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吉日宜私奔

作者:汝死我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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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到死的赌局二



      一旁的太监呈上书信一封,示意我接过去看。

      意外竟是粉鞋的笔记,大气但不失秀丽的字体:‘明晚子时一刻,照你我约定伏于皇陵近郊围猎郝连锦艳,事成之后各取所需,无论成功与否子时三刻兵马撤回,再行商策’。

      这……这真的是粉鞋写的,绝对没错,因为,我已经闻到了纸张中那股淡淡的,经久不散的凤凰丹寇的香味。

      “这封密函是青阳无极的字迹,是从你脚下躺着的那名女子房里搜出来,关奇耳的兵马冲进去时,庞渊正要诛杀她,被人拦下后,就搜到了这封密函。”崔易说完,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也狠狠回敬他一眼,空气中有火光交接的味道。

      “朕在这里就想不透彻了,是因为这女人手上的密函被庞渊发现,庞渊得知她是北国细作后才要杀她。还是说,因为庞渊是细作,被这女人发现了他藏在身上的密函,所以庞渊才要杀她灭口呢!”

      脑子了飞快的想着,看密函的意思,前些日子的皇家围猎,粉鞋难道是打算伏击锦艳的?!而且还有内应,还是青鸾国的人,是庞渊吗?不会啊,庞渊如果要害锦艳,上次皇陵祭拜多好的机会,可是他却反水了,没必要兴师动众的再来一次啊。

      大殿里人不少,却静得出奇,锦艳正在用午膳,太监们用银筷试菜的手都在哆嗦。

      “爱卿,怎么不说话?”

      “皇上,这两个人的证词呢!”

      义父这时开了口,“倒霉就倒霉在这两个人都在互相指认对方是细作,老夫也闹不明白了!但近日星宿暗沉,恐有异变,所以这次要谨慎再谨慎,儿啊,如果你知道什么,一定要照实说啊,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桓远族……”

      不等义父说完,急着打断道:“有什么好闹不明白的,很显然他们都不是细作啊,上次皇陵的事,庞渊就已经对陛下表示了他的忠心,夏姬就更不用说,她一个弱质女流,怎么可能!”

      “弱质女流!?”崔易突然笑起来,一拱手,朝锦艳行了个礼,站出来指着夏姬狠狠道:“这个女人可是青阳无极培植出来一等一的杀手,前段时间北军埋伏在圣京的死士,都是由这个女人来回调度,不仅如此,她还是青阳无极的近身妾侍,紫藤院的主事,她不是细作,谁是!?”

      什什么——哑口无言,看向夏姬,她把头扭到一边,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面对气势汹汹的崔易,不甘示弱回敬道:“既然你这么说,想必一定有确凿的证据在手咯,我在紫藤院住了这么久,怎么就没发现夏姬是什么一等一的杀手,她连红街柳巷都没踏出过!那封密函里,青阳无极所指的另一个人,这种合作的口吻,还涉及到兵马调动,肯定指的不是夏姬,庞渊去到紫藤院,是——”

      说到这里突然住口,因为猛的反应过来,如果不是夏姬,那就是跪在旁边浑身是血的庞渊了!可庞渊去紫藤院是因为我们之间的赌局,如果将我和夏姬私奔事牵扯出来,那岂不是连我,还有姐姐,甚至苍山雪的族人全扯进来了吗?刚才义父的提醒,也正是担心我鲁莽之下连累旁人吧!这可是刺杀皇帝的大罪,我一个人的脑袋远远不够填这个坑,牵连实在太广了。

      “当然有十足铁证!”崔易说着,突然冲过来将我盖在夏姬身上的衣衫掀开,捏住夏姬披散在身后的长发,露出一道触目惊心,从肩膀一直延到下腰,红肉外翻明显被利器划开的刀伤,看得出伤口本来已经结痂,但因为遭受酷刑而又再次裂开,触目惊心,令我心疼不已。

      一把推开他揪在夏姬身上的手,怒不可恕的看着他。夏姬也因为这样粗鲁的撕扯,疼得渗出汗珠。

      “这就是证据,前几日潜入庞府行刺的杀手被微臣亲手所伤,虽然逃走一人,其他刺客也被射杀当堂,但这伤口绝错不了,是我折扇里的屠龙钉,这个女人,就是逃走的那名刺客!”

      这时,锦艳咳嗽了一声,崔易连忙收声退到一旁。

      我看向锦艳,他仍优雅缓慢地享用午膳,一点都没因为大殿内两具血肉模糊的躯体而倒胃口。他明明一直在看夏姬,却抬手指着我道:“把你在牢里招的,再说了一遍!”

      夏姬哭哭啼啼:“冤枉啊,这位大将军刚才说的,奴家惶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本以为国舅爷帮奴家赎了身,会带奴家离开,结果国舅爷却将奴家卖给了这位庞将军!背上的伤,是奴家不从,激怒了将军!”

      “我什么时候要卖……”冷静,冷静,扶着发晕的脑袋,暂且听夏姬把话说完。

      “那晚,奴家本打算离开紫藤院,可这位将军突然冲进紫藤院,还指明要奴家作陪,奴家出生下贱怎能违抗,只得强颜欢笑。可庞将军说国舅爷已将我卖给了她,还命奴家此生都不得踏出紫藤院半步,庞将军临走时从袖子里掉出这封信,落在了奴家房里,这信上写了些什么奴家真的一丁点儿都不知道,可是没过几天,庞将军就回来取这封信,并连奴家的性命也要一并取走!”

      锦艳面色如常,喝完最后一口汤,总算让宫人把眼花缭乱的碗碟收走,很长时间,任由夏姬匐在我脚边,嘤嘤地哭泣着。

      “庞渊,你的证词呢!说给朕的国舅听听,让他好好帮朕琢磨琢磨,到底谁对朕忠心,谁又犯了欺君之罪!”

      庞渊冷笑一声,虽然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但仍是一副无事样,抬头朗声道:“一派胡言,我根本和国舅之间没有半点纠葛,更不要提什么人口买卖,这种贱女人,送给我都不要,昨日的确是微臣一时兴起前去寻乐,至于那封密函,微臣也是到了天牢才知道,原来这贱人是北国细作!”

      听着庞渊的话,感动他竟从头到尾都在为我辩白,将我从这件弑君大罪的悬案中洗脱得干干净净,却又不高兴他一口一个贱人的称呼夏姬。

      我心情清楚,庞渊去找夏姬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按照我和庞渊的约定,我输了,他就会阻止我再去见夏姬,昨日他去紫藤院,兴许就是想跟夏姬说清楚吧,而夏姬说的,我将他卖与庞渊的事,到底谁的话是真的呢,头好疼,难道夏姬那晚没来,真的是被庞渊缠住了吗?好难受,想吐!脑子好晕!

      夏姬趴在地上,低头哭诉:“不是这样的,夏姬真的毫不知情,的确是庞将军将信函留下的,也是庞将军重伤奴家的,夏姬冤枉啊!夏姬不是什么刺客!”

      “夏姬下贱,满口胡言岂能信得,拖出去斩!”崔易说。

      我赶忙上前一步:“事情都还没查清楚,你这么慌张,莫非你与这事也有牵连!”

      “什么没查清楚,这女人是青阳无极身边的杀手,这事已由从北国调回的密探亲口证实,还有这女人背上,屠龙钉的削伤,证据确凿!”

      “我看那个密探才是细作,反正都是你们庞家的人,是黑是白当然由得你说!”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当日在红街柳巷口,你出言调戏我和夏姬,如果夏姬真是什么一等一的高手,我被你一掌打到差点吐血,你还想连她都杀掉,她当时怎么没还手,还有那封密函,如果密函是真的,是青阳无极写给接应细作的,那么这封信应该在细作手里,而不应该在夏姬,这个你口中所谓青阳无极妾侍的手上!”

      “这贱人行刺我是真,在天牢里都招认了,现在忽然反口咬住我六弟不放,肯定是有人指使!”

      “这世上有几人能逃过你们庞家折磨人的手段,我早就领教过了,重刑之下的供词还不是由你编故事!她反口是因为此刻当着皇上的面想讨个公道罢了!”

      “放肆,你这是说本座欺君咯!我有什么理由为了陷害这个女人连自家六弟都要搭进去!”

      “因为你心狠手辣无人能出其右!”

      “你……”

      义父见我和崔易吵起来,两人越掐越近,火星四溅,目无圣上,赶紧冲上来把我们拉开:

      “诶诶诶,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儿子,你退下,不可对大将军无礼!是非黑白慢慢说,慢慢说嘛!”

      一时间大殿内简直乱了套,可下一瞬又安静得可怕。就在这暗潮汹涌的沉默中,高高在上的锦艳看着这场戏,竟然笑出声,笑得我们个个背脊发冷,连崔易脸色都变了,低头缩回自己刚才站的地方,竖着耳朵恭听皇上训斥。

      “崔大将军,原来还有你调戏朕的国舅这一出啊!”

      “四哥,你说好不动他的!”

      “现在是他动我!”崔易鼻子都气歪了!

      “朕的国舅说得有理,真是让朕茅塞顿开,这封信既是青阳无极写给细作的,那么这封信理应在细作手上,夏姬如你所言是青阳无极的妾侍,她那里就不该有这封信。那么,庞渊就是接这封信的人了!来人,将……”

      猛得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豁出去了:“皇上且慢,庞渊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赌局!他去找夏姬,并不是因为什么密函落在了夏姬房里,而是因为微臣一时糊涂,和他打了个赌……”

      于是,硬着头皮,将我和庞渊之间的赌约如实说了出来,从我怎样迷恋夏姬,怎样私定终身,怎样到处筹钱给她赎身,怎样被逼无奈,在为了保住小弟弟的情况下和崔易打了第一场赌,然后带出第二局十万两黄金的赌约,一字不漏全说了。

      噼里啪啦讲完,当我闭上嘴时,大殿又陷入一片死寂。锦艳面无表情地俯视我们,完全猜测不到他在想什么,那眼神,宛如在看一盘棋。

      崔易听完,回头冲我冷哼一声,眯着眼不知又在算计什么,他那张脸,挑眼薄唇,鹰鼻薄腮,仿佛天生就是为了算计别人而生。锦艳竟然还跟这种人滚过床单,到底是看上他那点了!还是真的有如粉鞋所说,技巧好,尺寸大吗?

      话说这个粉鞋,走都走了还不消停,闹出这么大一事儿,话说,夏姬真的是他妾侍吗?为什么,为什么跟他在紫藤院处了那么久却只字未提,如果夏姬真是他姬妾,那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受伤时他要跟我挤在一张床上,为什么不跟自己的姬妾同房,而且在他面前我也毫不掩饰对夏姬的好感,那时,他正对镜抹粉,听到我向往夏姬的言词时,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就在大殿静得让人难以忍受的时候,我恍惚听到跪在地上的庞渊小声嘟囔了两个字。

      “笨呐!”

      “原来,你和夏姬约好要私奔啊!”锦艳冷笑着,突然从龙榻上起身,慢慢的走下玉石台阶,悉悉索索的长袍拖在地上的声音,刺耳地滑到我跟前停止。

      自刚才跟崔易吵架开始,早就没坐在椅子上了。此刻见到锦艳一身紫气的靠过来,一股压顶的黑云仿佛也跟着他逼到了我们跟前。这才突然意识到,完了,终于还是把自己绕进去了,可能最后一个都救不出来,不过好在天牢的隔壁有熟人聊天了!

      “私奔去哪儿啊,苍山雪吗?”锦艳走到我身边时,小声在我耳边低吟。

      “啊~~~!”夏姬突然尖叫,低头一看,锦艳的靴子死死踩在她手上,赶忙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脚,废了好大劲才硬生生搬开,原本纤细的白手此时已经血肉模糊了,艳红的指甲被压进肉里,骨头似乎都能开到,治好也废了。

      “依你所言,夏姬只是一个妓女,庞渊只是一个嫖客,而你,只是一个输掉赌局,被这个贱人欺骗的男人!”

      “是!”

      “那么,夏姬不是青阳无极的妾侍,更不是什么潜伏在圣京的杀手咯!”

      “是!”

      “你敢用你的项上人头担保么?”

      “是!”

      和锦艳的对答在沉默中结束,今天是什么日子?!这凤翔殿内虽不见刀光,确是腥风血雨,才多大会儿功夫,连我在内,已经有三条人命捏在了锦艳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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