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定居指南

　　钱肆锦被戳穿，面红耳赤仍是强装镇定，拱手道：“不愧是小仙人。我确实有隐情。”
　　“我确实是来自繁心城的大户，一心想要修道，奈何父母不同意，只好逃出家门。”
　　“适才我远远便看见仙人马车，无马夫而有缰绳自行驱使，便判断车上之人不凡，或许能一求机缘。”

　　心遥皱眉：“若是求机缘，更应坦诚才是。”
　　钱肆锦尴尬道：“我也是怕过于唐突而遭拒，才想找个借口先与仙人相处，好让此后求仙顺理成章。”

　　心遥一脸不屑：“难怪古话有云：好男不多得，多是龌龊儿。有这等弯弯绕绕的龌龊心思，你且难得道修仙。”
　　苏立还是少见心遥这样一本正经。回想一下，心遥似乎只有在她面前才活泼如孩童，与外人交流时倒还真有一派仙师的模样。

　　钱肆锦终于慌了，紧紧攥住车门，唯恐她们就此离去，言道：“家父从商，从小便教导我行事不可冒进，我才出此下策。”
　　“还请仙人看在我是只为求仙、而无害人之心的份上，原谅小儿。”

　　心遥不语。若钱肆锦所言属实，他为上车而找的借口的确不算大过，再纠结此事就显得小题大作。
　　她怕的是日后，这黄毛小子是否还会为了目标而不择手段。

　　苏立按住心遥的肩膀，笑道：“他就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孩子。”
　　少年的年龄恐怕还没有心遥年龄的零头大呢。
　　“人生漫长，只要知错能改，还能成大器。”

　　说完，苏立又转向钱肆锦：“能用灵力驱使马车的不止有仙人，这里背靠阴平城，车上坐着的也有可能妖人，你细皮嫩肉，就不怕被妖人吃了去？”
　　她本好意提醒，却见钱肆锦摇头，认真道：“阴平城女子低微，这马车一看便是上好的，我便推测车里是经过的仙人。”
　　更何况二位慈眉善目，气质仙然，看着就不像是妖人。钱肆锦腹诽，却不敢将这妄议她人的话说出口。

　　苏立颔首，这人还是有些计谋与胆识在的。心遥心系天下，却不谙人情世故。如果将他好好利用，或许还能帮心遥一把。
　　她跳下车，轻拍马身道：“你若能答出我一个问题，我便考虑让你同行。”
　　钱肆锦欣喜：“仙人请讲。”

　　心遥也跟着跳下了马车，刚落地就听苏立说道：“我们准备飞行，这马车就不能用了，你说，应该要怎么处置这马车？”
　　钱肆锦思忖片刻便应道：“马儿有生命，首先不可随意置之。”

　　苏立不动声色。钱肆锦没有视生命如草芥，先得一分。
　　钱肆锦继续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这两匹马一看就是家养马，若放生野外，反倒可能难以存活，故宜将它们安置到有人的地方，譬如马场。”

　　“但马于人而言，始终是驱使的工具，故而也逃不了遭奴役的命运。”
　　“若这是二位爱马，我愿出钱给马场，让马场好生照顾它们一辈子。”

　　苏立嗤笑一声：钱肆锦前面答得还行，最后一句可是直接将心机都花在了求仙上了。
　　钱肆锦对苏立的笑不明所以，只听苏立开口道：“由你出钱安置这两匹马，就是你的答案？”
　　钱肆锦点头，惴惴不安。

　　苏立又笑道：“你年龄尚浅，钱都是来自父母的吧。如果这就是答案，那么出钱救马的是你父母，我即便要带人，也是带你父母，而不是你。”
　　钱肆锦脸色煞白，也没想到仙人会是这个思路。

　　心遥接口问道：“那应该如何？”看出来她是真的在关心马的问题。
　　苏立目光点向面前的两条道路，说道：“前面就是一条分岔口，往左是城市，往右是郊林，往后就是原路返回。万物有灵，让它们自己选走哪条路吧。”
　　心遥有些着急：“那若是它们比较笨选错了路呢？”

　　钱肆锦想要好好补救，抢过话头说道：“老马识途。它们再笨也会沿路回到自己的地方。”
　　苏立则将车帘放下，说道：“没有马夫的马车本就不寻常，普通人也不敢劫车。”
　　“此外，我在缰绳上输了一道灵力保护，马儿尽管往自己喜欢的方向走就好了。”
　　马车始终是由她带出来的，也该由她负责到底。

　　苏立一拍马屁，马儿扬起前蹄，转身就往阴平城的方向跑去。
　　心遥彻底放下心来：“还真是老马识途。”论生活常识，她这一百多岁的经验还真比不过这十几岁的小儿。

　　“诶，你问题没有答上来，怎么还跟着我们？”心遥发现钱肆锦仍跟在她们身后。
　　苏立只往前走着，也不说话。

　　钱肆锦有些赌气道：“这路也不是仙人家开的。”
　　苏立越走越快，钱肆锦也加快脚步，接着猛地跑了起来。
　　然而他看着两位仙人越跑越快，逐渐就没了踪影。

　　钱肆锦不死心，一咬牙又加快了脚步。
　　他从小娇生惯养，细胳膊细腿的，愣是凭着一股劲往前冲。
　　钱肆锦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重新看见两人似在小憩的身影，才停下脚步，重重舒了口气。

　　他刚缓过劲来，就看到苏立招手，一朵祥云飘来；又见心遥掐诀，从地底升起一块石板。
　　两人轻松跳上了云和石板。只有钱肆锦一脸绝望。
　　心遥看向钱肆锦的目光有些同情。

　　“心遥，你带他一程吧。”苏立冷不丁开口。
　　“啊？”心遥不解。
　　苏立瞟了地上的人一眼：这小子能跑，算不上猪队友。“学会利用他。”说完，她扬长而去。

　　钱肆锦早已扒拉上心遥的石板，一脸诚恳：“请尽情利用我吧。”
　　心遥无语，又拓宽了石板：男女授受不亲。

　　苏立已经躺在了云朵上，神识充当导航仪。
　　全力加速需要用到大量灵力，她终于感受到丁点疲惫。

　　夜幕早已降临，云朵最终停在了怪兽林的入口。
　　“呕——”钱肆锦跳下石板呕吐，满眼都是文字星星：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苏立嫌弃地离他好远，生起火堆。
　　心遥看出她的心思笑道：“掌门食欲犯了吗？”
　　苏立点头：“想炖个蘑菇汤喝。”
　　此处阴凉潮湿，地上都长了大朵大朵的蘑菇。苏立看到这爽口的食物就没能忍住。

　　心遥则往密林深处走：“我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野果之类，顺道探探路。”
　　钱肆锦身子恢复过来，也埋头挖起蘑菇，再屁颠屁颠地将蘑菇抱到苏立面前。火光中，白天还如花似玉的小生，此时已发丝凌乱，灰头土脸。

　　苏立一脸欣赏：“你能认蘑菇？”能从这么多毒的蘑菇中挑到没毒的，也算是本事。
　　钱肆锦拼了命地想表示自己有用，讪笑道：“小时候爱读闲书，涉猎甚杂。”
　　苏立抬手生雨，模仿水龙头将蘑菇洗净：“为什么想修仙？”

　　钱肆锦其实肚中早就准备好了关于修仙的话术。只是经刚才那番后，他再也不敢蒙混过关。
　　“我自幼便考上了太子伴读，故早早看尽、也不甚喜官场沉浮。伴读期满后，家父又盼我入仕，我便逃了。”
　　他一边答，一边目瞪口呆：这仙人竟然将锅碗瓢盆带在了身上？！

　　“那你想做什么？”苏立将圆圆的白菇平摆在了锅面。
　　钱肆锦也没什么好瞒的了，直接道：“父亲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只知道自己既不想当官，也不想继承家业。”
　　“至于要做什么……我其实也还不知道。”

　　锅里的白菇渐渐干瘪，汁水从菇身中渗出，菇的香气扑鼻。
　　苏立用筷子将菇翻了个面：“你还是没有回答，为什么要修仙。”

　　钱肆锦按住饿扁的肚子，咽了口水，乖巧应道：“修仙可长生，那我便可以有许多时间去探寻自己想走的路。”
　　苏立往锅里加水，又将剩下的杂菇都扔进锅中。
　　而后，她站前身来：“看好火，别乱动。” 说完，她也往林中走去。

　　就在一刻前，心遥在林中找到了蜂蜜。她原想摘了蜂蜜就走，没曾想这怪兽林中的蜜蜂也如此有战斗力。
　　她席卷黄沙当盾，本想着是自己捣了人家的巢有错在先，也不想回击，打算直接放弃蜂蜜，在沙盾的掩护下一走了之。
　　蜜蜂却绕过了黄沙，直奔她的门面。
　　而她这一逃，一时间显得有些狼狈。

　　“蜂巢里有一只蜂王。”苏立的神识传音入耳。“蜂王应该是有类似神识一样的技能，可以将你的位置信息发给蜂群。”
　　心遥恍然大悟，一个转身绕道，又往蜂巢的方向跑去。
　　“掌门，你是如何得知是蜂王在控制它们？”

　　“有延迟。”苏立用神识应道，“蜂群的动作有延迟，像是接受了什么指令后才开始行动。”
　　“并且我用神识探到蜂巢中有一只蜂王。”
　　“我猜的也不一定对，你可以试试。”

　　心遥不疑有他，控制沙粒悄然进入蜂巢之中，又将蜂巢中的蜂王包裹；同时她重新划出沙盾掩护。
　　蜂群果然停下动作，迷茫地悬在空中。

　　苏立又下了指令：“心遥，想办法将蜂王和几只蜜蜂活捉。它们对我有用。”
　　“那小子不会煮汤，我先回去看火。”
　　心遥眨眼，她好像听出掌门有些生气——因为蘑菇汤。

　　钱肆锦发誓：他有努力在看火。
　　奈何他就没干过家务，看到水烧开往锅外冒，还以为是水放多了，吓得他连忙拿起勺子将锅里的水连同几片菇舀起往外泼。
　　再然后，他就看到苏立盯着他手里的勺子，一脸阴沉。
　　钱肆锦“咕咚”咽了口水，不是因为饿，是因为害怕。

　　苏立面无表情地拿过他手里的汤勺，又看向地上的菇，凤眸中露出心疼。
　　接着火候变小，苏立轻搅锅里的汤。还好钱肆锦怕烫，刚刚浪费的那一勺也不算太多。
　　她抬头，微微一笑：“想要修仙，需戒食辟谷。”

　　钱肆锦心想修真者总归是心善的，或许苏立也只是在口硬心软。
　　直到他眼睁睁地看着苏立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又给心遥盛了一碗。最后两人将锅里的蘑菇汤都喝完了。

　　钱肆锦摸着干瘪的肚子，欲哭无泪。
　　“咕噜——”肚子发出的声响在静谧的夜林中格外清晰。

　　心遥先是有些吃惊，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不屑：“出来历练就别嫌弃太多了。”语气里分明是以为他是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喝汤。
　　钱肆锦心里冤枉，极怂地点头。“咕噜——”肚子则坚持向主人抗议。
　　最终还是心遥听不下去，给了他一小块蜂蜜。
　　钱肆锦舔着齁甜的蜂蜜，含泪感慨：心遥小仙人才是最口硬心软的人！

　　“吃饱了吗？吃饱了就过来。”苏立清脆的声音响起。
　　钱肆锦囫囵将蜂蜜吞下，猛点头：“出（吃）嗷（饱）呃（了）。”而后小跑走到苏立身前。

　　火堆又旺了一些，照亮了三个人的脸庞。
　　“心遥，你将列车的事与钱肆锦讲一次。”
　　听着心遥的讲解，钱肆锦的神情先是惶恐，随后沉思，再之后便是欣喜万分，最后叹了一句：“妙啊。”

　　他所生活的这片大陆上存在着不少城邦，城邦之间偏偏隔着不是江海，便是川谷。
　　就像是造物主特意用这些天然的屏障将大陆划分。
　　如果仙人口中的“列车”或是“飞车”得以实现，各城资源便得以交流，这片大陆势必会发展得更快。

　　苏立拿起树枝，在地上写了两个字，又道：“接下来，我再给你们讲讲什么是‘仿生’。”
　　“每种生物都有它们生存的天赋。比如鸟儿可以用翅膀飞行，我们便可以仿造鸟儿的飞行方式制造出可以飞行的……”
　　苏立顿了顿，想了想她们大概不知“机器”是什么，改口道：“可以飞行的车子。”
　　“这就叫做仿生。”

　　“所以明早进怪兽林，我需要你们帮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可能地收集那些喜欢长距离移动的生物信息。”
　　“除此之外，还得留意下林中是否有个叫做‘李无牙’的人。听说这人痴迷研究妖兽，如果能找到这人，一定会事半功倍。”

　　心遥刚要应承，又改口问道：“掌门，你意思是我要与他一同行动？”
　　语气里很是不情愿了。

　　钱肆锦缩起脖子，看向心遥的目光却殷切非常。他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在让他跟来之前，两位仙人会故意先让他跑一段路。
　　这分明是在测试他逃跑的能力啊！
　　而测试的主谋，只能是苏仙人。

　　苏仙人瞟了钱肆锦一眼，凤眸中含着凉凉的笑意：“钱肆锦是个读书人，你可要与他多交流。”
　　心遥听了，心里莫名泛起酸意。是了，她空有武力、不通文墨，像掌门这样的聪明人，一定也很欣赏钱肆锦这样的读书人。

　　她情不自禁“嘁”了一声，嘟囔道：“若不是女子学堂甚少，我也可以当个读书人。”
　　苏立也没顺着她，笑道：“扬乐城明明就有女子学堂。”
　　心遥急急反驳：“掌门你忘了么，扬乐城原来可与阴平城差不了多少。也是近几十年才成为现在这样，我早过了读书的年纪了。”

　　苏立食指弯起对着心遥的脑袋一叩：“学海无涯。”
　　“这位可是太子伴读，好好珍惜。”
　　钱肆锦咽了口水：瞧仙人这话说的，像是他活不久似的，也忒不吉利了些。

　　“行吧。”心遥想通得很快，接着话锋转向提醒道：“掌门，你也有许多年没来过怪兽林了，可是知道五十年前怪兽林发生的一件怪事？”
　　苏立眉目淡定：“没有呢，什么事？”

　　心遥娓娓道来：“掌门可还记得，曾经的怪兽林还是各大门派钟爱修行的地方，灵兽之多可媲美秘境。”
　　“但就在五十年前，怪兽林处突然天降巨石，怪兽林也因此发生了异变。”
　　“只要一进怪兽林，灵力就会收到干扰。越往林子深处走，灵力失控的程度就越深。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修士愿意来这了。”

　　苏立思忖：难怪之前进林子找心遥时，神识探测到的情景有些断续。
　　如果是只有她和心遥两人就算了，还要加上钱肆锦一个拖油瓶……
　　她眉宇间雪色消融，似有些头疼：“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她抬眸，朝钱肆锦投以一个同情的眼神。

　　钱肆锦深吸一口气：自己该不会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吧？
　　心遥却是安慰道：“害，不知道便不知道了。出来历练，自然是要越凶险的地方越好。”
　　钱肆锦冷汗涔涔：如果他这时候提出跟苏仙人一组，不知还有没有希望？

　　“那我们还是一起行动吧。”苏立改口道。
　　她翻查了脑中的记忆，确实没有多少怪兽林的资料。没必要让钱肆锦为她的一次大意付出生命的代价。
　　钱肆锦重重吁了口气，见两位仙人瞟向自己，又连忙搓了搓肩膀，顾左右而言他：“好冷啊。”

　　苏立没有理他，继续说道：“这样的话，可能列车的事需要先放一放。”
　　“有一样东西可能比它更容易实现一些。”
　　“那是一种可以替代神识的工具，暂且叫它‘摄像机’。”

　　苏立这次放开了局限，直接将拍照、录像、投影、监测几大功能都解释了一遍。
　　心遥一拍掌，心领神会：“所以掌门才要我将那蜂王抓来！”见钱肆锦不懂，又耐心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苏立颔首，心说心遥脑子灵活，如果能去读书，或许也能有一番作为。

　　钱肆锦又是一脸兴奋：“方才仙人是说，这‘摄像机’之物可以替代神识？”
　　“如此一来，吾等凡人亦有一丝抗衡仙妖之力！”

　　苏立目光一凝：“你们会害怕仙门？”
　　钱肆锦一哆嗦，又是不自觉地和盘托出：“凡人为弱，仙人为强，弱自会惧强。”
　　心遥皱眉：“仙门仁慈，一向护凡间周全，何以为惧？”

　　钱肆锦叹了口气：“仙人就当我们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
　　他将身子缓缓坐直，继续说道：“这大陆看似仙、妖、人三者共存，却并非平衡，尤以人最弱。”
　　“是以凡人一直受仙门庇佑而活。倘若失去庇护，凡人便是最下等之人。”
　　钱肆锦说得隐晦：哪天要是仙家与凡界反目，凡人只能是阶下囚。

　　心遥听出他的意思，眉间怒意越盛。
　　她自小遭凡人父母抛弃，正正是受仙门护养长大，自然是站在仙门这边，不允许有人玷污仙门声誉半分。
　　“还真是小人之心！”心遥气鼓了脸颊，“仙门一心求道，又怎么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钱肆锦梗直了脖颈：“若是仙门认为凡界非天道而为，需除之以顺天道呢？”
　　心遥反驳：“你们若不做坏事，又怎么会逆天道？”

　　钱肆锦再驳：“仙人你看，你们对于善恶自有一杆秤。换言之，你们是裁决的神。”
　　“可凡仙始终有别。凡人有喜、怒、哀、乐，有性本善、亦有性本恶。仙人则斩七情、断六欲，大善大仁。”
　　“若是某日凡人眼中的‘小恶’，成了仙人眼里的‘大恶’，仙人是除，还是不除？”

　　心遥语塞，朝苏立投以求助的目光。
　　苏立面前不知何时摆了一壶茶，她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才开口道：“我不论对错，只补充一点——”
　　“道可道，非常道。道也不止一种。”

　　“心遥，你可还记得神医老白童？他一颗纯粹医道心，但你说他会救天下人吗？我看未必。”
　　“钱肆锦，你说仙人斩七情六欲，那心遥一颗慈悲道心，就不算是情了吗？”

　　心遥与钱肆锦皆一愣，陷入了思考。
　　过了一会儿，钱肆锦弱弱开口道：“仙人或许有所不知，近些年各地恶事频发，凡界各城本不团结，妖人掌权城邦已属威胁，又出现了仙人夺城权一事……”
　　他语气顿了顿，说的正是扬乐城。
　　“故而流言四起，都说是仙妖要夺取大陆的控制权，凡界不过是仙妖斗争的牺牲品。不久前的除魔战，于凡界而言更像是印证了流言。”

　　心遥只觉匪夷所思，又无法辩驳。
　　扬乐城的城主虽让城邦发展得更好，但还是破坏了“仙门不得干涉凡界事务”的不成文规矩。
　　只不过那城主属散仙，又没做恶劣之事，仙门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时间不早了。”苏立收起茶盏，浅笑道：“不如我再给你们出个题吧。”
　　她轮流看了两人一眼：“假设仙、凡两兵交战，再假设——”
　　“心遥是凡界的将领，而钱肆锦是仙门的掌事。”
　　“你们会如何应战？”

　　心遥应道：“掌门说错了吧？我是凡界的将领？”
　　苏立伸了个懒腰：“没有错。我先睡了。”

　　心遥眼中燃起战意，兴冲冲看向钱肆锦。
　　钱肆锦连忙摆手道：“小仙人，我就是个凡人，还是需要睡觉的。”
　　说完，他感激又愧疚地看了远处的苏立一眼：苏仙人还是体恤的，竟特意为了他留出晚睡的时间——他先前真是误会苏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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