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烬无眠

　　倾兮斜躺在床上，欲开还闭的娇艳红唇惹人心动，明眸似水，似是沉溺似是清明。及腰是黑发在枕上摊开，娇媚入骨的嗓音在鹰的身后响起，“你住手。”
　　鹰不解地回头，香艳的画面使他头脑发热，鹰一时全身无力，脸颊通红，无措地站在倾兮的面前。
　　那群和尚不知道鹰为何突然住手，纷纷抬起头。鹰下意识地侧身挡住倾兮，还是慢了一步，绝色美人的容颜落入了他们的眼里，美色熏心的他们那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小命，一个个朝着倾兮扑去，鹰赤手空拳即使能打到几个人，但现在根本抵挡不了这么多人。
　　倾兮妖娆一笑，取下了腰间挂着的湘妃竹笛，笛音悠然转起，仿佛有和煦的春风吹拂，烟花三月，春意盎然。陡然转变的音调让鹰觉得不适应，鹰立即捂住耳朵。笛音中暗藏的步步杀机显露，凑成了一曲绝世哀歌，听到此曲的人会感受到断肠之痛。有几人已经跪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他们不住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指甲在脸上挖出了条条血痕。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在倾兮的耳边回荡，求饶的哭声夹杂其中。只是，倾兮的眼里有明显的憎恨，无端无由的恨意铺天盖地而来，见到他们气息奄奄，无力挣扎，倒在地上，倾兮并不想收手。
　　鹰起先觉得并无不妥，但持续的时间一长，他也有些吃不消。“姑娘，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倾兮放下了笛子，重新别回看腰间。那群好色的和尚一个个躺在地上，鹰蹲下身子，把手放在他们的鼻间，他们没有了声息。“姑娘，他们只是起了色心，为何痛下杀手，你难道不知身在佛门境地吗？”鹰朝着倾兮吼去，悲愤的语气让倾兮不快。
　　倾兮整理好衣服，把沧漠的衣裳也披在身上。“你自己也说了这是在佛门境地，为何还会有好色之徒？倾兮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有心之人知晓了，说不定还会感谢我呢。”
　　鹰气得不再说话了，坐在一边喘着粗气。
　　倾兮推开门的一刹那，一股寒风涌进来，倾兮忍不住颤抖，却逞强走出了房门。银装素裹，天地间皆是一片纯白，干净、空灵，冰雪掩住了尘世的污垢，回归最平凡的淡定、无争，陷入了心底最迷茫的清梦，梦过云烟，了无痕迹。站在山顶，冷清的滋味如同一根藤蔓，慢慢攀升，直达眼底。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倾兮转身询问鹰。
　　鹰躺在方才倾兮睡过的榻上，残余的温度暖和了鹰的身体。“你叫我鹰，这里是‘风月寺’，你在边城的时候突然昏倒，是我带你来找我的师父救治。”
　　“那我岂不是要对你说多谢了。”倾兮走到了一棵红梅树下，踩着一块石头摘下了枝头上开得最美的红梅，“鹰，你知道梅开三度吗？”
　　鹰撇过头，不去看树下的倾兮。倾兮也不生气，“梅开三度，三度实为一劫，无休无止，不生不灭。梅花会带来一场灾难，但梨花就不会了，永远在无人的寂静角落，清浅如旧。”
　　“梨花是什么？”
　　倾兮不可置信地回望鹰，鹰睁大迷茫的双眼正视着她。“在我们大漠，没有你们尧国的富庶，大漠里也不能种花。”
　　“若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共赏梨花。”
　　“不要忘记了你今日说过的话。”鹰从屋里出来，站在倾兮的身旁，也摘下红梅，轻嗅着冬日里的芬芳。
　　一句承诺，却永远无法实现，只能说造物弄人。
　　宁静的时光不长久，近处的阁楼上，一张弓上搭着两支箭，一支指着倾兮的腰，另一支瞄准了手执红梅的鹰。两箭齐放，鹰凭着敏锐的洞察力，一把拉着倾兮蹲下，两支利剑都射中了梅花树的树干。一时间，红梅纷纷落在雪地上，就像是鲜血般红得妖冶。倾兮抚摸着刮在腰间的笛子，取下来放在手中以应不时之需。
　　“你去那边追吧。”倾兮指着西边的雪地。
　　“你自己小心。”鹰点头，进了藏书阁。
　　“出来吧，再躲就没有意思了。”倾兮娇笑着曲腿坐在一块被雪覆盖的怪石上。藏书阁的左面走出了一个人，那人快速走近，赫然一看，竟是一个老和尚。
　　“姑娘，我是鹰的师父，你就唤我尘风吧。”
　　倾兮点头，以眼神示意他说下去。尘风并不介意倾兮的无礼举动，“姑娘，这里是‘风月寺’，你在寺中杀了我的徒儿，我能否讨一个说法？”尘风虽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但是温和的面具下隐藏着杀气。
　　“佛门净地，越是干净的地方，越能隐藏更多的不堪。而你没有资格站在我的面前。”倾兮眼里流露的冰寒让尘风退却，一成不变的笑容龟裂，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他的手握成了拳头。“尘风，风月寺，这其中恐怕有些关联吧。风月寺应该该做风月事吧。”倾兮站起来，步步靠近尘风，嗜血的笑容让尘风跌坐在雪地上，冰冷的雪水浸入了衣衫也没有感觉。
　　“你，你……”尘风爬着往后，倾兮停住了，站在离尘风两米左右的雪地上，“不要妄图揣测天意，否则必将自食恶果。”
　　尘风连连点头，揶揄着从地上爬起来，不整理好衣衫就跑远了。倾兮走到了山崖之上，俯望尘世，白雪笼罩大地，镀上了一层白色，红瓦青石，影影绰绰，一条长河将两岸的繁华聚拢，雪飘万里，薄雾轻盈，街市上的繁华，不过是一群人围在一起，边聊天边喝热酒驱寒罢了。人来人往，热闹的气氛洋溢着温暖，能将天下尽收眼底的喜悦逐渐被寒风取代，冷到彻骨。“高处不胜寒，香消态凝，我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执眠。”
　　前生的记忆在此刻涌入了脑海，那些痴缠、不接在此刻化为乌有，一方云天下的一缕梨花，葬送在了绝世风华之下，香消玉殒。那些无休无止的想念，却埋在心底，久久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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