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与行路

　　昨晚窗外的新公寓又开始盖了，搅拌机离我也就不足二十米，不知道小区别人是怎么过的。能在长安路边上套到地，充分说明了开放商的政治实力，所以无论怎么投诉，他们都能通过夜晚施工的审核，而且简直是故意用最吵的搅拌机强势表示：看，这就是我！尽管如此，我还是在轰隆声中睡着了，做了很多很多的梦。不过噪音中的睡眠确实作用有限，头很沉，可是工作一样一样地压上来。

　　说点好的事情，昨晚有机会听香港交响乐团音乐会。领略了马勒的几个乐章。最喜欢男低音沈洋那首《小鼓手》，深沉的德语，述说一个小鼓手在死刑前向群山告别。整部唱充满了死亡的阴影，和对生命的明亮如阳光的回忆。湖水，绿树，那些我不曾见到的美景，在他的歌声中显现无遗。一个非常英俊的小提琴手坐在我前面，提琴流出宛转的音乐。不远处是我最爱的西班牙曼陀铃，那个白发的老公公傻傻地端着它走到中央，为男低音伴奏一曲《唐璜》。琴声叮咚跳跃，轻松谐谑的，我不禁莞尔了。喜欢这单纯的歌。

　　在我还小的时候，世界比较美好，我什么都不知道。无知是一种幸福，尤其是保护下的无知。现在我为工作每天写下短章，再看它从一组别出心裁的句子变作庸俗祥和的东西，但并不介意，可介意的是最近总掉发，胳膊又痒痒的，上面有一根黑发了。今早坐在车里，一只虎皮蝶在撞到前窗那一瞬间仓皇飞去。一个瘦弱的老婆婆，搀着她高大健壮的弱智孙子过马路。公车站上脸皮焦黄、眉间紧蹙的人群。

　　“风起了

　　我不过紧一紧衣裙

　　好护住我那颗正在低唱的心

　　不让秋来偷听。”

　　这些歌曲，这些诗，昨天才听到，今日就像前世那么遥远。那些生命里最美的体验。

　　湖水会有的。绿树会有的。假如不懈地去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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