啊！”
　　随着声音，看上去同样不太能经得住狂风的上将，好像随时会脚下一滑掉下黑塔，踱着步从钢架上缓缓走来。
　　“不休息吗？”
　　Phuwin放下望远镜，转过头来：“习惯了。”
　　看着自家儿子无惧狂风的矫健身躯，裸露在黑色背心之外手臂肌肉紧实有力，因为常年持剑战斗，肌肉密度极高而显示出坚实优美的线条；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在看向远方时并不是虚无，而是如同蛰伏在漆黑中安静观察猎物的猛兽般敏锐。
　　“你在看什么？”如果是围困黑塔的变异体，哨兵过人的视力完全无需使用望远镜去观察。
　　Phuwin指了指西面的方向：“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一队同伴，他们在西面的地带发现了大量变异体聚集，而且不确定是否有目标性。”
　　“目标性？”Tay瞬间就察觉到他话中的含义。
　　“白塔在前一段时间发现变异体在寻找薄弱的任务点发动突然袭击，比起之前的无差别攻击，似乎有可能进化出智慧形体。”
　　“进化智慧形体？白塔这么想的？”Tay挑眉，似乎对这个说法有着一种在听有人说太阳其实是从西边升起的感觉。
　　Phuwin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你的意思，即使是变异体，要进化成为智慧体也不是一两个十年可以办得到。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也许黑塔的研究成果会对这个有一定的帮助。”他顿了顿，忽然小声地说，“你带着这些回去，New会高兴的。”
　　要不是Tay有着哨兵敏锐的听力，还真挺难在风声中听到他的低语，他自然明白Phuwin的意思，若他是作为北哨塔的最高管理者，却又是唯一一个幸存者回到白塔，等待他的绝对不仅仅是质疑，但如果他能带回黑塔的研究成果，那白塔的另外几名上将，无论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谨慎考虑对他的功过之论。
　　他笑了，笑容像阳光般灿烂：“不用担心，我的小伙子。就算没有黑塔，我也不见得搞不定Off和Singto那两个家伙。”
　　“切！谁担心你！”被戳穿的青年哼了一声，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对方的颈项上，解开了风纪扣后的衣领因为烈风扬起，小麦色的颈项上呈树网状盘踞的黑色斑痕触目惊心，Tay总是轻松地跟他们开着玩笑，这看似云淡风轻之下，身为上将的他实际上却是使用着哨兵力量压制着自己身体的变异，甚至可能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在离开人工冬眠的状态后，会在什么时候被异能元素彻底吞噬。
　　Phuwin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在他的手指在钢架上扣出一个洞之前，问出他的疑问：“你没有想过要回来吗？这里的东西……这么重要吗？”一直以来，这个疑问都存在于Phuwin的心里，他不敢去问New，而那个远走他方再也没回来的人更没办法回答他的疑问。
　　“黑塔发现的，是人类的未来。”Tay远眺的目光深邃难辨，那身沉墨色的军服，仿佛融入了夜幕的漆黑中，“如果有一天，变异体不再是人类的敌人，又或者说，是能控制的存在，人类的生活就能恢复到从前和平的年代。”
　　Phuwin忍不住捏了捏拳头，他们的背影何其相似，一个站在深夜中等待黎明，一个站在高塔上远眺寂夜。
　　“你见过和平的年代吗？其实我常常会想，如果没有陨石坠落带来的异能元素影响，我和New的相遇不会是在陷落的城市，可能是在一所普通的大学，我跟他喜欢的科目不一样，一定是读不一样的学院，可能会认识彼此，偶尔碰面，但却不会打招呼，如果不太熟，我可能不愿意跟他同乘一辆公车。呵……”
　　Tay把自己逗乐了，然后觉得自己的想象有些太丰富以及又莫名其妙，他转过头来看向Phuwin，笑得依然灿烂：“至于你，我的儿子，我不太能想象你会做些什么，但一定，会精彩得足以让世人惊羡。”
　　“……”
　　“所有的人类，都应该回到他们原来的人生轨迹，生活在一个不必担心随时被变异体袭击的普普通通的世界。”
　　他的梦想宏大的让人震惊，Phuwin竟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为此，所有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此时，在黑塔顶楼的房间里，黑塔的研究数据正通过电脑整理并压缩拷贝中。
　　除了爬上塔顶聊天的父子二人，其他人都到再下面两层的休息区域找地方睡觉去了。数据的弹窗飞快地闪现也飞快地消失，荧幕上的亮光不断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闪烁着。
　　忽然，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缓缓地走到操作台前，拉开椅子坐下，犹豫了很久，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私自去看这些属于黑塔的秘密。但最后他还是打开了操作界面，在压缩的数据传输中寻找片刻，选择了一个文件夹。
　　显示具体研究数据的界面遮挡覆盖了后面闪烁的弹窗，整片显示屏出现了稳定的莹白底色和数据图表，光芒照亮了那张眉目深邃甚至有些过于好看的脸庞，略长的发丝被他拨开压在耳后，目光专注开始浏览那些研究数据和资料。
　　一个又一个的数据被打开，看的人逐渐眉头紧锁，身体也慢慢前倾，这些倾注了黑塔研究人员多年心血的研究数据，不但艰涩难懂而且指向不明，并未得出一个完整的结果，他也只能努力地使用他所知所长去理解。但即便如同管中窥豹，他所看到的，也足以让他在这种放满变异体尸体的冷森房间里冒出一身冷汗。

　　夜风变大了，而且越来越烈，远处的天际逐渐乌云密布，层峦的云层中偶尔电光闪烁。
　　“Pond他……嗯，是个有趣的孩子。”
　　“想不到形容词的话，可以不说。”
　　“咳咳……”Tay能够明白一旦认可了配对，作为哨兵对自己的向导有多护短。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好那只是相当普通的一种表现，脾气不好的哨兵直接把碎嘴的人抡棒球棒揍的也是经常有的事。“我没别的意思，他虽然弱了点，但性格看着挺好的，是个听话的孩子。”
　　“他不弱。之前在进黑塔的时候，他的向导领域消耗过度，现在有些虚弱而已。”Phuwin不太想为这种事过多去解释，反正等Pond恢复了，Tay自然也就知道，他选的向导，从来不是弱者，甚至说，他是跟New一样几乎是独一无二般存在的进阶向导。
　　“哦，是这样啊！难怪……”Tay拍了拍Phuwin的肩膀，突然作神秘状哥俩好地凑过头去，但明明这楼顶也就他们两人，风声还吵得很，就算是哨兵站得近了也不一定能听到他们说啥，“我说孩子，这回你可得听我劝。反正你也不打算休息，那你们抓紧时间结合一下，只要精神图景嵌合，Pond就能恢复过来。别不信，我身为哨兵上将，难道还能骗你？哦，对了，这楼下房间多的是，不用担心，黑塔的建筑质量我敢打包票，隔音非常好！”
　　“……”突然想把这老家伙踹下塔去是怎么回事呢？
　　“这种紧要关头，即使向导不愿意，作为哨兵稍微强硬一点也是情理之中。只要能把他弄出结合热，香味散发出来，后面就妥妥了。如果之后他生气，你多哄哄就好，不要紧的。”
　　Phuwin冷冷地看着说得十分兴奋，积极给他传授攻方经验的哨兵上将。
　　妥妥个毛线球！
　　很明显，他跟他的配对向导New一个鬼样，都搞错了。以为那个性格软软，声音低沉，还爱搂着他的腰埋他胸口撒娇的宽肩大块头，是躺在下面的那一个。
　　但他并不想特地提出纠正。
　　没事，让Pond躺下面一次也不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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