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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
漆黑的夜里，一行黑影潜伏在戈壁之下，正前方正是火光冲天的乌丸大营。
诸葛青云望着前方的战况，忽然听见后方传来一阵阵马蹄声，顿时一惊。
一士卒快步而来，急道：“军师，不好了，乌丸援兵已至一里之外，约莫有三万人！”
诸葛青云脸色顿时一变，直呼不好。
此次夜袭，凌霄军总共才六万人马，已有五万人冲入乌丸大营冲锋陷阵，剩余的一万人马则守在大营外，捉获漏网之鱼，原本里应外合，足以将这五万乌丸士卒一网打尽，没想到乌丸援军竟来得如此及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诸葛青云神情凝重，当即下令道：“胡校尉，你领五千人马截住乌丸援军，切记不可硬拼，搔扰周旋即可。”
“是！”胡校尉领命。
诸葛青云又道：“谢云，你赶紧带一行人潜入乌丸大营，护送将军撤离！”
“其余将士，随我往南边埋伏，接应将军撤离……”
——
乌丸大营，一间帷帐内响起道道厉声叱喝。
“给本王吃下去！”
“吃下去！”兰堤枫眼神冷然，完全不顾身下的人面色涨红，几近晕厥。
沐玉拼尽全力挣扎，可身上的禁锢如铁一般坚硬，纹丝不动，她用舌尖抵住药丸，想要吐出来，却被人又狠狠塞了回来，药丸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喘不上气。
就在这紧要关头，帐外忽然响起一阵动静，一乌丸士卒急匆匆闯进帐中。
“殿下，殿下，不好了，有人闯入大营......”话音未落，士卒突然噤声，脑袋“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兰堤枫闻声转头，见此一幕，惊色爬上眼眶。
随着士卒的尸体倒地，一道黑影出现在帐门外，全身被夜色笼罩，不见其貌。
“什么人？”兰堤枫死死盯着帐外的黑影，松开沐玉，悄然取下腰间的连弩。
“咳咳咳......”沐玉终于得以喘息，立马将卡在喉咙里的药扣出来。
见人不动，兰堤枫举起连弩对准那道黑影，果断扣下扳机，“飕飕飕”三箭齐发，直取人首级！
利箭发出，帐外的黑影终于一动，只听铿锵三声，利箭瞬间一分为二，掉落在地。
黑影走进帐中，手中的陌刀染着血渍，烛火一晃，漆黑的刀面上映出一双冷冽的凤眼。
“兰堤枫，你不是要杀本将吗？怎么不记得本将的容貌了？”
此声一出，沐玉霍然抬头，一双琉璃目里闪着不可置信的光。
他怎么来了，又为何这副打扮？
凌越之身着一袭乌丸士卒的朱红色戎服，头戴兜鍪，原本白皙的脸上竟多了一层厚厚的胡子，遮住大半张脸，咋一看，还真以为是乌丸人。
兰堤枫听见此话，心中一紧，眼神冷然如冰，又带着几分惊诧。
这人竟然是凌越之！
大营中有不下五万人，夜中巡视不断，他到底是如何闯入，还能做到如此无声无息？
兰堤枫压下心中的惊诧，当即朝外面大喊，“来人！”
凌越之瞥了眼帐外，淡然道：“你不用白费力气了，这大营已都被我凌霄军层层围住，你的士卒正在外厮杀，无暇顾及此处。”
兰堤枫脸色顿变，黑白交加，似有什么正在一片片瓦解崩塌。
怎么会……他明明极为谨慎，将大营安置如此隐蔽，为何会被轻易寻到，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兰堤枫，如今天下太平，本将本不愿再起战事，可你乌丸欺人太甚，几番进犯，熟不可忍！”凌越之冷然出声，说着，提刀向人，“今日你若乖乖放了人，本将便留你一具全尸！”
兰堤枫见人说话如此盛气凌人，双眼微眯，闪过一丝冷意，忽一转头，看见呆坐在地上局促不安的沐玉，唇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
“你要杀本王，还得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他冷然出声，一把扯过地上的人搂在身前，将她那张脸完完全全显露出来。
凌越之的目光落在沐玉的脸上，双目骤然放大，呼吸一滞。
竟然是她！
原来那日掉入海中之所见，不是假的……
可她为何会在此处？
“你为何……”话到一半，凌越之突然噤声，迫切想要确认那日的人是不是她，问她为何出手相救，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兰堤枫将凌越之的反应尽收眼底，眼神一凛，狠狠掐住沐玉的腰肢，凑近她的耳边质问道：“你不是说，他没见过你的真容吗？为何他的眼神里满是对你许久未见的惊喜？”
哪怕腰间的软肉被拽得生疼，沐玉依旧忍痛皱眉，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对面的人听见。
兰堤枫冷笑一声，“你又在骗本王！”说罢，他转头望向凌越之，挑衅道：“凌大将军可是认识本王的这名女奴？”
凌越之瞧见两人如此亲密，神情一变，听见女奴二字，顿时敛下了目光。
她竟是乌丸人的女奴！那夜又为何要救他？
兰堤枫粗鲁地掰过沐玉的脸，眼里充满着占有欲，“怎么？难道凌大将军也看上了本王的女奴？可惜啊，此等尤物世上只有一个！”
话音一落，他张口便要咬上沐玉那红润的香唇，可不料对方奋力一抬头，锐利的齿尖顺势咬在那小巧的下巴上。
“啊！”刺痛袭来，沐玉没忍住叫出了声。
凌越之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长睫一颤，可看见沐玉那张脸时，眼中又多了几分疑虑。
方才的声音好似木城，可眼前人却是女子，难道木城竟是……
一想到此处，他猛然摇头，只觉得荒唐，木城怎会是女子！
可是……
“飕飕飕！”还未等凌越之细想，兰堤枫已悄然扣动扳机，三枚利箭破空而至，直袭他门面！
凌越之猛然抬眼，脚尖一转，偏身避开一箭，手起刀落斩断剩余两箭，刀势未减，直逼兰堤枫而去！
兰堤枫见状，不见惊慌之色，右手一推，不带丝毫犹豫，将怀里的人推出去挡刀。
沐玉和凌越之两人同时一惊！
刀已近身，就在刀尖没入皮肉之时，凌越之死死握住刀柄，脚尖一踏，猛地抽刀而回，就在这时，身前突然袭来一股劲力，胸口猛遭一脚，力道之大，将他足足逼退三步之外！
“唔哼！”凌越之堪堪稳住脚跟，面不改色咽下喉间的血腥味。
沐玉满眼惊色，惊诧之余发现身上已无束缚，转身便跑，可刚一动作，又被兰堤枫抓了回去。
她恶狠狠瞪着兰堤枫，恨不得当场结果了他，竟不顾她的安危，将她当成人肉盾牌，简直毫无人性！
兰堤枫见此一幕，更加确信两人关系不一般，一时气急，同兰堤枫再次打斗在一起！
几十招后，兰堤枫渐渐败下阵来，身上挨了大大小小十几刀，脸色愈发难看。
凌越之比他好不了多少，每次出刀，兰堤枫便推出沐玉挡刀，他不忍，因此受了不少伤。
看着袭来的刀刃，兰堤枫故技重施，再次将沐玉推出去！
凌越之一惊，虽有准备可还是慢了一步，对方已射出三枚利箭，若要救人，必定无法避开三枚利箭，可若不救，那女子必会撞刀而死。
就在他犹豫之际，只见身前的女子忽然纵身一跃，身姿轻盈如羽蝶，衣摆轻扬，她抬腿后踢，足足旋身一周，力道不大，却带着巧劲，将那三只利箭踢偏了方向！
利箭擦身而过，见无危险，凌越之顺势收刀。
这一击耗费了沐玉全部的力气，落地之时，双脚一软，直直栽进凌越之的怀里，她猛然抬起头，快速在他手心写下两个字，“救我！”
软玉入怀，凌越之心跳如鼓，手心传来的痒意，传至心间，惹得心跳更加急促，待认出那两个字时，又猛然一震。
兰堤枫见两人配合得如此默契，气急败坏想要再次动手，就在这时，帐门突然掀开，冲进来两个人，正是赫连达拉和马赫卢，两人全身染血。
“殿下勿忧，凌霄军虽来势汹汹，可我早已传信回乌丸，援军马上就到！”
赫连达拉的话无疑是给了兰堤枫一颗定心丸，他挑起眉峰，看向帐中的凌越之，讥讽道：“凌大将军好大的本事啊，这一招自投罗网可让本王开了眼界！”
赫连达拉听见此话，猛然看向那名士卒，当瞧见他手中那柄似曾相识的陌刀时，惊讶出声，“你竟是凌越之！”
话音一落，只见凌越之忽然挥刀砍向帐顶，利刃划破帐顶四处的绳索，“轰”一声，帐幕压了下来，几人一惊，抬手格挡，一时之间顾不得他人。
凌越之朝沐玉低声道一句，“得罪了。”说着，一把扣住她的腰身，趁机而逃。
兰堤枫狼狈钻出帐幕，早已不见凌越之身影，怒火窜上眼眶，大喝一声，“给本王拿下凌越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乌丸大营内火光冲天，人影晃动，厮杀声震耳欲聋。
凌越之带着沐玉刚行至一间帷帐前，身前忽然冲出来一名乌丸士卒。
凌越之眼神一凛，挥刀而出，刀离人一寸之远时，忽然听见那人大喊一声，“将军是我，谢云！”
听见声音，他猛然收刀，问：“你为何在此？”
谢云面带焦急之色，“将军，乌丸援军已到，军师特让末将前来传信，护送您撤退！”
凌越之神情一沉，猛然想起方才赫连达拉的话，他知道会来人，可没想到援军竟来得如此之快！
他脑中再次浮现那张黝黑的脸，心中不免有些急躁，木城还未找到，他还不能走！
谢云见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催促道：“将军，快走吧！”
凌越之一时未动，反而看向身后的女子，朝谢云吩咐道：“你先护送这名女子出去，本将还有一事未做，稍后就到。”
话音一落，他转身要走，可衣角却被人紧紧拽住。
他微微一顿，以为是谢云，本想喝斥，可衣角又被人轻轻一扯，他转过头，却撞进一双闪着微光的琉璃眼里，心头猝不及防挨了一记闷锤。
还未等他说话，就见那女子指着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随后又示意他伸出手。
凌越之以为女子是哑巴，照她的意思伸出手，对方微凉的指尖落在手心，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她写道：“我是个哑巴，被乌丸人掳来当奴隶，今日若不是你救我，只怕已经死在了他们的手里。”
凌越之细细分辨她写的字，得知她不是自愿的，心中竟莫名生出些许欢喜。
他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淡淡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若说相谢，应是我要谢你上次在水中的救命之恩。”
沐玉听着这番话，登时一愣，他果然还记得她！
她正要否认，却见人要走，立马将人拦住，写道：“你要去哪？为何不跟我们一起走？
“我要去找一个人。”凌越之的声音在夜色中传来，让人心中一紧。
沐玉隐约知道答案，却不敢相信，可还是忍不住写道：“是很重要的人吗？”
竟值得你如此冒险相救……
“砰，砰，砰……”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过去，却不见凌越之答话，沐玉目光渐暗，松开了指尖的衣角，夜色中却再次响起那道清冷的声音。
“他对我有喂血之情，救命之恩，理应是重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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