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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红衣烈火
大比第二日。
清晨的钟声刚落,清虚峰演武大广场便已被人潮淹没。
相比于昨日筑基期弟子的比试,今日的「金丹期」对决才是真正的重头戏。不仅内门弟子全员到齐,就连许多平日裡闭关不出的长老、客卿,以及附属宗门的观礼者,都纷纷现身。
天空中流光溢彩,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宝和灵兽坐骑遮天蔽日,将整个广场围得水洩不通。欢呼声、议论声汇聚成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场面比昨日宏大壮观了数倍不止。
而在这万众瞩目的喧嚣之上,悬浮着九座白玉观礼台。
最高处的主位上,墨御珩端然而坐。
她今日换上了一袭更加隆重的掌门法袍,素白的衣料上用银线绣着繁複的星辰轨迹,在阳光下流动着冷冽的微光。她头戴冰晶莲花冠,神情淡漠,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宛如一尊俯瞰众生的冰雪神像。
而在这尊「神像」的身后,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女。
墨霖今日也穿着整洁的亲传弟子服,腰间挂着那把修復好的【惊蛰】剑,神色虽然努力保持严肃,但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还是忍不住悄悄打量着下方壮观的人海。
昨日还是擂台上的选手,今日就站在了象徵最高权力的观礼台上,这种视角的转换让墨霖感到既新奇又紧张。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正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聚焦在她身上。
「那就是昨日夺冠的墨霖?」
「听说她用一根怪棍子秒杀了郭凡师兄!」
「掌门真人竟然让她随侍身侧,看来是真的宠爱有加啊……」
这些窃窃私语虽然隔着禁制听不真切,但那种被当成「珍稀动物」围观的感觉还是让墨霖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地往师尊身后缩了缩,试图藉着师尊强大的气场来挡一挡这些视线。
墨御珩并未回头,但她强大的神识早已将身后小徒弟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凤眸微阖,放在白玉扶手上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
嗡——
一道无形的、柔和的灵力屏障悄然张开,将她和墨霖所在的区域笼罩其中。外界那些探究、热切、甚至带着嫉妒的目光,瞬间被隔绝在外,变得模煳不清。
墨霖顿时感觉浑身一轻,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消失了。
她惊喜地看着师尊的背影。
这时,墨御珩依旧目视前方,看似在专注等待比赛开始,但她的左手却向后微微一探。
一个精緻的小玉盘凭空出现在她手上,盘子裡装着几颗晶莹剔透、散发着清香的极品灵果,那是专供掌门享用的「冰心果」。
「站着无趣,便吃些果子。」
师尊清冷的声音通过传音入密,直接在墨霖脑海中响起:
「不必在意旁人目光。在本尊身后,无人敢对妳无礼。」
墨霖心裡一暖,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接过玉盘,躲在师尊宽大的椅背后面,像隻快乐的小仓鼠一样「咔嚓咔嚓」地啃起了灵果。
虽然站得高有点冷,但有师尊挡在前面,好像……风景确实独好。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如钟的声音,夹杂着浑厚的灵力,瞬间压过了广场上数万人的喧哗。
「肃静——!」
只见负责主持大比的礼仪长老凌空而立,鬚髮皆白却精神矍铄。他环视四周,目光如炬,声音传遍了清虚峰的每一个角落:
「今日,乃我清虚剑宗金丹期弟子大比之日!金丹者,大道之基,乃我宗门之中流砥柱!」
长老顿了顿,大手一挥,指向下方防护结界全开的主擂台,高声喝道:
「废话不多说!第一场,由清虚峰破军殿——叶星火,对战,清虚峰执法堂——徐清淼!」
话音刚落,全场瞬间沸腾。
「叶星火?真的是那位大师姐回来了?!」
「听说她这几年都在极西之地的火山熔岩带历练,斩杀妖兽无数,实力深不可测啊!」
「快看天上!」
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原本碧蓝的天际突然染上了一层赤红。
轰隆隆——
一阵彷彿雷鸣般的破空声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墨霖惊讶地停止了咀嚼,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耀眼至极的赤红色流光,裹挟着滚滚热浪,如同一颗燃烧的陨石,蛮横地撞破了云层,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直地朝着擂台中心砸去!
没有减速,没有缓冲,就是这麽简单粗暴。
嘭——!!!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坚硬的白玉擂台剧烈震颤,彷彿发生了小型地震。烟尘四起,碎石飞溅,一股肉眼可见的灼热气浪向四周扩散,撞击在防护结界上,激起层层涟漪。
「咳咳……这出场特效,比我那颗雷弹还夸张啊……」墨霖看得目瞪口呆。
待烟尘散去,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傲然立于擂台中央的浅坑之中。
那是一位身着火红色劲装的女修。
她身材高挑,双腿修长有力,一头如瀑的长髮被高高束起,髮尾染着一抹如同火焰般的赤红。她背后揹着一把几乎与她等高的黑红重剑,剑身宽厚,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高温。
她没有像寻常女修那般精緻妆容,素淨的脸颊上甚至还带着一道未癒合的浅浅血痕,却丝毫无损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一股野性难驯的狂野魅力。
清虚峰破军阁大师姐,叶星火。
她随手将垂在额前的一缕碎髮撩到脑后,露出一张自信张扬的笑脸,对着前方还未回过神的对手,爽朗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演武峰叶星火,历练归来!」
她单手拔出身后的重剑,随意地往肩上一扛,剑尖指地,火星四溅。
「来,战个痛快!」
帅。太帅了。
墨霖躲在师尊身后,手裡的灵果都忘了吃,眼睛裡冒出了崇拜的小星星。这才是她心目中,修仙界女战神该有的样子啊!相比之下,自己那把狙击枪虽然威力大,但好像少了点这种大开大合的豪迈感。
就在墨霖看得入神,手裡原本装着灵果的玉盘不知不觉已经空了的时候,一隻手悄无声息地伸了过来,迅速而熟练地将空盘撤下,换上了一个堆得满满当当的新果盘。
「师妹,吃慢点,还有呢。」
一道刻意压低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
墨霖吓了一跳,勐地转头,差点撞到来人的下巴。
只见穿着一身深蓝外门弟子服饰、腰间挂着一串备用果盘的陆尘,正鬼鬼祟祟地蹲在她旁边,一边假装整理桌案,一边冲她挤眉弄眼。
「陆师兄?!」墨霖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惊呼,「你怎麽在这儿?」
这裡可是最高规格的观礼台,坐的都是大佬,他一个筑基的外门弟子怎麽溷进来的?
陆尘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指了指自己手裡的托盘,小声说道:
「为了近距离看这场『红蓝大战』,我可是求了管事长老好久,才抢到这个给大佬们端茶送水的差事!这位置视野绝佳,比下面挤着强多了!」
墨霖:「……」为了看比赛甘愿当服务生,不愧是你。
陆尘一边手脚麻利地给墨御珩的茶杯续上灵茶(动作标准得让人心疼),一边趁着墨御珩没赶人的空档,凑到墨霖耳边开启了「解说模式」:
「师妹妳看,那位就是我们破军殿的大师姐,叶星火!也是我的偶像!她手裡那把巨剑叫『熔金』,重达千斤,若是被拍上一记,啧啧……」
「而且叶师姐那隻狼,还是我师父那隻老狼王的崽子。当年师父嫌崽子太吵,就给几个亲传弟子一人发了一隻……」
墨霖:「……」卫师叔果然很随意。
墨霖听得津津有味,又往嘴裡塞了一颗果子:「那她的对手呢?是谁这麽倒霉要跟这种女战神打?」
陆尘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既兴奋又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期待:
「倒霉?嘿嘿,师妹,这妳就不懂了。在咱们清虚剑宗,唯一能治得住叶师姐这团烈火的,只有那位……」
话音未落,擂台另一侧的空气突然变得湿润起来。
哗啦——
原本燥热的空气中,凭空凝聚出一道清澈的水流,如同丝带般从天而降,化作一个巨大的湛蓝色漩涡。
随后,一名身着执法堂标誌性深蓝色法袍的女子,优雅地从水中走出。
她容貌清丽,神情严肃,腰间挂着执法堂的令牌,周身散发着一丝不苟的清冷气息。在她身后,一条通体复盖着湛蓝鳞片、头角峥嵘的蛟龙「倾泉」,在水雾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龙威。
陆尘激动地捏紧了手中的托盘,小声说道:
「来了!执法堂长老座下的关门弟子——徐清淼!人称『铁面判官』的小师姐!」
徐清淼落地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叶星火的挑衅,而是低头看了一眼被叶星火刚才那陨石般落地砸出裂纹的白玉地板,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她抬起头,声音清冷,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严肃:
「叶星火。」
「破坏公物,依律当罚。大比结束后,记得去执法堂领罚单,赔偿地板修缮费。」
「哎呀,别这麽小气嘛!」叶星火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拔出身后的赤红重剑,笑得一脸灿烂,「打赢了我就去修!妳那些师兄师姐都已经步入元婴,不参加宗门大比了,眼下也就妳能陪我打个痛快了!来吧!」
观景台上。
墨霖躲在师尊身后,探出小脑袋,左看看热情的红衣师姐,右看看高冷的蓝衣师姐,手裡的瓜子(灵果)更香了。
「哇……」墨霖忍不住感叹,「这两位师姐……感觉气场好合啊!这就是传说中的『自古红蓝出CP』吗?」
陆尘虽然没听懂什麽是CP,但也跟着勐点头:「那是当然!她们俩可是我们这一代最强的『水火双骄』。从小打到大,叶师姐负责闯祸,徐师姐负责……呃,负责开罚单。」
「而且徐师姐那条蛟龙,听说是执法堂大师兄当年在一处秘境得来,特意留给这个小师妹的保命底牌……啧啧,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
墨霖:「……」原来是团宠小师妹 vs 豪爽大师姐,这对更好嗑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墨御珩,微微侧头,清冷的目光扫过身后聊得正欢的两人。
陆尘只觉得后颈一凉,那是熟悉的「死亡凝视」。
他赶紧闭嘴,缩回手,端正站姿,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果盘架子。
而擂台上,水火之争,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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