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录之血路征途

　　“正如大家所见，目前白商，玄英两城已全部拆除，明州北处全境皆为长墙，以挡密林偷袭。”曲卿将声音放得尽量轻柔，以免刺激到羽部。

　　“之前的遗民，都迁入了雩风，槐序也不复存在。现在的西陵，是在涅槃主城的基础上扩建，守军主要驻守在南面，方便镇压雩风的反叛。”

　　季璃点点头，“北面有城墙，神女崖我们翻不过去，这么看来，只有正面攻城一条路了。”

　　“攻城不难，难的是打下来后如何守住。”曲卿指了指地图，“以前的主城有四座副城拱卫，西陵城西靠苍漠，东面是明州的两大兵镇堰城和沃川。”

　　“他们的都城在哪？”郑伯若有所思。

　　“在湘陵。从西陵过去有两条路，北线要过沃川，柔朔和大安三个兵镇；南线需破堰城，怀拓后穿过小琬，再北上湘陵。但这条是水路，恐怕。。。”

　　大家都皱起眉头，为难不已。苍漠连水都不多，哪里会有擅长水战的人呢？到时别说打仗，就是掉水里都得淹死大半。

　　“离西陵最近的是哪个兵镇？”姜还是老的辣，多利噶汗考虑比较长远，“如果他们源源不断地过来增援，我们吃不消持久战的。至少要在第一个兵镇过来前，先拿下西陵站稳脚跟，才好对付后面的人。”

　　多依沁离开柱子走到爷爷身后，认真地听着。

　　“最近的是沃川，过来最快半个月左右可以抵达西陵。”

　　半个月。。。时间真够紧的。

　　“那堰城呢？”

　　“一个月以内可到。”

　　季璃对着地图看了又看，“西陵告急，必定会求救。兵镇有权直接救援吗？还是需要报知都城呢？”

　　“原则上讲，需要请示州主。”曲卿顿了顿，“不过听说目前的州主不太管事，不排除有人会先斩后奏。”

　　显然，无论如何都必须在援军到达前，先攻下西陵。

　　“对了，曲。。。”曲什么来着，多依沁挠挠脑袋，他赶紧看向郑伯。

　　“曲卿。”

　　“哦哦曲卿，那个，西陵有你们这样的黑袍吗？”

　　这个问题也很关键，众人纷纷向曲卿投去期待的目光。多利噶汗转头看了孙子一眼，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脑子开窍了？

　　“有，但不多。”

　　大家刚缓了口气，无面君淡定地补充，“秘术师来去很快，也许七天内就会有几十个冒出来。”

　　这。。。大家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季璃的眼珠骨碌碌一转，“不用担心，黑袍的事我有办法，还是先想想怎么拿下西陵吧。”

　　曲卿好奇地看向季璃，小姐对秘术一窍不通，能有什么办法？他暗自疑惑时，元诚已站了起来。“如果能把南面的守军引开，可以大大缩短我们的攻城时间。”

　　“好主意！”季璃拍拍手，“麻烦无面先生想办法联系下雩风的遗民，让他们先动起来，把南军引出城；北面那堵墙。。。”她捅捅曲卿的手臂，“你去把黑袍引到那边。其他人从正面打。”

　　“小姐，这次我当先锋。”久恭已经冲到季璃前面，“元诚的伤还没好，让他再休息休息。”

　　季璃注意到多利噶汗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狠狠瞪了久恭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早就没事了，小璃，还是让我去吧。”谁能先进入西陵，就相当于先回到涅槃城，元诚自然也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小姐，应该让我和久恭先上，”于常也凑上来，“我们是十三铁骑的后人，本来就是涅槃城的呀。”他朝季璃挤了挤眼睛，言下之意，是在暗示元诚的先人苏牧曾被赶出城。

　　“找打是不是！”什么时候了还提这种破事！季璃气得直接拔出刀，两人直接被火焰吓退好几步，连连求饶，“开玩笑开玩笑，小姐别生气嘛！”

　　“小姐，”曲卿倒不怕夜刀，还是乖乖呆在季璃身边，“那个。。。我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挡住，不如和师尊换一下？”

　　“不行，”季璃收回刀，一点不给他面子，“你去雩风，还不是得搬出无面先生的名头，那还不如让先生直接去。”

　　曲卿被堵得无话可说。

　　的确，和涅槃城的名声绑定在一起的是无面君。就算他去了雩风，也只能说是无面君的学生。两相比较，自然是本尊亲自过去更具说服力。

　　“别担心，你会有帮手的。”季璃示意大家先回去，“你们去准备吧，记得考虑好出多少人马。”

　　帮手？曲卿不明所以。“小姐，谁会来帮我呢？”他还是想问个清楚。

　　“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过段时间就有眉目了。”季璃收拾好地图，走到无面君面前。

　　“那个。。。”她扭头看看四周，确定除了曲卿没有其他人，“无面先生。。。提亲的话，要准备些什么？”

　　季璃身边从老到小，上到郑伯，下至元诚，全是打光棍的。眼下东征在即，打起仗来什么都说不准，她必须先把一件重要的大事办妥。无面君活了几百年，问他准没错。

　　“小姐想娶谁？”一旁的曲卿脱口而出。

　　这话好像哪里怪怪的。“瞎说什么！”季璃红着脸娇嗔，“我去向亚顷长老提亲，给元诚说曼邱的事。”

　　上次是口头约定，现在已要开始准备报仇，早点搞定联姻的事，也好让亚顷部放心。

　　“涅槃城和明州提亲的规矩我略知一二，”无面君沉默会，“如果小姐想按苍漠的办，还是问族内的长辈比较好。”

　　“涅槃城好，就按涅槃城的办！”季璃劲头十足，转身把地图塞进曲卿怀里，“来来你说，我看看这些东西苍漠有没有。”

　　亚顷长老看到羽部把成堆的礼物搬进来，开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阿璃，这是干什么？”

　　“长老，那个。。。就是，”季璃咳咳几声，“我们上次说的事，是不是可以定个日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拉拉无面君的黑袍。

　　“这些是聘礼，小姐代表羽部，想为苏元诚求娶您的孙女，望两部承续先祖遗训，世代相扶。”

　　曼邱听说小璃来了，刚到门口就听到无面君的一番话，羞得又捂着脸跑了回去。

　　亚顷长老没想到季璃想得如此周到。他本来还在长吁短叹，不知此事该如何提起。一旦大军开拔，何时结束就难说了，不如趁现在先把喜事办妥。

　　可这种事哪有女方上赶着去催的？长老左右为难间，季璃竟已安排妥当，他不禁喜出望外，连声称好。

　　羽部又要办喜酒？多利噶汗看完信，忍不住敲了孙子一脑袋，多依沁疼得大声嚷嚷，“爷爷，苏元诚成亲，你打我干什么？”

　　“都怪你！”看着摸摸脑袋莫名其妙的孙子，多利噶汗气得吹起胡子。小兔崽子看惯了苏季璃这种美人，别的女孩哪还入的了眼？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能把贺钱收回来啊！

　　多依沁想的更古怪。那个苏元诚比他大几岁而已，怎么就要成亲了？以他在羽部的地位，要向亚顷长老提亲，那肯定只有。。。他忍不住笑到捂住肚子。苏季璃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这次的喜酒没有上次那么复杂，大家都过来真心祝贺。季璃给了大把回礼，算是补偿下之前失踪事件的损失，这让几部心里颇为舒服。

　　多依沁看着给长辈们行礼的曼邱百思不得其解。平时不是挺唧唧喳喳的，怎么今天比兔子还安静？他转了几圈，听到郑伯在向无面君请教涅槃城和明州的情况，便好奇地停下脚步。

　　几波酒下肚，季璃已经有微微的醉意。“姐，”苏炀凑上来，“啥时给我找个姐夫啊？”话音刚落，耳朵已被拎起，“谁教你说这些的？”

　　“唉哟，没。。。没有人教啦，”季璃松开手，在弟弟屁股上狠狠打了掌，“别来我这胡说八道，还不问你元诚哥哥讨酒去。”

　　远处灯火璀璨，载歌载舞不断。元诚和曼邱的脸，一个比一个红，亚顷长老笑得合不拢嘴。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修成正果，众人都鼓掌喝酒，笑声此起彼伏。

　　季璃一个人落寞的坐在角落。她想起孤棠的预言，自己不过将死之人，能看到朋友们如此快乐，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小姐。。。”季璃抬起头，曲卿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语气有些紧张。

　　“怎么了？”

　　在回头反复确认不会被师尊发现后，曲卿小心翼翼地从黑袍中拿出发簪。季璃眼中的星辰开始闪烁，她今天特地没穿戴什么饰物，避免抢了新娘子的风头。

　　“送给我吗？”女孩们对漂亮饰品的抵抗力总是略有不足。

　　季璃笑着低头将发簪固定住，曲卿俯身伸手帮她微调好位置。欢乐的喧闹声与他们无关，此刻唯有宁静与温柔相伴。

　　“你们。。。你们打算出多少人？”同都勃汗又喝高了。

　　回阿汗放下酒杯，“不好办呐。”出少了，回头分配难免吃亏；可出得多，万一赔本。。。“你呢？”他拍拍多利噶汗的肩膀，“我看你得多出点，总要保护好你的孙子啊！”

　　“关他什么事！”多利噶汗大手一挥，“我才不会放他去。”

　　“难说，”回阿汗摇摇头，“我看他挺想一起的。”

　　“他敢！老子打断他的腿。。。”多利噶汗还没说完，季璃已笑嘻嘻地出现，“大喜日子，你对谁那么凶呀？”

　　“小。。。小姐，我们都已经。。。已经喝了你们羽部两次喜酒了，”同都勃汗站起来拉着季璃，“什么时候轮到你呢？”他现在是羽部的盟友，自然不再担心季璃拿火烤他。

　　怎么都这么关心我成不成亲？季璃实在无语，只好打哈哈糊弄几句。

　　多利噶汗抬头看到她的发簪一愣。这丫头，刚才还没戴什么发饰呢，怎么转眼就。。。苍漠可做不出如此华贵繁琐的饰品。

　　他环顾四周，不远处果然有件黑袍，似乎在看着他们。

　　多利噶汗和黑袍对视了会，转身见多依沁正跟着郑伯，津津有味地听无面君在说些什么，眼中满是热切，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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