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会降落

　　直到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两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这个吻。
　　“小心哦，要开灯了。”
　　程沐汐伸手盖住莫坚的眼睫。
　　莫坚适应了一下光亮，发现门廊到客厅的连接处几乎堆满了纸盒。
　　她目光顿了顿，不知从哪儿下脚。
　　“品牌方寄的东西，还有一些粉丝寄到公司的礼物和信。”
　　莫坚走进客厅，无需环顾就知道毫无变化。依旧空旷，跟几个月前相比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增加。
　　“明天我再收拾，次卧都快被这些堆满了。”
　　程沐汐扫视了一圈，东西确实太多了，有些头大。
　　“明天上班吗？”目光停留在了一个包装上。
　　“只请了生日这一天。”
　　“啊，那好可惜，有次参加晚宴喝到了这款，觉得很不错。”
　　拆了包装走到了酒柜旁，准备放进去。
　　“你可以喝呀。”
　　“不要，”程沐汐摇头，“想和你一起喝。”
　　其实莫坚并不喜欢喝酒，浅尝是因为聚会不想扫兴，小酌也是程沐汐工作的缘故。
　　俩人都见多了酒吧里的烟酒声色，除了某些重要日子图个仪式感，基本不怎么喝酒。
　　刚才忽略了酒柜，要不是她走过去，莫坚压根不会发现。
　　她的酒柜…怎么有这么多酒…
　　“要是不开心你先喝着，下次我多请几天，补上。”
　　莫坚摸着程沐汐的头，目光是绕不开的温柔，语气皆是宠溺。
　　“没有不开心，过生日哪会不开心。”
　　没有喝酒，却像喝醉了似的在撒娇。
　　“好～没有不开心，过生日太开心了，喝点酒庆祝下好不好？”
　　哄小孩子。
　　“嗯！”
　　明明自己比她大，却很乐意被当小孩子哄。
　　音乐，红酒，夜晚。
　　程沐汐坐回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拍了拍身旁的地方，示意莫坚坐下。
　　她很喜欢这样坐着，偌大的客厅，好像只有这个姿势，能离莫坚的出租屋近一点，能离她们的“家”近一点。
　　今天莫坚就在身边，是第一次莫坚在她这里过夜。
　　荒诞吗？荒诞。
　　一对恋人，偷偷摸摸，接近十个月的时间里，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同一座城市，过得比异国恋还苦。
　　亲吻过后的欲望被压下，她更想和莫坚聊天，更想向她袒露心声。
　　来之不易的夜晚，身体想贴近，心灵更想治愈。
　　她给莫坚讲着这半年来自己对娱乐圈的认知。
　　极度复杂的利益纠葛，盘根错节的虚情假意。很多事情都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自己踏入的哪里是娱乐圈，是泥潭，是火山，是深渊。
　　猩红的液体一杯接着一杯。
　　莫坚垂着眼，静静地坐在一旁。
　　她很想阻拦，可程沐汐周遭的空气，弥漫着难过与沉重。
　　这怎么会是开心的样子。
　　程沐汐手机一直在响，皱眉看了会消息，随后把屏幕面向她。
　　“你看看，我现在连自己发微博的权利都没有了。”
　　漂亮的九宫格，鸣谢的文案，还@了来现场的几位团员。
　　就在看屏幕的几秒钟，微信消息都从上面弹出来好几个。
　　程沐汐索性将手机关机，扔在了沙发上。
　　“她们会不会根本都不需要我呀。”
　　“胡说，我需要你，还有很多人都需要你。”
　　“小坚，得到和失去明明是反义词。可为什么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会越多呢？”
　　莫坚揽过她的肩膀，将她的头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因为得到，是失去的开始。”
　　“嗯？”
　　程沐汐眨着迷离的双眼，有些不解。
　　“怀念以前了？”
　　莫坚低头浅吻了程沐汐的眼睫。
　　“呼…有点。”
　　程沐汐闭着眼，任由莫坚抚摸着她的长发。
　　“人在无所求的时候，是最自由的，但同时生活也是单薄的。”
　　“好深奥哦。”
　　“不是我讲的，是《小王子》讲的。”
　　“你怎么还臭美上了，叫自己小王子。”
　　莫坚摇摇头，这姐们醉了。
　　“我比你更怀念以前。”
　　笑容中些许苦涩。
　　“我多么想你只属于我一个人，我们平平淡淡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而不是像现在，小心翼翼，躲躲藏藏。
　　“我是属于你的呀！”
　　程沐汐捧着莫坚的脸，在嘴唇上使劲印了一口。
　　莫坚鼻尖宠溺的和程沐汐相碰。
　　“你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梦想。”
　　“你有让自己生活丰富多彩的权利。”
　　“我无条件的支持你，因为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只是比你慢一些，嗯，慢一些。我会追上你的脚步的程沐汐。
　　“我们要给生命创造色彩，就要接受这如影随形的得失。”
　　程沐汐的头有些沉，顺着肩膀就要向莫坚身前滑去。
　　“我得到了金钱名利，可我好像丢了很多东西。”
　　她脑子混沌，口齿也有些不清。
　　莫坚索性坐在程沐汐身后，把她圈入怀中，让她靠着自己。
　　程沐汐离茶几更近了些，伸手就要去抓桌上的酒杯。
　　“还喝呀？”
　　拍程沐汐拿不稳，莫坚手和她一起碰到了高脚杯。
　　“再喝亿点点。”程沐汐狡黠地笑。
　　“那说好一点点哦。”
　　一杯饮尽，程沐汐准备再倒一杯。
　　“哎，说好的一点点哦，不能再喝了小汐。”抓住程沐汐的手腕。
　　“是亿万的亿！”
　　莫坚扶额，真是被你打败了。
　　程沐汐抓着瓶子就要往嘴里灌，莫坚拿开直接用嘴封住了程沐汐的唇。
　　“为何未能学会起舞遍已抱紧你，
　　谁料资质不配合你
　　左脚举起便要别离
　　为何未能让我衰老便要放开你…”
　　音箱传来歌曲，莫坚眼角划过一滴泪。
　　我又何尝没有失去，我已经快要失去你了程沐汐。
　　有什么比得到之后再失去更难受的呢？
　　莫坚扶着程沐汐回到卧室。
　　给她盖好被子后，程沐汐不安分的手伸了出来。
　　“莫坚，你看，我的手链没了！”
　　“小汐乖，把眼睛闭着，我一会给你变出来。”
　　她跑回客厅，在自己的包里取出了盒子。
　　坐在床头，将手链戴到程沐汐手腕上，亲亲程沐汐的眼睫毛，示意她睁眼。
　　梵克雅宝经典四叶草手链。
　　程沐汐盯着这个手链，半天没有作声。
　　“不，不喜欢吗？”
　　莫坚看程沐汐没有反应，心里有些打鼓。
　　“没有，很喜欢。”
　　她想哭。
　　程沐汐一直知道莫坚在努力攒钱，为了她们以后的物质生活做打算。
　　这个手链，五枚四叶草，大概要莫坚两个月工资。
　　莫坚一定是注意到了那些时装博主对自己穿搭的总结。
　　“这种廉价的手链…”安禾当时说的时候，她听的心里得有多难受。
　　“喜欢就好。”
　　“快睡吧。”轻抚着程沐汐的发丝，缱绻温柔。
　　程沐汐做了一个梦。
　　上万人的体育馆，她身着白裙，从升降台上缓缓升起。
　　粉丝尖叫，荧光棒飞舞，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却空着。
　　唱了很久，莫坚也没来，程沐汐有些着急了。
　　她直接问场下的观众，“莫坚呢？”
　　只见场下嘘声不断，原本洋溢着笑脸的粉丝们转眼间变的凶神恶煞。
　　“骗子！”
　　“退票！”
　　“idol不配谈恋爱！”
　　“你们这群恶心的同性恋！”
　　“莫坚已经被我们打入了地狱！你休想再见她！”
　　她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在梦中很是慌乱。
　　“别怕，别怕，我在这。”
　　莫坚把程沐汐拥入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伸手将她眉头的褶皱抚平，发现枕头早已被泪水打湿。
　　她在梦里，喊着自己的名字。
　　“好了，好了，不哭了。”
　　到底是怎样的梦，让她慌乱，让她流泪。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