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余生，等你来

　　沈澄和沈烨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
　　他们并非亲兄弟。
　　孤儿院的孩子，有的有属于自己的姓氏和名字，有的没名没姓，还有的有名没姓氏。
　　他们俩属于后者。
　　除了前者，其他孩子一般都跟院长妈妈姓沈。
　　也有些有主见的孩子，挑了自己喜欢的姓氏。
　　传说这样更容易被领养。
　　这个传言就是从沈澄沈烨这儿总结出来的。

　　听院长妈妈讲，他俩还在襁褓中时，就被丢到孤儿院门口的，而且还是在同一天。
　　所以那一天是他们俩共同的生日。
　　重生之日。
　　可光看脸蛋，真是看不出来沈澄沈烨一般大小。
　　沈澄长着一张娃娃脸，肉嘟嘟的，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掐一把。
　　沈烨年少早熟，常年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事全都埋藏在心底。
　　沈澄长的乖巧可爱，来领养孩子的大人们总是一眼就相中他。
　　所以小的时候沈澄总是会被其他孩子欺负。
　　有一次被沈烨撞见，他也没出手相救，但也没有视而不见，就那么立在原地冷冰冰地盯着欺负人的孩子们。
　　那眼神很空洞，看久了背后发冷。
　　小孩们都知道沈烨不与人交谈，所以也不想沾惹上这个冰刀子一样的人。
　　这次就先放过沈澄，反正他们人多，随时都可以欺负他，只要不惹到沈烨就行。
　　就这样，沈澄总是跟在沈烨屁股后面，当他的跟屁虫。
　　沈烨也没说什么，时不时盯着他看，沈澄心里也还是有点发怵的，但是为了不挨打他觉得被沈烨这么盯着也没什么。

　　其实沈烨也想不明白，按说以沈澄这条件，只要是想离开肯定会有人要他。
　　可是沈澄总是拒绝的那一个。
　　光是沈烨知道的想要领养沈澄的人就有两波，都是沈澄不同意才领养了其他比较乖的小孩。
　　当初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怕了？
　　怕也没用，只能自己受着。
　　现在这么大了，谁还会要他啊。
　　沈烨这么想着。
　　沈澄居然看到沈烨对他笑了！
　　虽然是那种……形容不出来的笑容，但沈澄能感觉到一丝嫌弃。
　　他把自己团了团，小心翼翼跟沈烨说了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哥哥，我很小块的，不占地儿，你别赶我走。”
　　沈烨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轻笑，暗道：叫谁哥哥呢？指不定谁大谁小。

　　孤儿院里没有初中，大孩子们都被安排在离孤儿院不远的社区中学完成九年义务教育。

　　这天放学回孤儿院的路上，他们就看见一辆警.车驶入孤儿院内。
　　院里的小孩子以为又来人了，都兴高采烈地跑出来张望，还不忘乖乖站好。
　　院外的孩子也走到了门口。
　　在一片哄闹中，身穿警.服的大姐姐牵着一个女孩子下了车。

　　许茸一下车就撞上了沈烨冷冰冰的视线。
　　她整个人被吓得一激灵。
　　使劲儿牵着大姐姐的手。
　　大姐姐以为她见到这么多人感到不安，连忙蹲下来安抚她。

　　院长妈妈姗姗来迟。
　　她提前就收到通知，今天会送过来一个孩子。
　　只不过她给六年级的孩子们上课，忘记了时间。
　　小升初，对于这些孤儿院的孩子来说何其重要。
　　他们没有家人，一切只能靠自己。要是小学基础不牢固，那初中可怎么办？更何况还要考高中，甚至是考大学。
　　她呀，就希望留在孤儿院的孩子们，都能想沈澄沈烨那样，靠学习走出自己的道路来。

　　“肖警官，不好意思，久等了。”沈妈妈上前跟她握手。
　　“没有么有，我们也刚到。”肖警官连忙站起来，一手牵着许茸，单手跟沈妈妈握了握。不好意思道：“就是害孩子们白高兴一场了。”
　　“没事，”沈妈妈笑笑，赶鸭子似的一挥手，叫孩子们该干嘛干嘛，等会六点开饭。又跟肖警官道：“我们去办公室聊吧，刚好办手续。”
　　“嗯，好。”肖警官牵着许茸跟沈院长走。
　　许茸悄悄回头看，沈烨还是冷冰冰地再盯着她。
　　她除了刚开始有一点害怕外，现在已经没什么其他感觉了，突然，一个脑袋瓜挡在了沈烨前面。
　　许茸瞥见了沈澄的后脑勺。

　　女孩子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沈烨才收回眼神，下一秒就跟沈澄视线相撞。
　　沈澄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在沈烨眼前摆手：“烨哥，你也在看那个女孩吗？”
　　沈烨身体往后仰，眼皮下垂眯着眼觑他。
　　沈澄见他这样，赶紧乖乖把手背在身后，“嘿嘿”笑了两声。

　　院长办公室里。
　　沈妈妈倒了茶水，拿了一颗果糖塞到许茸手里，微微弯着腰跟她同一水平线，笑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许茸，言午许，草耳茸。”
　　“许茸。”沈院长念叨着这两个字，称赞她：“嗯～你的名字真好听。以后你可以叫我沈妈妈哦～”
　　许茸点了点头。
　　“那许茸乖乖的，自己在这坐一会儿，沈妈妈跟肖警官办一下交接好不好呀？”
　　许茸自动坐下，双手搭在大腿上，正襟危坐。

　　肖警官跟沈院长在里屋的小会客室交接。
　　虽然隔着门听不见，但许茸大致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她们都以为自己不知道，那许茸就乖乖装作不知道吧。

　　沈院长给肖警官递过刚刚倒的茶水。
　　“谢谢。”肖警官接过握在手里，“沈院长对孩子真是很有耐心。”
　　“应该的。”沈院长说，“对了，许茸这孩子具体情况……”
　　“是这样的。”肖警官正色道：“我们警局前段时间打击了一个涉.黄组织卖.淫的犯罪团伙，里面都是一些被人贩子拐卖的小女孩，从小被灌输怎样取悦男人……总之就是很恶劣的事情，好好的孩子平白遭罪。”
　　“对犯人严惩了吗？！”沈院长眉头紧皱，义愤填膺道。
　　肖警官拍拍院长的手，“这个当然。”
　　她又感叹道：“这个案子我是从头跟到尾的，这种烂人死了都是便宜他们了！”
　　“那孩子们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吧？”沈院长问。
　　肖警官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
　　沈院长叹息一声。
　　沉默了一会，肖警官才提了口气：“被拐卖的孩子陆陆续续都被家人接回家了，就剩许茸没人来接。”
　　“是还没找到她的家人吗？”沈院长有些责怪她：“那你们当警.察的不抓紧时间给孩子找家人，把她送孤儿院干嘛呢？这是。哎哟，苦命的娃啊。”
　　“我们尽力了。”肖警官叹息道：“全国各地登记过的，丢了孩子的人的DNA，我们都给许茸匹配过了，就是没有。”
　　沈院长：“怎么会没有呢？”
　　“所以，我们猜测，应该是许茸的父母主动抛弃的，剧我们查到的线索看，可能实际情况更糟糕。”
　　“人口贩.卖？！”沈院长惊呼。
　　肖警官点点头，说：“我们怀疑是许茸的父母把孩子主动卖给人贩子换钱的，这也只是根据线索猜测的，还没收集到确凿证据。”
　　“又是个苦命的娃啊——”沈院长摇头叹谓。
　　“许茸按年纪也该上初中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也多少人愿意领养，所以直到孩子年满十八周岁，这几年就辛苦院长劳心了。”
　　院长还是那句话：“应该的。”

　　那之后，两人团里加了一位姑娘。
　　三个人一个班，相处久了，许茸越发觉得沈澄很讨人喜欢。

　　某天周末，沈烨脱下校服外套绑在许茸腰上然后红着脸跑开，没一会儿许茸被沈澄拉到厕所隔间。
　　“这是女厕所！”许茸捂着嘴压着嗓子惊讶道。
　　沈澄肉乎乎的脸蛋露出好看的笑容：“我知道呀，你别害怕，烨哥说了你不会死的。”
　　“啊？”许茸一脸你在说啥的懵逼样。
　　“你第一次生理期，烨哥怕你没经验，叫我来帮你。”沈澄从兜里掏出一片卫生巾，边拆边跟许茸讲解怎么用。
　　许茸羞道：“你你怎么还懂这些啊？”
　　“生物课学的啊，你要好好听课。”沈澄一副小大人样说教许茸。
　　许茸嘟着嘴哦了声。
　　“那你自己垫好，不会了再喊我，我给你看门。”
　　许茸点点头，等沈澄出去了，她推下裤子才发现上面沾了血迹。
　　“澄澄。”许茸攥着裤头喊他。
　　沈澄贴着隔间门，问：“怎么啦？”
　　“我裤子脏了。”许茸哭丧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啊……”沈澄也有些为难。
　　许茸拿着展开的卫生巾不知所措：“你能不能跟我换一下裤子呀？”
　　沈澄撇着嘴，不是很情愿。
　　沉默了几秒。
　　就在他勉为其难的答应许茸的时候，沈烨进来了。
　　沈澄满眼欢喜，脸蛋上又露出开心的笑容：“烨……”
　　“嘘。”沈烨竖着食指贴在嘴唇上，示意沈澄别出声。
　　沈澄立马收音。
　　“怎么啦？澄澄，你还在吗？”许茸听到动静有些紧张地小声喊他。
　　“我在。”沈澄接过沈烨递过来的干净内.裤的校裤，欣欣然应道。
　　沈烨朝上指了指，沈澄挑了挑眉。
　　沈澄把校裤搭在隔间的门上，又贴心的把内.裤放在最上面方便许茸够到，“小茸你接住哦。”
　　“我拿到了，谢谢你澄澄。”许茸边换边说，“你真好。”
　　看着离开的沈烨，沈澄弄不明白了。
　　他明明不是很情愿，最后怎么都成了他的功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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