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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紫华蔓延,炽烈,错药
(五十八)紫华蔓延,炽烈,错药
“曦夜,没事吧,你跑哪里去了,我差点以为————”刚刚下计程车就急匆匆跑进来,塔矢亮直接忘记了付钱,当他在一堆雅致高洁的婚礼和服人群中看到穿得不伦不类的女儿,心里的石头才落了下来,他以为,她受不了相思之苦,私自跑回首尔去了。
“塔矢,你,这家伙,慢点,太过分了,车费让我一个人付,什么时候学会抠门占便宜了?”
近藤光知道这尚未入段的女徒弟没事,可没有塔矢亮这么紧张了,慢悠悠地踱步进入订婚典礼现场,埋怨自己的零用钱又少了一大截,正要找塔矢亮报销昂贵的计程车费用,恍眼几乎傻掉,一堆江户传统男女典雅和服中间,一个穿着近似于平安时代白色直衣绿色缚脚裤戴高帽子的紫发人类正慵懒地坐在能乐馆前的草地上揉脚,近藤光疾走几步,以为自己看花眼,用手揉了揉眼睛,差点叫出声,佐为,佐为,那一低头,紫发漫过肩头,漫不经心地抬头,金瞳红颜,对着他温柔一笑,近藤光有点受不了,连忙背过身抚住胸口,脑子里自言自语,镇定,镇定,不是佐为,是塔矢曦夜,颜值都很高的两人,风格迥异不同,佐为清冷俊雅,曦夜灵绝精致,但穿上平安时代贵族服装,那种高雅幽远的气质却完全相同,近藤光不禁有些恍若隔世,仿佛佐为还在身边一般,眼眶里瞬间叙满泪水。
“师傅,近藤老师,让您担心了,没事,都怪小野瞳,非拉我进什么能乐馆后台,这下好了,被人家当贼了,师傅,我冤枉啊!”
近藤无语,偷拭掉泪水,忍不住回身觑眼偷看活生生的平安棋魂COS真人秀,突然发现受伤失踪后的塔矢曦夜似乎变得跟藤原佐为一样活泼唠叨,这有点意思,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塔矢亮蹲下身来给女孩揉脚,满眼都是父女柔情,连忙转头,拜托井上笑搞点正常衣服来,还有女儿头上的伤,说什么也要坚持让她再去医院检查清楚,苏曦夜无奈,觉得反正这下跳进白澄川都洗不清了,也就懒得解释,只是在塔矢亮背后对小野瞳做手势,说一定把他的证件还回来,然后就被自己老爸和师傅强行带走了。
这一段插曲在许丹鹭的暴怒和伊角七段的招呼声中终止了,塔矢曦夜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世界,回忆总是让人莫名发笑,因为她发现,命运的那条线,冥冥中早在千年前就埋下了,谁能更改的了。
塔矢曦夜在六月初夏炽烈的阳光下心血来潮,日本语学校突然放假的一个日子里,她从老白屯他们的留学生公寓出来,街角处鬼使神差买了一束木槿花,觉着既然过来新大久保,那就顺路,把孔老大的名牌包和狂言小公子的证件拿回来吧!
谁知道,她觉得这家伙,狗窝里的邋遢音乐家一定跟她犯冲,或者就是什么水星逆行,她上到那个充满烟火味道的韩式餐馆的阁楼上,还没敲门,就很碰巧地听见了他的呻吟,塔矢曦夜为了避免自己再被误伤,就很理智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谁知道,听到木门后房间里传来让人脸红的喘息声,她连忙回头要逃,突然,这声音停止了,传来隐约的碎物撞击声————
不会吧,当时门口的紫发少女摸了摸额头上的燕尾蝶形状伤疤,心想,这家伙不会有什么暴力倾向自虐症吧,上次是在别人家公寓楼顶扔乐器,这次,不会是自己在家砸东西玩吧,可别搞出人命才好。
她可不是受虐狂,上次还不够,这次,不知道哪个女孩又要遭殃,她是为了拿回自己东西,犯不着再受伤,要让塔矢亮知道了,说不定斯文高雅的塔矢棋圣又该动手打架了,她可记着上次松山公寓,自己老爸和高永夏打架的事,发起狠来还是挺可怕的。转了几次身又回来,苏曦夜踌躇着要不要报警,突然跺脚咬牙,来都来了,怕什么,大不了她也动手打一架,那时她心里正是有冤无处诉憋着火呢,所以就这么直冲冲地闯进去了。
“喂,你,没事吧,你,不会,被抢劫了吧?”
偌大空旷的房间里很意外,连那只玳瑁猫都不见了,更没有什么遭殃的美少女,只有面朝地板躺着的一个瘦虾男生,慢慢靠近,对着男孩头顶上隐约可见的两个旋涡状血窟窿,苏曦夜有点懵,她不是名侦探柯南,无法判断这到底发生什么事。
只好,她正掏出手机要报警,横躺在杂乱地面上的乱草发型男孩突然抬起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突然起身扑了上来,跟老鹰扑小鸡似的死死地抱住她,然后,双手拽住她衣服,铺天盖地,鼻涕眼泪,跟开染缸一样,在那件刚买的snidel家的蕾丝衬衣上反复浸染,这有着繁复花边的甜蜜系时装很快就跟许丹鹭送的包包一样变抹布了,苏曦夜倒不心疼,可浪费了人家井上笑的心意,她不敢得罪那位管她衣食住行的大姐姐啊。
“银太郎哥哥,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做我喜欢做的事,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阻止我,为什么我做什么他们都不高兴,为什么,我做什么都跑来破坏,我的心血啊,呜呜呜呜呜…………”
转头,飘散一地的乐谱,一地狗血,惨不忍睹的凶案现场,乐器电脑好像被野兽疯狂撕裂发泄一般,碎落一地,苏曦夜直接翻白眼摇头,这多大仇恨,这样搞人家。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还是围棋的世界比较单纯,黑白分明,输赢两分,互不相欠,落棋无悔,高静幽落,鲜少沾染世俗的污秽。
“要不要,帮你报警啊,喂,大音乐家,叫救护车吗?”
“不要,不要,我,咳咳,药,我——————”
苏曦夜听到这话时,顿时觉得怀里孱弱如瘦柳的男生开始不对劲,身体如同一只离开水的河虾,伸张着四肢猛烈扭动抽搐起来,胸口剧烈喘息起伏,没什么医学常识的少女上次见识这家伙晕血和急救医生说过的话,马上反应过来,这家伙应该又是什么过敏引起的哮喘,可怜的孩子,真是多灾多难,祸不单行。
有了上次找钱包的先例,这回紫发女孩轻车熟路,简陋的仓房里也没几处放杂物的柜子,地上的床垫,放乐器的架子,电脑音箱桌子,男生抓着她的手气力逐渐加大,呼吸越发困难,苏曦夜有点焦躁起来,大声斥问,药到底在哪里,这不是要人命嘛?
忽然,他好像一只开膛破肚后还在求生的死鱼,浑身痉挛起来,拼着最后的气力,用左手指向了门口原先放机车的方向。
好在苏曦夜领悟力强大,一眼注意到了修理箱,赶忙七手八脚翻动起来,结果,她觉得秋野有夏这家伙简直是找死,充满机油味的机车工具箱里乱七八糟放了一堆药,她留心查看记忆了几种,有英文日文还有中文的,但就是没找到治疗哮喘的,她抬眼看着濒临死亡的油糙卷发男生,有种无奈的绝望。
终于,那家伙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动了。
“喂,这,这个,真不是我笨,对不起,日文的标签,我认不全,喂,我日文不好,不是我害死你的,喂,这下,糟了,真是跳进白澄川都洗不清了,怎么办,这家伙,到底什么毛病啊?”
她这,是不是叫间接杀人,或者叫见死不救,不会吧?苏曦夜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家伙,比永夏老师发病时候还古怪,看着像哮喘,又像过敏,也有点像晕血,对,难道是,那个急诊医生说的,非典型性晕血,医学名词里有这词吗,下次问问许丹鹭。
急诊,医生,苏曦夜脑子终于电光火石了一回,自从失恋以来的浑浑噩噩这会儿都被赶跑了,想起上次她被砸到头看的那家社区医院的急诊,那个叫佐沙的医生似乎是认识眼前这位浪子病娇音乐男的,那么,这家伙手机里一定有那位医生的电话号码,顾不上澄清什么冤屈了,救人要紧,这点做人的理智催促女孩顾不上什么初来乍到男女有别,环顾完这间阔大脏乱的房间肉眼可见的每个角落后,直接靠近那具不再呻吟的“尸体”上下其手,终于,还是在那破洞牛仔裤的后裤袋里,找到了一个屏幕裂纹如洞凿冰洞的老旧翻盖手机,很走运地打通了医生的电话。
“喂,请问,是佐沙医生吗?我是,我是塔矢,不,我是小野瞳,你不用管,我是无意间来拿落下的东西的,我,我不是,上次这家伙乱丢大件垃圾砸到的那个,对呀,我东西丢他这里了,不是,我是问他好像犯病了,现在不动弹了,不会是,该怎么办啊,要不要叫救护车,还是,已经,什么,不是,你说什么,心病,什么心病,阿斯伯格综合征,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孤独症,他哪里孤独,社恐,什么恐,对了,他那机车工具箱里一箱子的药,吃哪一种啊,他已经没气了—————神马,你,你开玩笑吧,装病博同情,可他不动了,好像,好像真没气了,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你得给我作证,我的头,我的头很正常,三个办法,什么办法?”
塔矢曦夜同学如同弹簧一样从地上跳起来,一脸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地冲着电话里狂吼:“什么,你再说一遍,上顶楼,吹风,还有呢,凉水浇头,最后一种,我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要拿回我的东西,好吧,我知道了,不就是扔垃圾,这个没问题。”
紫发失恋少女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死鱼男,下一秒,决定听从那个单眼皮帅急诊医生的建议,直接关合上机车工具箱毫无征兆地冲到能听到电车叮当声的后窗边将箱子里所有的药直接倾倒了下去。
这下药丸雨的声音如同一道霹雳惊闪,仓房中央装死的海藻乱发男如同八爪章鱼触电一般弹起,红眼鲨鱼一般冲向紫发女生,然后,两个人直接撕打在起来。
“我的药,你干嘛倾倒我的药,你凭什么管我吃药,你这个贱女人,我恨你,你去死,去死!”
抓扯头发,挠皮掐脖,撕衣推搡,苏曦夜没想到这瘦竹竿一般的男生这么大力气,这么疯狂,本来心里就窝火,失恋后遗症下的剧痛麻木让塔矢曦夜已经处于疯魔边缘,加上眼前这自闭症癫狂发作的大孩子不讲道理地暴力相对,加上那句凭什么管吃药,又是药,上次高永夏出事,仿佛好像,就是吃错了感冒药,结果,她就被人从楼上推了下来,永远失去了永夏老师,单凭这一句刺耳之语,已经彻底扯断了平日里风雅俏皮少女棋士的神经,关于温文尔雅与辣手摧绝的转换方式,这一点塔矢曦夜完全遗传了其父塔矢亮的脾性,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时候,爆发起来就如同战场上杀红眼的刽子手,直截了当,丝毫不拖泥带水,完全是斩瓜切菜一般下手没了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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