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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原从筝的声音如鬼魅般幽幽的,崔辞直接了断地挂断了电话,顺带拉黑了这个号码。
走到阳台,原从筝还站在那盏路灯下,仿佛是错觉,原从筝的身影无限长,崔辞想起从前读书时在书本上看到的瘦长鬼影的都市传说,他如同被鬼影盯住的小孩,原从筝拉扯着修长的四肢,将他扼杀在干扁瘦弱的怀抱里。
心里没由来的恐慌,连着后劲火烧火燎般的痛,崔辞艰难地弯曲着身体,用力地拉上了窗帘。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又是陌生来电,崔辞又一次挂断,索性将手机关机。
他从未感到如此的无计可施,似乎有人按住他的头颅浸在蔚蓝的水里,带有消毒水气味的水往他鼻腔里钻,他挥动着双臂想要挣脱,却挣脱不了。客厅墙壁上挂着的小巧时钟正一点一点地转动分针,细微的声落在崔辞的耳朵里被放大了十倍,之前关于原从筝的预感在此应验,崔辞将时钟拿下,拔掉了发条。
三天后,弋宴就会来到这里。
崔辞重新躺在了床上,直视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久了黑漆漆的天花板,脑子眩晕,黑色弯曲成一条一条的丝线,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包裹起来。吃下去的药片药效发作,后颈的灼热消散了不少,困意袭来,意识模糊间,崔辞下定决心不去隐瞒弋宴。
将一切都摊开告诉弋宴。
他与弋宴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他们被同一个人孕育,生活在同一片区域,相似的生长轨迹和分化成同一个性征,他该告诉她他身上遭受的苦痛与不健康的婚姻状况。
他渐渐平静下来,张开双臂抱住自己,陷入睡眠。
早晨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窗帘,崔辞睁开了双眼。
长按手机开机,寥寥几个未接来电,打电话的人知道他不会接通,识趣地不再打来。
崔辞将陌生号码全部拉黑,洗漱后简单地吃完早饭,匆匆下了楼。
走出一楼大厅,往小区外走的时候,一个蜷缩在角落的人影听见响动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扑面而来的寒气舔舐着崔辞的脸,原从筝的嘴唇没了血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崔辞。”
崔辞不想停留,径直地朝着小区大门走去,而原从筝不依不饶地追赶着他的步伐。
“崔辞,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夜。”
崔辞停下脚步,嘲讽地说道:“等?我从来没说要见你。”
寒冷浸透了原从筝的皮肤,他浑身都沁着凉。见崔辞停留,因为久蹲而导致小腿血液流通不循环,只好俯下身子按压着小腿,他的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脸的两侧,湿润的墨黑色发丝显得有些油腻,他样子狼狈极了,崔辞从未没见过他这样。
他的脖子上缠绕着崔辞送给他的那条围巾。
“对,你没说要见我,可是我想见你了,我很想你。”原从筝的手捏住围巾的一角,露出他那颗尖尖的牙齿,含了一抹羞涩的微笑,迟疑地说道:“这条围巾很好看。”
崔辞冷笑着说:“你现在这幅模样,还是戴你学生送给你的那条好看些。”
原从筝的脸又白了几分,缓慢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对你从来就没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家的地址,如果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蹲守在我的家附近,我会报警的。”
“好啊。你报警吧。”原从筝笑起来,“我不怕这些,我只是怕见不到你。”
崔辞不想再和原从筝过多纠缠,抬腿就走,原从筝跟在他的身后。
“你不要跟着我。”
“你和那个beta在一起了吗?所以这样排斥我,我才是你的omega。”
“……”
“弋宴就要来了不是吗?我可以帮她补习的,我都没有见过你的家人呢,这次让我见见她好吗?”
“……”
“你的那辆电动车还停在我们家楼下车库里,你不记得了吗,它都落灰了,你不要担心,我都擦好它了,也帮它充好电了。”
“……”
原从筝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崔辞十分厌烦,他终于忍受不了,停住脚步,厉声说道:“原从筝,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摆出这幅下贱模样给谁看?是你那个小男友满足不了你吗?”
原从筝呆滞住,直勾勾地盯着崔辞,一脸的不可置信。
随即,他又换了一副神情,似乎在顺应崔辞的话。
眼睛如同狡黠的猫咪般眯起来,勾起嘴角:“是啊,只有我的alpha能满足了我。”
“你真是厚颜无耻。”崔辞咒骂道 ,“你这样令我感到作呕。”
原从筝的眼睫微微颤动,“可你之前不是痴迷地爱过令你感到作呕的我吗?这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过的。”他轻轻地翕动嘴唇,如同在低声吟唱,声音逐渐放低,像一只轻柔的白色羽毛飘落在地面上,崔辞听不清他最后说什么,只有原从筝自己知道,他说:“只是我错过了,现在便不再有了么?”
崔辞忽然感觉很疲倦,他不自觉地陷入这场无意义的交谈中,其实好没意思,他与原从筝说不到一起去。他别开脸,沉默地往前走着,原从筝不再继续跟着,他远远地走出一段距离后,原从筝才开口:“崔辞,是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崔辞没有回答他了,原从筝得到的是街边汽车响亮的鸣笛,鸣笛声短促而尖锐,响了几声后就不再响了。
待崔辞来到店里的时候,阮煜已经开好了门,正仔细地往钱箱里塞着纸钞与硬币,抬头望着他,笑着说:“你来啦。”
“嗯,我来了。”
崔辞没有告诉阮煜原从筝的事情,换好工作服后走到阮煜身边,说:“我打算告诉弋宴,我和原从筝的事。我决定不再瞒她。”
阮煜侧过脸,注视着崔辞,问道:“你决定好了?你告诉弋宴就意味着告诉叔叔们。”
唐宇航和苏然一并走进店里,崔辞向他们微微点头。经过一夜,路边的积雪并没有化干净,正是冷的时候,店里的中央空调已经运行起来,室内很温暖。
早上经受的寒冷从进到屋内就消散了。原从筝没有血色苍白到透明的脸颊闪现在眼前,崔辞阖上双眼,几秒钟后又睁开,余光拂过阮煜白净的侧脸,他低声回应道:
“我会嘱咐弋宴不要和爸爸父亲说的,等到天气暖和的时候,一切都安定下来,我会回趟y市亲自和他们说。”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唐宇航探着身体嬉笑着问。
“没有什么,你快去熬茶底吧,在八点半之前都要准备好。”阮煜走到唐宇航身边,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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