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老太太癫癫虐夫日常

作者:赵今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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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菇肉馅大包子


      夜色渐深,小院重归宁静。

      冯兰英刚刚和衣躺下。

      文玲却忽然醒了,小手悄悄拽了拽冯兰英的里衣袖子,声音带着睡意朦胧的柔软:“娘……”

      “嗯?咋了文玲?”冯兰英侧过身,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看着女儿模糊的轮廓。

      “我,我梦见白面大包子了,咬一口,油汪汪的,香得很……”文玲的声音小小的,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渴望,“咱明天……能吃包子不?要纯白面的!”

      冯兰英心里一软,搂紧女儿。

      搁以前在崔家,纯白面包子可是过年才敢想的事。如今她靠着手艺,日子宽裕了不少,这要求不算啥。她爽快应下:“好,娘明天一早起来就给你蒸包子,纯白面,肉馅儿管够,让咱玲子吃个够。”

      “真的?谢谢娘!”文玲的声音立刻雀跃起来,在母亲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心满意足地睡了。

      冯兰英听着身边三个孩子均匀的呼吸声,也踏实睡去。

      天还蒙蒙亮,东边刚透出点青光,她就轻手轻脚地起身了。

      先看了看并排睡在炕里侧的两个胖小子,睡得正香,小肚子一起一伏。她掖好被角,这才穿衣下炕。

      灶房里,她利索地生起火。

      舀出小半盆雪花般的精白面,用温水细细和了,加入老面肥引子,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湿布放在暖和的灶边等着发酵。

      馅料更是舍得。

      从吊在房梁的篮子里取下一块五花三层的鲜肉,肥瘦分开,瘦肉剁成茸,肥膘切成小丁,在锅里煸出透明的油渣,香气瞬间就窜了出来。

      泡发好的山菇,木耳切碎,和肉糜,油渣拌在一起,撒上碧绿的葱花,调入酱油,粗盐,滴上两滴小磨香油,顺着一个方向搅打上劲,油润润的馅料看着就诱人。

      这时,面团也发好了,胀得鼓鼓的,满是蜂窝。

      冯兰英在案板上洒匀薄面,将面团揉搓排气,搓条,下剂,擀皮,动作行云流水。

      每个皮子都中间厚边缘薄,填上满满的馅料,手指翻飞间,褶子匀称的花边包子就排满了盖帘。

      大锅水滚,白汽蒸腾。

      包子入笼,旺火猛攻。

      不一会儿,面香,肉香,油香,菌菇香就混合成一股霸道浓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灶房,飘满小院。

      这香气像是起床号,先是文玲揉着眼睛跑进来,扒着灶台眼巴巴地看:“娘,好香啊!是纯白面的吗?”

      “小馋猫,快了,再等等。”冯兰英笑着,额角沁着细汗。

      紧接着,黄雪莲也披着外衣走了进来,闻到香味笑道:“兰英姐,你这手艺,光闻着就能馋死人。我来熬点小米粥吧,就着包子吃舒坦。”

      说着便熟练地舀米淘洗,另起一锅。

      正忙活着,里屋传来双胞胎咿咿呀呀的声音,也醒了。

      冯兰英赶紧擦擦手进去,给两个小家伙把尿,喂奶。等她抱着孩子出来时,包子正好出锅。

      笼盖一揭,满屋蒸汽缭绕,待雾气稍散,只见一笼白白胖胖的包子胀得鼓鼓的,表皮光滑透亮,褶子细密如花,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香气。

      文玲欢呼一声,黄雪莲也盛好了金黄稀烂的小米粥。

      三人围坐在小桌旁,文玲迫不及待地咬开一个包子,鲜美的汤汁和馅料让她烫得直吹气,却满足地眯起眼。

      黄雪莲也连声说好吃。冯兰英一边吹凉包子喂文玲,一边盘算着,今天要去见郑开山那老头子,这刚出笼的暄腾包子,正好带几个去。

      那倔老头,嘴上厉害,难道还真能扛住这口热乎吃食?

      心里这么想着,她便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碗筷。

      趁着黄雪莲照看双胞胎的功夫,她拣了五六个皮薄馅足,品相最好的包子,用干净的笼布细细包好,放进一个洗得发白却熨帖平整的布兜里。

      这布兜,还是她上次去百货大楼,赵主任给的一块零头布自己缝的,大小正好,装点东西方便又不扎眼。

      安顿好家里,冯兰英便送文玲去上学。

      清晨的风还带着些许凉意,吹在脸上格外清爽。

      把女儿送进校门,看着她小小的背影跑向教室,冯兰英转身便朝着城南方向走去。她没直接回家,布兜就拎在手上,里面包子的余温透过布料,隐隐传到掌心。

      穿街过巷,约莫小半个时辰,那片的深巷就在眼前。

      她抬手敲了敲那扇旧木门,里头传来郑开山那把干涩的嗓子:“谁啊?进来!”

      推门进去,屋里还是那股子陈年老灰混着浆糊的味道。

      郑开山已经坐在靠窗的破藤椅上,就着越来越亮堂的天光,手里捏着根细针,正跟一块褪了色的旧缎子较劲,听见动静,眼皮都没抬一下。

      “郑师傅,您起得可真早。”冯兰英语气清亮,像是没瞧见他的冷脸,自顾自把布兜放在桌角一块没堆东西的地方,“家里弄了点肉馅,包了几个包子,顺手给您带了俩。”

      郑开山捏着针的手指头顿了顿,依旧没抬头,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气儿:“不稀罕。我喝过粥了。”

      那调门听着比昨天软和了丁点,可推拒的意思还是明晃晃的。

      冯兰英也不恼,反倒慢条斯理地解开笼布,拿起一个暄乎乎,白胖胖的包子,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喝过粥啦?那可真不赶巧。这肉馅儿可是挑了后腿肉,三分肥七分瘦,剁得细细的,搅馅儿的时候兑了葱姜水,顺着一个方向搅打了好几百下,就为了吃个嫩字。您闻闻,这葱油混着肉香的味儿……”

      她说着,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掐,包子皮应声破开个小口,一股带着油润气息的,扎实的肉香猛地窜了出来。

      混着麦子的面香,在这清冷的早晨显得格外霸道。

      郑开山的喉结明显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他却梗着脖子,声音更硬了:“说了吃过了!你自己解决!要不……喂院里的鸡!”

      “喂鸡啊?”冯兰英拉长了尾音,像是真在琢磨这事儿,末了点点头,“成吧,反正这精白面猪肉馅儿的东西,鸡吃了怕是能多下几个蛋。”她作势就要把掰开的包子往回收。

      “搁那儿!”郑开山猛地提了声,说完大概觉着不妥,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语气还是冲又硬,“……净瞎糟践好东西!这年头,谁家粮食是大风刮来的?……放,放那儿!我晌午……晌午搁灶膛余火热热再吃!”

      冯兰英心里那点笑意快压不住了,脸上还得绷着,从善如流地把包子放回笼布上:“行,听您的。”

      她也没闲着,挽起袖子,看见墙角的笤帚,就拿过来开始清扫地上的线头和碎布。

      刚扫了两下,郑开山挑剔的声音就又响起来了:“啧,轻点儿!扬这么大灰,还让不让人干活了?这屋里都是精细料子!”

      冯兰英手下没停,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郑师傅,这地上都快能种庄稼了,再不扫扫,我怕您这精细料子还没等出手,就先让耗子嗑出洞来了。”

      郑开山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扫完地,冯兰英看见他手边一堆颜色相近但略有差异的丝线,顺手就想帮着归置归置。

      手指刚碰到线团,郑开山又开口了。这次带着点真正的嫌弃:“别乱动!你那手,刚摸完笤帚疙瘩,再把我这湖绉线给摸糙了!”他枯瘦的手指戳着其中两团,“这春水碧和晴山蓝看着差不多,差着一个色号呢!分得清吗你?”

      冯兰英收回手,也不尴尬,反而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看那两团线。语气认真起来:“是不太一样。一个偏冷调,一个带点微绿。郑师傅,您这眼力是真毒。”

      她目光转向那块待补的料子,继续说:“我瞧着这块补的料子,原色应该是更沉稳的鸦青。用春水碧打底,再以极细的鼠灰线做窜色针来调和过渡,是不是更能贴近原色,还不显死板?”

      郑开山正准备继续挑刺的话,卡在了嗓子眼。他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了看冯兰英。这丫头,竟然知道“窜色”针?还说得挺在行。

      他沉默了几秒,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把自己正在修补的那块缎子往她那边挪了挪,指着上面一处已经补了一半,但色彩过渡仍显生硬的地方。语气依然不太好,却少了之前的纯粹驱赶:“光会说顶什么用?你瞅瞅这儿,按你说的,该怎么窜?”

      冯兰英知道,这是老头子变相的考较和指点。她收敛了之前的锋芒,凑得更近,仔细观察那针脚和配色,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郑师傅,我瞧着这鸦青底子太沉,直接用春水碧往上补,就像清水兑进了墨缸,怎么看都别扭。”

      她顿了顿,见郑开山没打断,才继续说:“您看……是不是先用比原色浅两分的雨过天青线,以散套针薄薄地铺一层底,把这块地方的气提起来。再用春水碧顺着经纬,以抢针慢慢晕染过去。最后在边缘处,用最细的鼠灰线,以接针一点点窜进去,勾出轮廓?这样过渡会不会更活络,还不抢原样的风头?”

      郑开山听着,浑浊的老眼盯着那处破损,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着。半晌,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雨过天青?算你还有点眼力见,没挑那扎眼的月白。”他话锋一转,又开始挑刺,“不过,散套针铺底?你想让它软塌塌立不起来吗?”

      他忽然提高了音量,枯瘦的手指在空中笨拙地比划了一个缠绕的动作:“得用缠针!缠针知道不?线要这么绕着走,力道藏在里头,底子才绷得住!”

      “抢针晕染也算沾点边,”他继续点评,语气不容置疑,“但顺序错了!得先窜灰,定下骨形,再抢碧色去补肉!本末倒置!”

      他虽然是在斥责,却把关键的门道点了出来。冯兰英眼睛一亮,立刻接话:“我明白了!这样底层有力,灰线定框,碧色填充,层次就出来了。而且缠针的纹理还能模仿原缎的暗纹!”

      她看向郑开山,语气带着由衷的佩服:“郑师傅,您这一句话,可真是一针见血!”

      “少拍马屁!”郑开山没好气地打断,但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似乎对冯兰英能立刻领悟并举一反三感到一丝满意。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手上功夫能不能跟上,还得两说!你这火候还差得远,力度不均匀,颜色过渡就生硬,好好的一块料子都能让你补出个补丁样!”

      “那我更得跟您多学学了,”冯兰英笑嘻嘻地,顺手拿起旁边另一块练习用的边角料和针线,“您要是不嫌我笨,我就在这儿,照您刚才说的法子练练?您随时批评,我随时改正!”

      郑开山瞥了她一眼,看她已经利落地穿针引线,在那块废料上尝试起来,手法利落。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手里的活计,没再说赶她走的话。

      只是偶尔跳两句不好听的话来。

      “线绷得太紧!你想把布戳穿还是怎么的?缠不是勒,手上要带点巧劲,似松实紧!对……就那样……稍微回一点力……嗯,这回还算有点样子……左边,左边那针绕的角度不对!你是打算绣朵花吗?重新来!”

      日头升到头顶,明晃晃地照着县城的小巷。

      崔红梅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猫着腰,又溜达到了冯兰英租住的那个小院附近。

      她昨天夜里逃跑时丢了一只鞋,那可是她最好的一双偏带扣绊布鞋,鞋面还是灯芯绒的!

      就这么丢了,她心疼得跟剜了块肉似的。更重要的是,没了那只鞋,她走路都不得劲,逃跑也跑不利索。

      她躲在巷口的墙角后面,贼头贼脑地朝小院张望。

      院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看来那冯兰英还没回来。

      崔红梅心里一喜,正准备瞅准机会翻墙进去把鞋找回来,顺便……顺便再看看能不能摸点别的值钱东西。

      就在她探出半个身子,打算行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她此刻最不想听到的,清亮又带着点冷意声音:

      “哟,我当是谁在这儿探头探脑呢,原来是红梅妹子啊?怎么,我这小破院,是长了灵芝还是藏了金子,值得你这么惦记?”

      崔红梅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回头,只见冯兰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手里拎着个菜篮子,里面装着些青菜萝卜,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里的讥诮像针一样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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