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初恋回来了

　　万寿节每年都办。

　　但今年太子没有赶回来。

　　万寿节前，内宫就有传闻，说陛下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承光五年的万寿节办的极简。

　　朝宴上，皇帝举杯与朝臣共饮。

　　宣布了两条消息。

　　太后思念晋王，日夜思寐，以至于卧床不起。但晋王远在株州，轻易不能离开封地。太后行笺，上表皇帝，自请远去株州，见小儿子。

　　帝后自然不愿意，但宗太后十分坚持。竟以死相逼。故皇帝下旨，万寿节后，派人将太后送去株州。

　　这是其一。

　　另一条消息事关太子。

　　太子如今已经十五。且已经掌兵两年。王氏姑娘也年岁渐大，故下旨挑了来年春日三月十八。降旨完婚。

　　李谛挺诧异皇祖母要去株州的，株州苦寒，又远离开梁。祖母虽然想念叔父，但也是个分得清的人。眼下晋王世子仍在帝，贤王伯伯虽然也出了大狱，可贤王府到底是不如从前了。

　　祖母却突然要去株州，这太奇怪了。且叔父正值壮年，缘何不能来一趟开梁。

　　五妹妹，婶娘都在开梁，也能一家团聚啊。

　　群臣中自然有人与她想法一样。

　　只见一少年出席，先是行了君臣之礼，后上表:“陛下，臣以为晋王回开梁，或更合适，太后年纪大了，老人家如何能受得了一路的奔波呢！且株州路远，臣实在担心。”

　　皇帝皱皱眉头，仍坚持道:“王爱卿不必担心，朕派皇家禁军一路相送，又有太医随行，安全的很！”

　　陆今时也上前陈表:“用天之道,分地之利; 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庶人之孝也。晋王为皇室子孙，更应为世人楷模。不应劳动太后舟车劳顿。”

　　皇帝沉默不语。几相寂静。

　　李谛不安的扯了扯陆饧的袖子。

　　陆饧看了她一眼，起身朗言:“慈母爱子,非为报也，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太后慈母之心，臣倒认为应该成全。”

　　皇帝笑道:“朕也认为，太后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实在是不忍心不成全。”

　　一时君臣无言。皇帝一锤定音。

　　李谛感激的握住陆饧的手，虽然不知父皇何故如此坚持，但知道父皇做事一定有原因的。她无心参与这些朝堂上的事，只盼着能够一家子和和美美也就够了。

　　皇太子的亲事倒是无人有异议。

　　李谛还从未见过那个王家姑娘。她想着，弟弟和王姑娘少年夫妻，总会养出些感情来的。

　　她知道她的弟弟，是打心眼子里喜欢那些教养好，知书达理的世家姑娘的。

　　这可能与李氏皇族出身白丁有关，总觉得从根子上缺了些底蕴和沉淀。

　　让李谛看，这场亲事或许真的很合适。

　　晚宴结束，李谛没有和陆饧回公主府。

　　母后遣了嬷嬷来，让她在宫中住一晚，说是许久未见了，娘娘颇为想念公主。

　　李谛在宫门前与陆饧告别。看了马车行远了这才折回宫中。

　　途经崔贵妃的宝华宫。竟被婢女拦下，说是娘娘有请。

　　李谛想起前些日子托人送了崔贞俞一对珍珠手钏的事来，以为她要与她说手钏的事。便笑着推辞:“天色已晚，我今日就不去见娘娘了，明日再来拜访娘娘。”

　　那婢女却跪了下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在脚下的青砖上。

　　李谛赶紧让如玉将人扶起来。她是最怕看人哭，于是眉头紧皱:“好了，你别哭了，我随你去便是了。”

　　一行人进了宝华宫，崔贞俞见她来了，先是高高兴兴的拉她坐下。又给她斟茶。

　　李谛惊诧她对自己的熟稔，捧了茶盏，顿了顿，才开口:“早前就说给娘娘送珍珠手钏，我给忘记了，前些日子想起来就给娘娘送了，也不知娘娘喜不喜欢？”

　　崔贞俞拈了一块山药糕慢条斯理的吃着，听见她问，温言表示自己很喜欢:“公主哪里的话，公主送来的东西都是极好的，我自然喜欢。”

　　她顿了顿，又亲手端了点心给李谛，李谛自然拢了袖子去取。

　　崔贞俞看见她腕间的手钏，又不见那之前的羊脂玉镯子，哪里还能不明白。

　　陆饧是把人放进心里去了，不仅碰了人，还想让安和生下陆氏嫡公子。

　　陆今时和桓薇知道么？

　　她佯装好奇:“公主怎么之前的玉镯哪里去了？”

　　李谛惊诧她还记得，便摸了摸腕间的手钏，笑道:“换下来了，驸马说珍珠手钏好些，也养人。”

　　崔贞俞用完手中的糕点，又让侍女服侍着领了手回应着李谛:“正是呢！不过公主此前的镯子瞧着像是睦州的石矿。品相和颜色都很不错。说起来，此前公主曾去过睦州么？”

　　李谛正怪异她半夜让婢女请了自己来就是为了话家常，听她这么问，又想起来睦州的残酷景象来。

　　她下意识道:“我去岁曾经过睦州，只是当时此地正遭大灾，驸马曾派人放粮赈灾，想必现下情况已然好了。”

　　崔贞俞冷笑，心道:只怕不是赈灾，而是杀人才对。睦州人口三百万，如今州内已无壮劳力。眼下不过百万人口。且都是陆氏府军。

　　陆原手中的府军近日多有调动，琼州驻军也往睦州赶。二州靠近河西，阻拦崔氏东下。

　　兄长只能占据河西贫瘠之地。

　　太子琛今日闭城不出，有些修生养息的意思。
　　军队异动，只怕不日便是恶战。

　　这时给陆饧找些麻烦也是好的，说不定这安和公主的影响比想象中大呢？

　　她笑着表示对李谛话中的怀疑:“殿下说哪里的话，如今整个睦州都开采不出一块您那般成色的玉石了。”

　　李谛好奇道:“是玉矿开采尽了？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早年母后说过睦州的玉矿遍布数十处，如今就已经尽了么？”

　　崔贞俞也感叹安和公主的傻气。“倒不是矿石，只是睦州眼下已无矿工了。殿下不知么？去岁睦州死了百十万人。皆因瘟疫，睦州府军接到上峰的指令，全都斩杀烧尽。”

　　李谛斩钉截铁道:“不可能！陆饧说了……”

　　崔贞俞接过她的话:“或许驸马心有余而力不足，震灾的话只是安慰公主的呢？”

　　李谛不欲再和她说这些有的没的话，带着如玉几人连夜出宫，向公主府赶了，她不相信别人，她要亲自问陆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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