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同人]若为不败

　　1
　　长阳与曲非烟的上次见面，少说也是一年前了。
　　其实自从曲洋死后，她多少就有点不愿再见这个小姑娘——哪怕无人提及，曲非烟也总是会让她想起那场刘府血案。
　　曲非烟向来聪颖敏锐，这小鬼察觉到她心情，当时在洛阳才撒娇打混地不肯放她离开。
　　也是因为知道她的这份聪明，长阳一直以为非烟会安安静静地在绿竹翁那里长大，直到“清剿刘门余孽”的风声渐渐为江湖所遗忘为止。
　　但是现在长阳在福州城外却又见到了这个小姑娘，后者甚至还不嫌事大，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武官吴天德的长柄刀。

　　2
　　长阳看到她的第一反应是去拉了一把东方不败的袖口。
　　“她跟着我们多久了？”
　　东方不败微微一偏头，道：“从我们进福州城开始吧。”
　　长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扯着踏星的辔头转弯，一边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叫她跟过来做什么？”
　　东方不败这下忍俊不禁，故意狡辩道：“我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这你得问她去。”
　　曲非烟刚好也在这时追了上来，她见长阳低头看过来，便一把抱住踏星的脑袋，笑嘻嘻地接话道：“长阳哥哥先别急着赶人，我是跟着嵩山派的狗贼们一路赶到这里的，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吗？”
　　——嵩山派？
　　长阳当然知道东方不败来福建一定是为了什么阴谋，只是这登台献艺的主角多少有点出人意料。
　　她把记忆里的线索搜寻了一遍，回头去问东方不败。
　　“你所说的那句【不止恒山派】，难不成就指的嵩山派吗？”
　　结果东方不败笑了，他抬起手来亲昵刮刮她的鬓角，道：
　　“不，我说的是华山派。”

　　3
　　这还真是热闹了。
　　但既然要带上曲非烟，长阳也不能让她一个小鬼跟在马屁股后面跑，她想想自己这是上有老下有小，就准备把位置让给非烟。
　　结果非烟看了看马上握缰的东方不败，又看看他身前的长阳，眨眨眼道：“我可没那个胆色去挤教主大人的马鞍。”
　　她说的是不敢，但神色却十足暧昧，然后不等长阳反驳就冲着后面吹了声口哨，路上便立即追上一匹枣红马来。
　　这马鞍辔齐整，毛色光鲜，额心一撮白毛，竟然是先前被长阳“审问”过的那位吴守备的坐骑。
　　甚至连上面挂的包袱都还没摘。
　　长阳一见这马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我们把那吴守备揍了个昏，没想到便宜了你这丫头。”
　　曲非烟冲她挤挤眼睛，不接话，而是爬上马背一抖缰绳，向着东方不败问道：“敢问教主大人，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呢？”
　　东方不败一直饶有兴趣地看她们两个姑娘挤眉弄眼，这会儿被问到头上来，就拉拉怀里的长阳叫她坐好，淡淡答道：“你不是追着嵩山派过来的么，那就接着追。”

　　4
　　结果这一走起来，长阳才发觉曲非烟这个鬼丫头满嘴都是胡话。
　　她带着他们一路往仙霞岭而上，这远在福州之北，嵩山派若是南下入闽，断没有先到福州再回头爬山的道理。
　　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曲非烟一人追踪仇人本已经十分凶险，便是有意地先来找她做个帮手、或者是为了打探消息，也无可厚非。
　　而东方不败不可能没看破这一点小伎俩，他之所以没有戳穿她，除了懒得计较之外，大约就是对方的目的与他的计划不谋而合了。
　　山路崎岖，马匹只能留在山下的廿八铺镇上，曲非烟本来打算在这里守株待兔，但东方不败却坚持要趁夜进山，这下就更确定了长阳的想法。
　　曲非烟不善轻功，长阳就背着她跟在东方不败的后头，一路疾行。
　　行了十几里，眼看着正要转出山坳来，他却忽然停住了脚步，说前面的山岭上有人。
　　长阳内功不如他，五感上也差了些，开口刚要问，他就先飞身追出，她只好背着非烟也风一样地跟上去。

　　5
　　他们与对方相向而行，却先到了坡上。
　　东南地界草木欣荣，这山上更是树丛繁密，借着夜色都看不出来里面躲着人，长阳拉着非烟在里面藏好，又过了一会儿，竟然见到东方不败也躲了进来。
　　堂堂日月教教主居然也要躲，长阳不由得大为纳罕，不过东方不败只是低低一笑，道：“不躲起来，一会儿可怎么看戏？”
　　这话就仿佛是一句开场，很快长阳就听到了远远的脚步声，听起来至少有二三十人。
　　待他们行到近前，她才惊诧地发现这一伙人皆是黑衣黄带的日月教打扮。
　　她暗中扯了扯东方不败的衣襟，却见他无声地摇了摇头，但笑不语。
　　不是日月教？难道是嵩山派？
　　长阳去看曲非烟，后者看出她的心思，就立即点了点头。
　　还真是！

　　6
　　这群人爬到坡上就四下散开，各自找了位置躲藏起来，然后便再无声息。
　　长阳本以为自己是要在这里看戏的，但是东方不败见到那些人埋伏完毕，却亲自拎了她与曲非烟起来，提气一直从侧面行到这一处小山岭下头。
　　长阳问他要做什么，他就落了一根食指在她唇上，轻轻地道：“你可知这伙人在埋伏谁？”
　　其实这也不难猜，现在这山里顶多还有华山、恒山两支人马，嵩山掌门左冷禅之前挑拨剑宗去搅乱华山，逼得岳不群师徒下山而去，显然是对这一门派已经有了安排，如今这假扮魔教的计策，就该是用来对付另一方的。
　　于是她到东方不败的胸襟上写了个“恒”字，后者微微一笑，从她背后摘了那柄斩。马刀在手，道：“你可以帮她们，但杀人不行。”
　　长阳一听就要辩驳，但他却先扬起下巴一指她身后的曲非烟，道：“你别吓坏了她。”然后又伸手向曲非烟要她背后的长柄刀。
　　要说的话，曲非烟看她杀人都已经不止一次了，东方不败这话纯属借口。
　　是以非烟不肯交兵器，反倒一个劲地往长阳身后躲，小声叫道：“我才不怕呢！”
　　长阳比东方不败矮了大半头，后者一伸手就能越过她直接去抓曲非烟，但是这回她却不叫他得逞，眼见着他手肘一动，便立即回身抱着非烟就地一滚，然后窜出两两丈开外，不由分说拔腿就跑。
　　曲非烟胆子也是大，眼见着她跑起来，也不管东方不败会不会生气，当即就脆生生地笑起来，嘴上还“快跑快跑”地叫。
　　长阳提气飞奔，虽然脸上也在笑，却连头也不敢回——既然她三步只内没有被他抓住，那就是东方不败有意放她，这人心思说变就变，她只怕自己一回过头去，反叫他改了主意。
　　是以长阳抱着曲非烟一路逃窜到旁边山头上才站住了脚，两个小姑娘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一时间只能互相看着对方笑，憋得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天，长阳自觉气顺了，这才向着曲非烟问道：“你不好好在洛阳呆着，跑来这里干什么？”
　　非烟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下，道：“江湖传言说任教主回来了，东方教主却不见了影踪，我担心长阳哥哥，就跑出来找你啦。”
　　长阳一翻白眼道：“那你非跟着嵩山派做什么？”
　　曲非烟被她戳穿，依旧从容道：“因为是从嵩山弟子那里听到的风声嘛，我当然跟着他们呀。”
　　这小鬼还真是扯淡的本事一流，她根本就是心知长阳不会和自己计较，这才连谎话都编得十分随便。
　　不过非烟要找嵩山派报仇，长阳确实没什么意见。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开始行动了。
　　其实现在左冷禅四处布置，江湖显然要有一番大动荡，选这个时候下手算是险中偷巧，虽然不易，但若是之后此人事成，那倒真的再无机会了。
　　只是不知非烟是有了什么打算？

　　7
　　长阳想了想，也没问她，只坐起来拿着那单刃刀试了试，转头向着非烟调侃道：“一个人就跑出来干坏事，你是这一年多就武功大成了吗？绿竹翁居然有这等秘笈？”
　　非烟连忙摇头，又道：“老竹头倒会编筐子，可他说这个磨手，不叫我学，只教我画画来着。”
　　长阳道：“原来是画功，我先前在西湖梅庄遇见一位叫丹青生的，就是画笔杀人，难不成你也是这等高手？”
　　非烟哈哈大笑，问这可是真的，长阳就道：“怎么不是真的，我还是跟教中的【左使大人】一起去的呢！”
　　两个人许久不见，一聊起来就是没完没了，长阳也是有心逗对方高兴，就把当初在梅庄的遭遇添油加醋地讲出来，说自己如何被东方不败扔下山去，等了三个月才捉到了令狐冲与向问天，之后又怎么假扮进的山庄大门。
　　之后她讲到令狐冲一人连胜梅庄四人，非烟更是啧啧称奇，两个人的声音越讲越高，最后长阳站起来，一比手里刀杆，道：“当时令狐冲就这么挡住，丹青生的画笔刚好切过，我只道是令狐冲更快，没想到那笔一转——”
　　她点点自己肩膀，然后又要学令狐冲当时闪躲的模样，没想到这一回过头去，正见到身后山坡上站了一人。
　　那人带一顶布帽，肩膀细窄，身上是恒山派俗家弟子打扮，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见长阳回头，便讶然问道：“请恕冒昧，在下无意叨扰，但……但这位女侠可是认得华山派令狐冲吗？”
　　长阳先前只顾着和非烟讲话，还真的没注意身后声响，按理说非烟应该看到了的，可这小鬼不知什么心思，居然一声也没告诉她。
　　不过恒山派不算敌人，长阳瞪了非烟一眼，清了清嗓子就要回答那女子，结果这片刻的功夫又上来一人，望着长阳怒道：“是谁认识令狐冲？”
　　这是个有了些年纪的老师太，眉宇间不像寻常出家人那样平和，反倒带着一股急匆匆的火气，长阳被她说的不高兴，正要发作，那路口就又跳上来一个尼姑，怯生生道：“我没听清，是令狐大哥在这里吗？”
　　这尼姑们蹦豆子一样再三地窜出来，长阳本来还气着，这一下也差点就给她们逗笑了。
　　不过这最后一个上来的尼姑娇小秀丽，居然还真是她认得的。
　　这下她收起刀来，朗声一笑道：
　　“仪琳小师父听错了，这里没有令狐冲，只有我这个假女婿啦！”

　　8
　　这“女婿”的说法，还是当初仪琳的爹不戒和尚浑说的，长阳现在提起来，其他人不明就里，仪琳倒是立即红了脸。
　　她看了一眼那个满面怒容的老师太，没敢接这茬，而是向着长阳道：“我听到有人提起令狐大哥的名号，没想到是你……”又连忙对那师太介绍道： “师父，这是徒儿在衡山时候认识的长阳女侠，当时也是她从青城派人手里救得了徒儿。”
　　然后向长阳道：“这是我的师父，道号定逸。”
　　这下定逸师太脸色稍霁，说谢过长阳，又问她来这仙霞岭里是做什么。
　　长阳看了一眼仪琳，笑道：“是令狐…大哥说他们五岳剑派情同一家，得了消息，要我无论如何也要来提醒贵派一声。”
　　“今晚有约三十人的一支队伍在这山里做埋伏，又假扮做魔教教众，师太若是要翻山入闽，还要多加小心。”
　　定逸闻言立即皱起了眉头，疑道：“令狐冲那小子是如何得知？他又怎么不来，偏叫人传话？”
　　长阳其实在梅庄一事之后就没有再见到令狐冲了，想来他应该还是与向问天在一处，向问天是魔教中人，她有心替他遮掩，就道：“令狐冲为了窥探此事，只身犯险，现在身在魔教众人之中，难以脱身，所以才托我来传话。”
　　仪琳一听立即就急红了脸，顾不上礼节，先抢着上来问她令狐冲可还安好，定逸本要训斥，但是长阳先答了两句，就叫对方不好插话了。
　　不过这老师太气归气，长阳的话却叫她先信了几分——哪怕她不认得长阳，但是仪琳的话却不会有错。
　　这会儿恒山众人都上了山头，定逸师太便回头向几个弟子道：“此次嵩山左盟主传来消息，说是魔教大举入闽，企图夺取福州林家的辟邪剑谱，咱们恒山派接了这重任才来的这里。不过眼下却又得了消息，说这山里埋伏的魔教乃是假扮，此事蹊跷，咱们行路还要多多留神。”
　　那几个弟子都是女子，其中一人闻言便道：“可知道是什么人假扮？这一招把左盟主都骗过了，怕不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定逸想了想，又向长阳问道：“你说令狐冲身陷魔教，那这消息可是令狐冲从魔教那里听说的？”
　　她眼神里都是探究，长阳不躲，做出一副坦荡荡的模样，道：“我只知道这些，多了的他没告诉我。”
　　不过不反驳就已经等于是默认了，这下就连仪琳也想到了其中的暗意，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是有谁与魔教勾结？但为什么不直接叫魔教来做事？”
　　定逸冷笑一声，道：“一定是这伏击我等的事情他们不放心叫魔教来做，又怕露脸，当真是一群混账小人。”
　　其实长阳早就听明白了，此行是左冷禅叫定逸来的，是他嵩山派的人来伏击，乃是做了圈套给恒山派跳，她没说那假扮的就是嵩山派，只因此事有违他们五岳剑派“情同一家”的道义，也不符合左盟主的名声，说多了反倒叫人怀疑。
　　但眼看样子，虽然这位定逸师太性情急躁倔强，但毕竟经验丰富，还是多少猜到了些端倪——这伙埋伏的家伙非要假扮才来下手，必然是恒山众人所熟知的势力。
　　所以哪怕她猜不到嵩山派头上，也足够气愤一阵子了。
　　随即定逸便传话下去，说这山里有人埋伏，要弟子们各自结队成阵，拔剑在手，这才往前面的山岭行上。
　　长阳自告奋勇替她们探路，提刀带着非烟远远走在前面，眼看着恒山派离得远了，才一弹曲非烟的脑门道：“你不提醒我有人上来，就是叫我喊出令狐冲名号，好叫引她们来问，是不是？”
　　曲非烟揉着脑门，不说自己，反倒向她问道：“那你告诉她们有埋伏，却不说在这山岭上，要翻岭这边是近路，她们必然会往这边来。你告诫是假，存心要给东方教主铺戏才是真吧？”
　　长阳被她识破，就冷哼一声，讥讽道：“这些名门正派最是胡搅蛮缠，不可理喻，何必费什么口舌，叫他们挨上一顿打，那就道理自然明白了。”
　　这正邪纠葛，只怕没人比非烟这个刘府血案的遗孤更有体会。
　　所以长阳也不等她回答，说完就紧了紧拉着曲非烟的手，道：“你也是抓着这个机会，想要扳倒这个假仁假义的嵩山派的吧？”
　　曲非烟低着头不说话，是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莞尔一笑，道：“嘘，别乱说，我爷爷可不许我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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