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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前台接完一个电话以后莫名其妙打通任督二脉,似乎看懂她浮夸的比划,喊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对方就跟着她上来了。
沈之瑾等人打扫完离开,刚准备拿衣服去洗澡,门又被敲响。
她累得不行,维持身体支撑的仅仅是强行悬起来的一丝意识,走路像在飘,垂着脑袋拉开门,结果又是那位大哥。
“……”
“小姐你好,我看你好像受伤了,这是我从国内带过来的伤药,治疗效果很好,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
沈之瑾本来不想跟他再打交道,准备赶人走,张庆却递过来一包东西,笑得温和。
她犹豫了下,垂下头,就是很普通的药和一些纱布。虽然不懂这个人前后为什么这么割裂,但还是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对方还没打算走,又亲切着问:“你发生什么事了吗?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现在不方便的话也可以随时打这个电话给我。”
他递过来一个纸条,上面写着电话号,但沈之瑾没有接。
“我手机被抢了,谢谢你的好意。”
张庆面露惊讶:“报警了吗?”
沈之瑾点头:“但估计找不回来,我后天就要回国了,没时间等他们继续调查。”
张庆没有迟疑,直接从口袋里掏现金,过于热心肠的行为让沈之瑾感到诧异,连忙摇手拒绝。
“钱没有问题的,他们只抢走了我几百欧。”她说着又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我明天需要去银行补卡,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翻译一下,我跟他们太难沟通了。”
“明天啊……”
张庆表情僵硬起来,脖子一点点往右边转,不知道在看什么。
沈之瑾有些疑惑,刚准备也伸出脑袋看看,他就立马说:“可以可以,你几点去?”
“最好上午吧,不过也要看你的时间。”
“上午没问题。”张庆憨笑着,“那我明天早上八点过来等你吧。”
“好啊,真是太感谢你了。”沈之瑾面露喜色,差点忘了问,“先生贵姓啊?”
“张,弓长张。”
沈之瑾露出一丝微笑,伸出手:“那我就喊张哥吧。”
张庆不假思索伸手,两只手简单交握。
送走张庆,沈之瑾靠着门上歇了会。
这一晚经历的事太多,又是抢劫又是警局,现在来个友善的大哥毫无条件地说要帮自己。
她低头发呆,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再轻轻往下,蹭在纱布上,最后迅速分开。
走进浴室,脱掉一身脏兮兮的裙子,她用手套把伤口隔着,开始认真洗漱。
隔壁屋里,张庆把刚才获得的信息悉数汇报出去,坐在对面的人胳膊搭在桌边,沉默了许久,才不紧不慢看过来。
“你是说,她不光接受了你的药,还主动请你帮忙,让你明天陪她去银行?”
明明只是简单复述了他刚才的话,张庆却莫名觉得脊背发凉,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
“是的。”
迟潜眼神浅浅睨过来,他垂下眼,坐如针毡。
“在她知道你刚才在停电时握了她的手的基础上?”
这次张庆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刚才沈之瑾下楼的空挡,他已经充分清楚了自己需要背的锅。
“……是的。”
迟潜搭在桌边的手轻轻敲着边缘,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如玉,冷道:“我刚才听到,她称呼你张哥?”
张庆干咽了下,急道:“她只是觉得我亲切而已,张哥李哥大哥没啥子区别。”
迟潜豁然起身,走了两步停在床头柜前,捡起自己的手机,张庆抬头看过去,有点搞不清状况。
“你今晚就睡这里,明天的发布会换何逍上去,你跟他交接一下。”
他面无表情说完,解锁手机翻了翻,找到何逍的对话框,顿了顿,又回头看过来:“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一并接下,一直到她后天上飞机为止。”
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张庆只看向他身旁那张单人床,傻眼了。
“我?睡这儿?”
迟潜发完信息抬眼瞧过来:“怎么,不愿意?”
“我明天早上下来就好了呀,约好的八点,大不了我早点过来,住不住隔壁真没多大关系。”
“那她待会有事要过来敲门呢?”
张庆着急之下脱口而出:“你为啥要这么怕她啊?就一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有什么好躲的。”
话落,在空气安静的瞬间,先飙上来的反而是心率。
张庆张着嘴,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沃科传闻之二,迟家父子不合,是因为迟昌德瞧不上迟潜新交的女朋友,逼着人家分手了。
他常驻在意大利,国内总部的人说那姑娘去过一次,迟大小姐带过去的,亲口认证是嫂子,不少人都见过,传得神乎其神。
一会说人家清纯貌美堪比某某大红女星,一会说人家家境贫寒当场被迟昌德冷脸对待,气得当场分手。
但传的最广的,还是说迟潜觉得她那天没有分寸,急于当迟家的少夫人,所以把人给甩了。
反正众说纷纭,越传越离奇,再加上迟潜后来性格越来越难以接近,别人不信都难。
大热天的开着空调,张庆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仔细回想,隔壁那姑娘年龄跟迟潜相仿,长相嘛,也挺符合那些人传的,再加上迟潜这一系列反常的行为,他这猪脑子,早应该想到的!
过了两分钟,何逍下来了,顺便也把张庆的行李拿下来,放在墙边。
他和椅子上坐得板正的人对视一眼,明显感觉对方看到自己后松了口气。
刚才张庆接电话跑下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再加上他们现在这么突然的决定,也不难猜隔壁住的谁。
他垂下眼,平静地掏出笔记本跟对方说:“过来交接吧。”
不算大的单间房里,此刻挤了三个大男人。迟潜给他们腾出地方,一个人坐在阳台,隔着玻璃门,戴着耳机,好像在跟谁打视频,眼神含着温柔的笑。
室内两个人交接得差不多了,张庆偷偷看了眼外面的人,小声嘀咕:“看不出来,迟总还挺多情。”
何逍抬眼,只道:“你最好不要乱猜。”
张庆转过头,又有些好奇:“迟总前女友很难缠吗?他分手后帮点小忙我能理解,可他为什么这么害怕露面?那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会死缠烂打的人。”
何逍把东西收拾好,关机抱起电脑,镜片下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不是怕前女友死缠烂打,他是怕自己会死缠烂打。”
张庆嘴巴半天没合上,呆呆“啊?”了一声。
这时,外面的人也挂完视频进来了,问何逍:“弄完了?”
他伸手关上身后的门,脸色却不大好,和刚才视频通话时的样子判若两人,这一对比起来,才显得刚才很像强颜欢笑。
张庆感觉气氛不太对,默默坐在一旁,听何逍向他汇报交接情况。
迟潜点点头,坐在椅子上揉揉额角,跟他说:“去联系上次那几位专家,把他们接到国内来,需要什么条件全都答应,他的身体经不起长途飞机。”
何逍好像立马就知道他在说什么,又问:“老夫人那边呢?要继续瞒着吗?”
“对,把她接到北城来,但不能让她知道,我跟她说的是带外公出来参加陶艺交流会了,她对这方面不感兴趣,不会多问。”
说到这里,迟潜目光浅浅扫向张庆,虽然没有说话,但意味已经很明显。
他低下头,顺应着做出他想要的安分守己的姿态。
交涉完医院的安排后,何逍就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也是他这么来一遭,张庆才搞明白不少事情,但就算知道了,只能藏在心里,没有一件是可以到处乱说的。
凌晨一点,他规规矩矩躺在这张单人床上,有些难以入眠。
虽然迟潜说了让他随意,但听到和做到完全是两码事。
看着还坐在阳台看电脑的人,突然就能理解何逍那么公式化一个人为什么会操心这位的睡眠情况了。
长期睡不着觉,这是个人也顶不住啊。
张庆盯着天花板,本以为自己今夜怕是也要失眠,结果一闭一睁,再闭上,意识就彻底陷入混沌。
屋内鼾声震天,迟潜合上电脑,起身走到围栏边,安静站了许久,直到隔壁也熄了灯。
他轻眨下眼,望着城市灯火,想起那夜她哭着对自己说的话。
“迟潜,我不想再看到你。”
-
张庆早上起来的时候,迟潜和何逍已经在楼下准备出发去发布会了。
他竟然睡过了头,连闹钟都没有听见。慌慌张张穿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门外已经有人在敲门了。
他拿面巾抹了把脸,照照镜子,又整理好衣领,才快步过去开门。
沈之瑾微笑着看他,打招呼:“张哥早上好,我看已经过了时间你还没出来,才敲门试试看,没有麻烦你吧?”
“没有没有。”他迅速检查好随身物品,边关门边道,“是我睡过头了,没听见闹钟。”
两人并肩乘电梯下楼,出酒店,他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从前面离开,下意识跟她拉开距离。
“沈小姐,你还是称呼我张庆吧,或者叔也可以。”他有点忐忑,想尽快把这烫手的事给了结掉。
沈之瑾微笑看过来,眼神里一闪而逝的深意,让他想起了刚刚坐车离开的某个人。
他紧紧手心,又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一个单纯小姑娘而已,哪能跟那个老狐狸比。
正走着,就听到她没有任何质疑的回答:“好,那就叫你张经理吧。”
沈之瑾往前走出好远,边上的人却没跟上来了,她疑惑回头,问:“怎么了吗?”
张庆仿佛见了鬼,呆站在原地,他试了好几次,但还是发不出声音,然后姑娘像是懂了什么,笑容逐渐扩大:“哦,你是被我猜到你的职位吓到了吧,抱歉,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你的工牌,想跟你开个玩笑来着。”
工牌?什么时候看到的。
张庆努力回忆着和她的几次见面,好像只有初次提箱子那会没有设防,把工牌挂在胸口,可当时那么匆忙,她又受了伤,竟然还一眼就注意到了吗?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难怪她后来愿意接受他的好意,还敢独自跟他出门,大概是看到沃科了吧。
打车期间,张庆显得有些沉默。
他们的计划在这位观察力惊人的姑娘面前才刚开始实施,就已经失败了一半,而且值得让他同情的是,迟总那么在意的人,对方却对他毫不在意。
就像现在坐在车里,沈之瑾甚至还能主动找他聊起沃科旗下的产品,仿佛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和沃科从未有过瓜葛的人。
下车的时候,张庆实在没忍住,试探着问了句:“或许……你知道迟潜吗?这位在业界也很有名,你如果对财经感兴趣的话,应该有看过他的报道。”
“我不太懂这方面。”她浅笑着,似乎完全不认识这个人,又示意边上的大楼,“我们进去吧。”
-
午时,发布会顺利结束,这是沃科在南欧分部最后一个阶段性工作,完成了这项,基本也就完成了迟昌德的要求。
酒会现场,华丽的水晶灯在穹顶投下光斑,香槟塔折射出的虹彩在女士绸缎的裙摆上随着步伐忽明忽灭,随着大提琴演奏到尾声,停在了几位交谈的男士身边。
其中一个燕尾服的人看过来,笑着跟其他人说了几句什么,才端着一杯香槟走过来,笑容旋即消失。
“不是说了不要跟着我吗?烦不烦。”
文梦歆嘟着嘴,不满:“我才不是跟着你来的呢,我是跟我爸一起来的。”
周少靳皱起眉,不耐烦:“找我干什么?”
“你少这么摆脸色给我看,你先告诉我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我才决定告不告诉你。”
“公开?”周少靳似笑非笑,弯下腰贴近她的耳朵,“我们什么关系……床伴吗?说出来对你不好吧?”
“喂你!”
“嘘。”
周少靳把她拉到一边:“你一定要这么声张吗?我开玩笑的。”
文梦歆抢过他的酒,一口饮尽,往他脸颊啄了下,眼神灼灼:“这不好笑,周少靳我告诉你,我从前可能是任由你摆布的玩偶,但从今往后不会是了,就算我们分开,跌入地狱的也只会是你。”
她声音含着酒气,低低着继续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场酒会的目的,不就是嫉妒得眼睛发红,想过来确认一下人家小两口真分假分吗?怎么样,你现在确认清楚了,开心吗?”
周少靳脸色沉了下去。
文梦歆仿佛看不到一样,笑着幽幽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看到沈之瑾了,就跟我一个酒店。”
她顿了顿,眼看着他亮起来的眸子,又继续:“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迟潜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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