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马安溪东

　　要不说谢氏是个聪明女子，杨皇后对她要说有什么不满意，就只有两点，一个是谢相作为首相对秦王府插手过多，一个是到现在为止谢氏还没有生育子嗣，其余---她是完美的皇子正妻。
　　“依你看，事情---是有人是不想收手，把水搅浑，从中渔利了？”
　　杨皇后指的的裴七，自己那个没有血亲的表弟，自己对他有从小到大的了解，会想到他会如此处置京中乱象，可是她一个十九年前才回京的后院藩王妃，武将之女，一下子竟然就能想到裴七身上去，加上之前几年的婆媳，虽相处次数不多，但是眼见为实，她真如官家所言是个爽利有余，智慧不足的女子吗？不止官家，还有传言，都说传言不可信，可是信的，还是大多数吧。
　　“娘娘的意思，裴表弟---并非站在正统嫡子一边儿，可是先裴相，一向是主张只立嫡，裴表弟---不是他，他经历的过于多了，难免心存怨怼，有极端之举，娘娘的怀疑也有道理！”
　　“不是说他这个人，以及他的怨气，我是觉得能做此事的人---极少，不是太蠢了，就是太贪了。”
　　她不回避亲戚关系，就站在她应该站在的立场上，分析着眼前事件，分析着裴七这个人，她知道秦王的疑虑，也知道京中后宅乃至前朝的留言——过于自己和裴七的暧昧，可是别说没有定过婚，就算成婚孕育过子女的王氏不也成了一人之下，还诞育了可以与嫡子一争的儿子，谁要是说嘴，都只是背后，之前---之前有置喙的，现在不都败的败，死的死了，偌大个京城，谁敢在三人以上的场合说出二嫁之身四个字？自己呢？无非是被困于杨氏儿媳，柴继正妻的牢笼里，不得不为了少些麻烦，主动澄清，哼，且看着吧，谢家---现在想踢开，还早着呢。
　　“柴纶不会放弃卢家的一些利益，卢家也不是全然倒向了三皇子，自然也不会上前牺牲，让他们出一个不大不小的事儿，使得不爱护兄弟的名声砸向王爷，是他们目前最好的一步棋，也有人出了这样的主意，执行的---只会是他们自己的人，裴七夺人财路，和杀人父母无异，这里面有他的影子，但是要说是他动的手---以儿媳的愚见，犯不上，他得罪的人已经够多了！”
　　“那军中哗变，又作何解释？那个傅斯年可是实打实的成了他的大舅兄！”
　　杨娘娘一边思考一边问，语气及其温和，手甚至还牵着谢茹雅的手，可是这话问的---一步不让，她也觉得秦王胜券在握了？谢茹雅很快否定了，杨娘娘不是她儿子柴继，她必然深思熟虑过，不会脱口而出一句怀疑，不是怀疑，就是要引出什么，是什么呢？
　　“娘娘的意思是，裴七知道傅斯年并非犯在刘训手底下？怎么可能？儿媳都知道的晚，他一个京中低级文官，和军务不沾边儿，傅斯年在隆尧也是个小人物，恐怕到现在，他还恨着刘训呢，不然---不早就救出大理寺了？一个他，一个张路达，都不是及其聪明的人，苦读笨用功，得了时运，和裴七同窗，才能混个进士，又又能牵制的小用处，才给了一官半职，本就是祖父早几年的闲棋冷灶，真能知道那么多，如今困境，还能解不开？”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杨皇后缓缓松开谢茹雅的手，脸上的紧绷也渐渐舒展，又有了一国之母的雍容，要是这样一切尽在掌握，他们害真不一定要着急呢，水虽然混了，她儿子还在水底是一条最大的鱼，最终会成龙。
　　“那母亲---对于卢家的事情知道多少，儿媳年纪轻，祖父又忙于前朝，祖母早逝，家中女眷---哎，您也知道，这京中的旧族的后宅旧事都没有怎么留意，太后大娘娘一向过的是不理世事的神仙日子，卢家尤其是卢家的产业，据说---卢家也曾是巨富之家，在世家里仅次于当时的裴家？”
　　杨娘娘一听世家两字，心里就及其不舒服，京中卢，王，裴，谢，都是世家，她的弘农杨家的说法也只是她嫁给当时还是儿子的官家，为了好看，牵强的找到族谱，说是在商丘的旁支，后来搬迁移族到的直沽，实际此杨非彼杨这件事，被官家嫌弃过不止一次，就算现在，私下说她武将家粗鄙出身的也不少。她压制住这种不适，回想有依据和没有依据的关于卢家产业的由来。
　　“我和官家到京城也晚，只是听说，先前的卢家穷，极穷。”
　　大殿里只有一个宫人，还是杨皇后从娘家带来的家生子，她说话就没有什么顾忌。
　　“卢家说是破落户有点不尊大娘娘，可是就算卢相十几岁议亲的时候，都是因为过于清贫，高不成低不就，卢家前几代主管刑狱，到了卢相父亲这一代做到大理寺卿，这也是不笑的官位，可是由于他过于刚直，得罪人就是家常便饭，被贬谪好几次，最远的一回，都到了雷州，可是他在办案上又及其有天赋，大理寺少了他是一团糟，于是反反复复，调回来办事儿，办完事儿被踢走，辗转近20年，直到卢相中了进士，也做了主管刑狱的录事参军做起，一直到了他父亲的位置，就在宗人以为，他必然和他爹一样难缠又刻板的时候，谁知道，他查办的一个寺院假僧侣案子，受益的就有好几家，卢家---也就有了娶亲的银钱。”
　　这故事不能细说，刑狱，刑狱，谢如雅沉吟着，就是没有找到线头儿，可是有好像缺一个点透的灵机。
　　“这酒楼是卢氏的嫁妆，可是在宗正寺那里并没有记录在案，有些奇怪，是安王遗漏了，他年纪是大了，然而这么多年以来，没有出过差错。那毛病就应该出在卢家！”
　　这个杨娘娘要是作为皇后都不知道庶子媳妇的嫁妆，那王氏还用争？这里面会不会有太后的手呢，谢茹雅从来不轻信以往的印象，也从不笃定谁就是什么人，都说大娘娘不管事儿，卢氏是她做主给老三娶的，也是她不许二皇子纳卢氏的任何一个庶女，卢家亲近的姻亲子女也不行，这种平衡是给她儿子当今皇帝保驾的？她看着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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