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榜】舅舅…不，我想开飞船

　　谁知道都满的思维突然变得这么跳脱，情感还能看透到喜欢层面，一时间戳破这个事实，叫人猝不及防。

　　我缓和过来反问：“为什么不能说是杨戬喜欢我。”

　　“他喜欢阿姐你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吗？相反的是，阿姐你的喜欢更珍贵。”都满理所当然地回应，金褐色的双眸只有看不明白感情这事以及我们的现状的疑惑，“既然想念他，为什么不去见他，反而用闭关的理由回避见面。阿姐，你很少逃避。”

　　“我有一些问题没有想清楚。你为什么觉得我在想他。”

　　“你现在会期待日出。”

　　“……”

　　这个结论叫我哑口，双唇微张，想辩驳点什么，可又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就说：“你该休息去了。”

　　都满走后，只剩我一个人坐坟包上眺望天边旭日东升的景象啃着梨发呆。

　　连都满都看出朝阳与杨戬有关联意象。

　　待梨吃完，我想到一出是一出的拍拍底下的坟包，“等守墓结束了，我们去南诏国看看女娲宫吧，这么久了，我们也没去亲眼目睹过抟土造人的女娲神像，这未免太可惜了些。”

　　过往来人间顺路寻找野神像，避开灌江口路过大大小小的庙宇，像女娲宫这样正统庙大的庙宇我们一般都是擦边而过。瞄一眼就差不多了，没必要特地上门拜地跟挑衅一样，还有一点是心愿众多，吵的脑袋疼。

　　我现在对这其中一位大地之母很感兴趣。

　　另一位大地之母后土娘娘舍身化六道轮回奠基了地府的存在，路太遥远就不去了。

　　底下传来清晰的回答说好。

　　-

　　原本以为跟红绡只是一面之缘，没想到她之后还会来找我们。

　　期间神界的天雷不负众望劈了下来，还劈坏我一枚用来欣赏雷劫的玄天镜。

　　红绡来的频率大概是一年一次，估计是想到我们是孤魂野鬼弱小无助且可怜，每次来都是过年前后，让我们同享过年的喜庆氛围。

　　直到她十五岁这年最后一次来拜访我们，说要下山去别的地方游历。

　　问去哪里，她说自己也不知道，之前下山都是在南诏国附近打转，现在想要往西边走走看看，也听闻西边会有真理的存在。

　　都满说你记岔路径了，你是道教的。
　　红绡就说路都是走出来的，哪管我什么教派。
　　红绡又说此后山水一程，小透、小绿我会想你们的。

　　都满不言，后祝她得偿所愿。
　　我祝她一路顺遂。

　　此时距离守墓的期限还有最后一年。

　　都满等红绡走后，坐在小马扎上眺望西方一派沉思的模样，仿佛很舍不得红绡的离去。

　　“人已经走远了。”我瞧见时忍不住提醒。

　　“……”

　　都满过了很久才抬起头回应我：“阿姐，你现在知道红绡这轮转世的名字吗？”

　　“我们从没讨论过名字的内容。”这回我可以给个答案，来来回回的，一次讨论名字的问题都没有。

　　“那小透、小绿是谁？”

　　“……想离别前跟你交个朋友。”

　　都满兀的笑了一下，说：“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我想这次她能活过十五岁，或许很快不需要我再收尸搭坟墓了。”

　　“你推算出来了？”

　　“没有推算。红绡想当人又不想当人，当人缺乏感情，不当人时向往感情，行动起来游离一派无所定，找不到她自己。现在她开始承认这些事实了。”

　　我没有发表感言。等太阳东升西落又一年结束，红绡在外游历没再回来，我们结束了人物扮演前往女娲宫。

　　在那之前，都满修补好了之前的阵法基础。

　　人间时兴话本子都说是纣王被女娲的容貌迷得心颜大悦，遂写了艳诗亵渎神明招来祸国灾难。

　　天喜神，也就是曾经的纣王听到这故事都只是冷笑不做辩解，毕竟历史都是胜者所书写的，外加野史编纂过于猎奇吸人眼球。

　　天庭的人听到这类故事大多一笑而过，或者拿去调侃当事神，并不当真。

　　因为这时候的女娲早已补完天□□消散，只有剩余的先天灵体回归孕养，时醒时不醒，部分事宜由女娲后人负责。

　　宫中殿宇华丽整齐，楼阁高峻，我站在殿内瞻仰女娲娘娘的圣像。

　　高大的圣像人首蛇身，蛇尾盘踞在瑞彩蹁跹的锦绣长袍下，弯弯的眉眼面容慈祥威严，黑色长发盘髻戴花冠。左手在上持一团五色石，右手在下掬一把泥土，腰悬藤蔓与芦苇，周身环绕青鸾与灵蛇，足下踏着混沌云气。

　　我第一次为其他神像上香。

　　人是不能深思的，一思考就要想探索真相。真相之所以是真相，或多或少都带着隐秘不可思议的发展。

　　——我也许真如之前猜测「潮茴」名字那样，正在经历不一样的第二世。

　　见证红绡一次次的转世历劫，明白实质是同一人经历不同的事情；
　　通过一次次的结缘破核了解其本质是经历难以言喻的情绪洗冶，导致命定基础的理解；
　　又通过红绡一次次明示的近距离转世与我相关，以此推断与我有关。

　　按照我记不大得的童年记忆，基本上在孤儿院成长，童年回忆平平淡淡，情绪也是平平淡淡，可能也正是因为情绪平淡，才留有情绪重彩时刻的记忆，就比如相关的野神庙祈愿事情，其余的没有与花产生过交集的记忆。

　　退一步来讲，就算红绡的命运基础与我有些关联，我最多是付出了我的血液旁观红绡的生长，从没插手过她的决定。

　　她从灵智诞生后向往、渴望的情不应当与我有关，我压根无所谓与他人结缘，只会想把东西先揣兜里放着安心撒着玩。

　　情感只是会让现在的我疑惑，并不会让我困惑，我所做的事情向来是随心而定，随我高兴。

　　这么浓烈到足以影响她人的情感不应与我有关，至少不会与现在的我有关，那只能说是很遥远的过去，或者说是目前折叠称之为平行世界线的我发生的事情。

　　谜题就在谜面上，假使红绡继承的是「潮茴」的情感，那么「潮茴」继承的是谁的呢？往上迭代也只有「潮茴」的倒霉蛋母亲吧，传闻这潮氏一族最后一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想不起来。

　　现在我好像能体会到「潮茴」这名字中爱恨交织的情绪——

　　如潮水般宿命的轮回伴着一抹生机。

　　像施加的诅咒，可又伴着新生的祝福。

　　「晁字」也如字面意思很好理解。

　　晁，朝阳；
　　字，字孤，抚养。

　　缺少的童年记忆，没有含义的名字，全是字面意思。这名字如此坦荡直白，说没有杨戬的手笔，我不信，但我的童年回忆里没有杨戬这么好看记忆鲜明的脸，也不记得孤儿院院长长什么模样。

　　一刹那间串起的真相让我心绪紊乱几息。

　　我觉得此刻自己的胸口有些说不明白、我自己都不太理解的难过情绪产生。

　　是以往对失去、对离别不同的难过。

　　女娲是如何想到甩泥巴造人时叫他们丰馈感知这些情绪。

　　“我”是不是也在体悟到这些情绪的时候来到女娲宫瞻仰女娲的圣像。

　　我想见杨戬了。

　　这一刻，非常非常想。

　　我通常是想到就去做，都满无所谓且能兴致勃勃地跟着我四处跑。

　　在我离开宫殿后我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回过头时没有察觉到其他神明的气息。

　　等我们抵达灌江口，杨戬刚好不在，随便在庙宇前点了一个鬼差答二爷前些日子探望三坛海会大神去了。

　　我想了想没有让他去通报，出了这一岔子反而冷静下来。按照以往的习惯先抽签定人设，再乔装打扮一翻，换了性别改换行头在灌江口四处走走。

　　都满男扮女装，性格活泼，身体健康，是我的妹妹，刚及笄待嫁的年龄；我则是病弱书生，半步一喘，身体不好，但是一格电耐活。此刻是出来爬爬山，透透气。

　　我们订了家中端符合此刻身份居住的客栈，刚落座，都满嗅了嗅空中的气息，掐指一捏，老神在在道：“好像有红绡的气息到来。”

　　我微微挑眉，感知了一下血脉关系，的确是有红绡的气息抵达这个地界。

　　都满大为不解，此刻娇俏的脸庞眉头微蹙：“她不是往西方走吗，怎么走了一年才到灌江口？又换新转世了？那我岂不是还得找她上一任的尸体先收个尸。”

　　“不能单纯是人家小姑娘脚程慢吗。”我不紧不慢地倒茶润嗓。

　　对方活着现在才十六岁，孤身一人走慢点也稳妥些。

　　“也是。”

　　都满转念一想，很快接受了气息没变对方还活着的事实，并且去找店小二了解灌江口特色与哪处风景怡人。

　　于是我们爬山游湖，吃汤饼，配当地清蒸的鱼，再打包当地的鲜品斋糕点。

　　第五天才过晌午，我们刚游湖回来，天空一声炸雷惊响，熟悉的雨露甘霖铺洒世间，昭示着有人飞升。

　　与此同时，红绡在凡间的气息消失了。

　　显而易见红绡成功历劫。

　　都满知道这个消息后简直是兴奋起来，他等不及要去凑热闹问是哪个大罗神仙的情叫她困惑这么久，所以先走一步，徒留我一个人在灌江口游荡不羁。

　　我选择补个午觉，下午继续吃吃喝喝。

　　有人飞升这个事迹短时间内迅速发酵。

　　等我下午去一家茶楼喝茶时，说书人说得有鼻子有眼，说来人英勇与妖怪搏斗一击斩杀其后被上天认为是可造之材，于是叫他飞升；底下听书的人立刻反驳说不对，我家大舅亲眼目睹是女性一剑挡住妖怪的爪牙护住了他家闺女，被上天认定是善良无畏的人才叫她飞升！

　　其他人应和是啊是啊，还有的好心人继续补充相关内容，说那妖长得可怪了，有将近四十对眼睛呢，七嘴八舌地拼凑出当时的人如何飞升的具体场面。

　　声音纷纷扰扰，万变不离其宗的一句是有妖兽出逃。

　　我吃着桃花酥的手一顿，当时游湖的时候也没察觉到结界有哪里不对，怎么突然蹦出妖兽奇谈。

　　现在这片地界安稳的很平静。

　　客栈坐落在人流量大的地方，隔天东边街上便敲锣打鼓的热闹非常，没有设置隔音的将睡梦中的我吵醒，我趴在床榻听了会儿热闹后清醒脑袋决定爬起来，线下看看什么情况。

　　是某个林姓郡县的女儿借着有人飞升的这个东风开始了比武招亲，招不到夫婿就招赘。

　　等我到时都已经比出四五个好人选，她抉择不出来决定抛绣球一订终身，底下乌泱泱的开始为这几人清退场合。

　　她看起来就不像诚心结婚的模样，只是来走个流程。

　　我站在边缘，有些没睡饱地打了声哈欠。蓦地，身体下意识一顿，我若无其事地拿扇子挡了挡脸，当个斯文的打哈欠书生。

　　身后杨戬变做的普通男性与我擦肩而过，朝前方的面具摊走去。

　　本来应当错过的，结果当女子开始要抛绣球时，前方清退的人员不知不觉间挤到我这边，注意力不在这边的我反被挤得一踉跄，好心人扶住我手臂避免我给挤摔跤了，我礼貌道谢，

　　抬头一看，是杨戬……变的好心人折返回来。

　　我：“……”

　　我目光落在他还握着我手臂上的手，心绪是道不清的复杂。

　　在见到杨戬前，我对他有想念，有不安，也有想打他一顿的生气。可现在见到了本人，奇异般的、这些纷繁的情绪都被抛之脑后，只留下眼前的人。

　　陌生的好心人越过我打量了一下场面，爽朗地笑出一口白牙说：“公子，你是来抢绣花球的吧。”

　　“我只是碰巧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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