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所慕

　　杜如冰和蓝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着彼此，看起来一片祥和，可牧之总觉得二人之间有种不服输的比较。完全把牧之晾到了一边。
　　不久，紫儿端着骨头汤回来了，看到屋子里坐着的杜如冰，小小惊讶了一下。然后向杜如冰行过礼，也没在意还有两个人在，直接走到蓝儿年前，说：“来的路上已经凉的差不多了，喝了吧！”
　　“可以不喝吗？”蓝儿直视着紫儿，有些为难，又有些撒娇的语气，说。
　　“不行！”紫儿斩钉截铁的回答，丝毫不为所动。
　　“好吧~”还是蓝儿败下阵来，因为杜如冰和牧之在，不能撒娇让紫儿喂自己，只好自己接过温度刚好的骨头汤，一口一口，有一点艰难的喝着。
　　而紫儿，就站在床边，动也不动的监视着蓝儿，直到对方把最后一口汤喝完。
　　杜如冰就坐在不远的桌子边，颇有些新奇的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平时两人在一起，都是蓝儿成熟果断，紫儿活泼幼稚，几乎事事都是蓝儿做主说了算的。而现在，坐在床上的蓝儿撒娇讨好，举止仿若孩童，而紫儿却说一不二，严肃的表情少见的出现在那张可爱的脸上。两人角色的转变，让杜如冰看的滋滋称奇的同时，又觉得嘴里发酸，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来。偷偷瞥一眼牧之，见对方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心里不由的为自己摸一把辛酸泪。‘这根木头什么时候才会开花啊？’
　　直到蓝儿把汤喝完了，紫儿接过空碗，又殷勤的给蓝儿擦嘴角，杜如冰才终于待不下去了。
　　“好了，人也看过了，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了。蓝儿你好好休息。”杜如冰说着，站起来就要离开。
　　“小姐慢走。”紫儿冲杜如冰行礼，然后来这么一句。
　　就这一句，差点把杜如冰气的当场发作。‘亏你还是我的贴身丫鬟，在我身边十多年，不留人也就算了，还巴不得我赶紧走？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怪不得被吃的死死的！’
　　杜如冰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紫儿一眼，然后带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小脾气，还有牧之，走了。
　　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的紫儿满头雾水，‘给小姐创造机会，怎么小姐好像还不高兴呢？’
　　杜如冰和牧之离开丫鬟居住的小院，走在后花园里，遇到了正在巡逻的康云翰杨杰二人。
　　二人向杜如冰行礼之后，就打听了今天的案子。不过一个多时辰，府里人已经都知道了。杜如冰庆幸自己让刘心兰住进了杜府，若是在外面，难以想象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会怎么对待她。
　　杨杰和康云翰都是江湖中人，又是二十岁的年纪，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听完杜如冰说完大堂上审案的情况，两人的愤怒溢于言表。
　　但二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叹口气。他们和之前的牧之一样，恨不得去直接杀了金山。可是他们不能。若对方是江湖中人也就罢了，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人人得而诛之。杀便杀了，之后天涯海角，官府也不会去追捕你，说不定还会感谢你替天行道。可是金山只是平民百姓，还有功名在身，若是他们动了手，即便仍然是替天行道，官府也不能不管。
　　所以现在，牧之也好，他们两个也好，空有一身武艺无用武之地。既愤怒，又憋屈。好在杜大人是个清廉好官，又有能力，杜如冰也不是个简单的千金小姐。是以两个人把希望都放在杜大人一家身上，心里，更是觉得自己当时留下来的决定，做对了。
　　“杜小姐，我二人只是江湖莽夫，不懂得官家查案那一套，但若是有用到我们的地方，我们义不容辞。”康云翰双手一抱拳，说。
　　杨杰也是双手抱拳，和康云翰一样，看向杜如冰。
　　“二位放心，要是有需要的，如冰一定不会跟二位客气的！”
　　说过几句闲话，各人回到自己原本的行程上。杨杰康云翰二人继续借着闲逛的名义审视着杜府的护卫，而杜如冰和牧之则是继续在花园走走停停。
　　杜如冰不是一个缓急不分的人，如今眼前有更重要紧急的事情，她也没了心情考虑自己和牧之的事情。
　　牧之静静的跟在杜如冰身边，一如往常。这一次，她看到杜如冰脸上严肃的表情，问：“这件案子很难？你好像有些担心。”
　　对于牧之的敏感，杜如冰心里很是受用，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扬了扬嘴角，说：“是。金家的势力太大，以前做过不知道多少次违法乱纪的事情，都安然无恙。虽然其中有前宁城郡守贪藏枉法的原因，但是能守住金家这么大的家业，金家家主的能力也不可小觑。”
　　杜如冰叹口气，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再次消失，她接着说：“刚来宁城的时候，郭捕头就向我爹说过金家的事情了。尤其是金山这个纨绔子弟做的混账事。但是每次，都会不了了之，不是半路改变主意，便是人出了意外。”
　　“什么？他们真的敢杀人？”牧之惊诧出声。
　　杜如冰无奈了看了牧之一眼，说：“是。金家有钱，养了不少打手。像之前在寺庙里遇到的，还有上次大街上跟踪我们的。”
　　牧之想起在寺庙时挡下自己一剑的人，那人的功力，应该不在自己之下，只是仗着自己轻功好，所以每次都全身而退。
　　“江湖人出手，再加上金家拿钱打点，官府就有了充足的理由不去详查。”
　　“既然如此，那我也。”
　　“不行！”
　　牧之还没说完，杜如冰就打断她。
　　“想都别想！金家这样做没事，很大原因是当事人不再追究，和前郡守知法犯法。若是你也这样做，金山或许没命了，但是金家不会罢手的。我爹也不可能任由自己的辖区发生这样的事。而且，你要真的这样做，那和金家人有什么不一样？我知道你们江湖中人打打杀杀的习惯了，但是你不能去！”
　　杜如冰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说越大。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这么激动，或许是因为，牧之，杨杰，康云翰，他们三个江湖中人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不约而同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了金山。所以，她有点怕，怕牧之真的一时冲动，跑到金府去把人杀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即便她杀的事该杀之人，以自己父亲的性子，铁定是不会像一些地方官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到那时，牧之唯一的活路，便是逃。
　　牧之看着杜如冰的样子，脸上表情慢慢的冷下来。那句话的确是自己冲动说出来，自己心里也的确有过那个想法。江湖中人，先讲心中正义，再说朝廷法律。但是，杜如冰的反应之大，让她惊讶。那句“江湖中人打打杀杀的习惯了”，也让牧之心里不舒服。她是江湖中人，可不代表是弑杀之人，怎么可能习惯杀人这种事？
　　杜如冰的激动，生气，也让牧之心中又降了一个温度。在她看来，杜如冰阻止她杀金山，虽然是对的，但是，却让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大了。
　　自己是天地为家，视生命如草芥的江湖莽夫。而对方是书香门第，知礼守法的官宦之家。自己认为的快意恩仇，在对方眼里，却是违法乱纪。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性格，两个不同的家世，两个不同的世界。
　　慢慢冷静的杜如冰看到牧之的表情，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口不择言，让牧之误会了。她想开口解释：“牧之，我。”
　　“你说的没错。我若是杀了他，跟金家便无不同了。金山应该受到朝廷律法的制裁。”
　　牧之这样说，可是表情却让杜如冰心里七上八下。她还想解释，就被人打断了。
　　“小姐。”是杜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
　　“怎么了？”杜如冰有点生气。
　　“夫人，让您去梅园用饭。”丫鬟被杜如冰的语气吓到，唯唯诺诺的说。
　　“知道了。”
　　丫鬟赶紧施礼退下，生怕走的慢了被大小姐的脾气波及。
　　“牧之。”杜如冰换了一个语气，柔柔的说。
　　“走吧，杜夫人在等你。”可是牧之没有让杜如冰说完，这次是她打断杜如冰的话了。说完第一次没有等杜如冰先行动，而是自己迈开步子朝梅园走去。
　　杜如冰知道牧之是真的生气了，自己现在也没办法解释，只是跟着牧之的步子，离开后花园。
　　到了梅园门口，牧之停下了，她转过身，对杜如冰说：“园里有南先生兄妹二人在，应该很是安全，我就先回听雪苑了。”
　　杜如冰站在原地看着牧之离开的背影，心中难过，又生气。连自己解释的机会都不给，难道，自己之前判断是错误的？其实牧之心里根本不喜欢自己？
　　明明不久之前，两人之间还“暗流涌动”，现在却各怀心事，无人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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