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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复苏
她赌赢了…玉央长松口气。
当着两人的面,她走到苏梵身边捡起那把匕首,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衍清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皱眉道:“先不要莽撞。”
“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玉央打断他的话,反问道。
衍清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能给她,那双茶色眼眸有些暗沉。
玉央深吸口气,下定了决心。对上苏梵的视线,她神色深深:“你可要说到做到啊。”
话落,玉央倏的将匕首插入心脏,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半跪在地。
鲜血一滴滴的从她心口处低落。
苏梵拔下头上发簪,转动几下成了个莲花状容器,随后将此物递给玉央。
她颤抖着接过,说不出一句话来,锥心之痛实在无人可忍。
片刻后,小半盏莲花已经被鲜血填满。
衍清皱着眉上前封住她几处心脉,为她护住经络,这时候她的脸色已经难看的像被吸干了鲜血一般,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
她将莲花递给苏梵:“够了吧…”
再不够,她可就要死了!
苏梵小心翼翼的接过,没空回答她,捧着莲花盏走到虞身旁,将血一点点给她喂下。
仔细观察,虞的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衍清在身后看了一眼,奇道:“你的心血竟然还有如此作用?”
玉央疼得直抽抽,喃喃道:“还真赌对了…”
他闻言,抽了抽嘴角,无语:“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拿这个来诓他?不怕一不小心把自己玩死?”
玉央惨白着脸,“那有什么办法,这已经是我想出的最好的方法了,要是剜心给他,我都不用等了,即刻便可奔赴黄泉了。”
“还不如拿血一试…”她声音低哑,世上无人可在依靠,她只有自己来赌。
衍清不知是何想法,在她说完那番话后,没在嘲讽她,恶声恶气的丢给她一瓶药丸:“这是止血的,快些吃了,省的你死了我没法交差!”
交差?看到药,玉央又想起他出现在她身边救她的疑问,遂问。
“所以说,你为什么会来救我?”她百思不得其解。
衍清阴测测笑了:“族中那些死老头跟你特别!特别投缘!察觉到你的劫难,特地让我来保护你,是不是很感动?!”
他咧着森森白牙,就算隔着面具看起来也依旧可怖。
玉央惧于他的威胁,瑟缩了下,识时务的没再追问。
虞的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苏梵轻轻擦去她嘴角残余的血渍,指腹下的肌肤也温热起来,不复以往僵冷,她是真的活过来了。
苏梵叹息,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来自不死心的神奇作用,就连它的鲜血也异常神奇,逐渐修复了虞的身体,胸口处也有了微弱的起伏。
可苏梵久等良久,她都没有醒来,闭着眼睛无知无觉。
他看着她,视线久久不离。
“喂,我已交换,你该兑现承诺了吧?”玉央缓了会,反过来追问苏梵。
苏梵微微闭上眼睛,片刻后,微弱的光芒从他身体里离开,飘荡在上空,冥冥之中被吸引般沉入她的头顶。
玉央只觉得一丝暖意突兀的融入进身体,这便是善珠吗?
苏梵淡道:“善珠已经给你,速速离开这里。”
他毫不留情的赶人。
玉央也不想多待,东西到手就赶紧走人,她看着衍清谄媚一笑:恩人啊,如今她有伤在身,搭把手呗?
衍清扶起玉央,为了防止伤口二次撕裂,便将她背在身后,恶声恶气道:“要是敢弄脏衣服,你给我等着!”
两人说着就准备离开,苏梵却还待在石室中固执的守着心中的明月。
她回头看了一眼。
昏暗的光映在他们身上,苏梵低着头看着躺着的那人,目光沉寂像是在等一场永远没有结果的梦。
寻寻觅觅纠缠半生,他固执着守着自己的执念,不愿放手。
…
出了石室,原以为会看到一片惨状,可出乎意料的,周围只有混杂着河流的血水,空无一人。
她有些奇怪,这些血是从哪里来的…
衍清嫌恶的撇了眼满地鲜血,往上托举了下她,声音冷冷:“走吧。”
刚出来没多久,玉央就感觉身体有些奇怪,似火焰燃烧般肌肤灼痛,原本打算今日走的,也搁置下来。
衍清就近找了个客栈,冷着脸守在旁边,善珠初融,谁都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玉央半歪在床榻上休息,初时只觉得浑身发烫,身上的黑纹也在逐渐变淡,她以为这是正常的融合过程,便强自忍耐。
她没注意到,手腕上的镯子也被吸引般如流沙般消散,缓缓与善珠融合,契合的如同一物。
但是没想到,从心口涌动出的灼热火息越演越烈,几分焚尽她的神志。
她面色浮现出痛苦,眼前出现点点的光斑,亲人的面貌重现,隔着漫长的执念长河,笑着朝她招手。
于是,她也满怀希冀的伸出指尖,与幻想中的亲人相触。
如同风浪上的一艘孤舟,她浑浑噩噩间不知归处。
千年前的大燕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其实命运早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她记不清儿时记忆,大约也忘记了流落民间的日子。
五岁时她当了一段时间乞丐,从这座城到另外一座城池,浑身脏兮兮,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活。因为年岁太小,流亡了一段时间后连皇宫的记忆也模糊起来,只大概记得自己名字里有个玉字。
后来在一处偏远城池时,有个跛脚婆婆看她可怜收养了她,问她叫什么,她有些茫然说:大概叫玉。
婆婆摇摇头只说这名字金贵,从此便叫她玉儿。
自此她总算不用再颠沛流离,日子虽依旧清贫但她有了家人,婆婆是个手艺人常年糊着灯笼谋生,收养她后这项活计就是她来弄了。
砍好的竹子分段,分蓖,一点点变成细长的条,这便是灯笼的骨架。
玉儿手指灵巧,竹蓖穿梭在手中不消片刻,一个灯笼已初具雏形,再用浸泡过桐油的特用纸张糊上骨架,一个成品便完成了。
晚间糊灯笼,白天拿去集市上卖掉,她尤其擅长画兰花,细软的画笔在笼面上微微勾勒更加吸引人,靠着这些她养活了自己和婆婆。
八岁那年冬天,她一如既往的拿着灯笼去集市上兜售,刚找到个角落打个盹,面前落下一抹阴影,她迷糊着抬起头招呼:“童叟无欺,上好的灯笼只需三文钱…”
面前的人是个陌生少年,生的很是清隽,长眉隽秀,一双眼睛亮如星辰,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襟衣,脚蹬长靴一身打扮看着就是富贵出身。
她回过神,眼睛咕噜噜一转:这是肥羊啊,连忙又止住话头,改口道:“只需三十文钱,您瞧瞧~”
她一身的市井气,流利的推销兜售的东西。
少年看着她一言不发,只是呼吸逐渐急促,眼底带着红,微微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
玉儿皱眉:这人莫不是有什么隐疾?干嘛如此看她。此时此刻她再是心大也察觉到异常,不动声色的想要后退远离。
那少年瞳孔颤动着,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她不由惊叫出声:“啊!你干嘛?!”
声音惊惶,吸引了旁边摊贩的注意,胖胖的卖鱼婶子看着她长大,一看这副架势也顾不得自己摊子连忙上去阻拦,口中喝道:“哪里来的混小子,对着小姑娘下手!还不给我放手…”
话音未落,又是一列骏马飞驰而来,众人慌忙避让,七八匹高头大马停在陌生少年背后。
最前方的骏马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少年,穿着金线绣的银白衣衫,俊秀的面庞带着诧异,他有些戏谑道:“姬清,你在这做什么?还抓着个孩子不放,你可真是能耐了…”
华贵少年的视线移到她面上时,神色突然僵住,下一刻他惶急的下马冲到她面前,有些颤抖道:“玉央…当真是你吗?”
姬抚素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能再找到丢失的妹妹。
这些年他一直愧疚,那年灯会不该带她出来害她走失,如今见到她安然无恙,当下眼眶就有些湿润:“这些年我们一直再找你,你究竟去哪里了?林妃因为你走失郁郁寡欢,都是我的错。”
他涩然万分,伸出手想要触碰失而复得的妹妹,她却满眼陌生,往后躲了躲。
姬抚素有些失落,他缩回手:“玉央…你是在怪我丢下你吗?对不起…”
玉儿挣了挣,抓着他手的少年力大无穷,丝毫不肯放手,她并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对于面前这些疑似认识她的两人她只觉满眼陌生和丝丝恐慌。
姬清看到她眼底陌生,时隔三年,她已经不记得他了吗?他涩然:“你不认得...我们了吗?我是清,而他,”他指着姬抚素,避开皇姓:“他是抚素,你的三哥!”
她挣扎着摇头:“我并不记得你们。”
姬抚素怅然中:“姬清,放手你弄痛她了。”
他强硬的掰开姬清紧抓不放的手,上前轻轻握住玉儿的肩膀,叹息:“我是你的哥哥,你五岁时走失,父,父亲遍寻不得,而你母亲抑郁寡寡时刻盼望你能回去。”
“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吗?”姬抚素小心翼翼。
她呆呆站着,看着他眼中自己小小的倒影,思绪混乱,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竟然还能找到自己的亲人。
当真有家了吗?
片刻后,她将手放在他手心中,“我愿意的,哥哥。”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姬抚素松了口气,半跪在地将她轻轻搂在怀中,怀中的妹妹瘦骨嶙峋,一点也不像个公主模样。
他心中越发苦涩,发誓会用一生去保护她。
姬清站在身后,看着兄妹二人久别重逢,眼睛一直停留在少女身上,久久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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