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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芏离心(3)
江芏知道这误解一时半会是解不开的,也没再多辩驳什么,兀自一人去了周挽青营帐。
军营人多口杂,何况江芏本就是非附身,光天白日之下,堂而皇之地留宿周挽青的营帐,总会招来诸多口舌。
周挽青心知这些,叫周绀宇调离了营帐周围的士兵,免得扰乱江芏的心绪。自从方济跟江芏坦白之后,江芏就一直赖在周挽青这里,换成往日,江芏是打死也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做出彰显与自己关系的举动的。
“她的答案竟让你那么难受吗?心底的苦,你可能与我说说?”周挽青轻轻拨了拨江芏额前的碎发,将人拢进怀中,“但愿今晚,你可无梦。”
江芏这一赖,就赖上了许多天,吃穿用度由雪青送来,其他人一律不见,周挽青处理军务她就在一旁打盹儿,周挽青闲下来了就帮着检查伤势换药,往往一天下来,说不了一句话,就默默地缠着周挽青。
周挽青自然由着江芏,有了王爷的允许,就是方济,也没有立场多说什么。
账外淅淅沥沥的雨开始逐渐加大,天气如变脸一般,一会晴空万里,一会乌云密布,温度也反复无常,江芏一会披披风,一会脱外套,烦了,干脆直接转进周挽青怀里,冷了直接拿周挽青的外衣包着。
周挽青摸了摸怀里毛发凌乱的的脑袋:“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江芏摇摇头,思虑了一会,难得出了声:“王爷,我闷了。”
周挽青的手顿了顿,还是笑着回应:“刚好临渊城修复得差不多了,我带你去逛逛?前提是你得好好吃饭。”
这段时间江芏倒是吃得不少,只是几乎不进主食,只吃各种各样甜得发腻的果子,起初周挽青也不在意,就当是江芏一直以来的饮食习惯使然,只是后面江芏完全拒绝主食,让周挽青不得不开始控制果子的提供,还好江芏对此不没有太多的反抗,只是会粘他粘得更紧一些。
方济为了江芏,也跟周挽青说过江芏的一些情况,多少了解了一些江芏的过去,也就更加心疼江芏,除了影响江芏健康的事物,其他一切,均由着江芏,所以难得江芏提出要出门走走,周挽青哪里会拒绝。
“王爷,最近临渊城里不算太安稳,虽然控制住了几个止幽的探子,可我不能确保暗探是否已全部拔除。”周绀宇趁着周挽青出来收拾物品的时刻汇报临渊城的情况。
周挽青低着头,收拾着江芏晚上要穿的衣物,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了周绀宇。
周绀宇清楚,只要江芏开了口,周挽青必履行之。不再多说什么,周绀宇抱拳退下,默默安排好临渊城的各项护卫事宜。
“你就这么任由王爷听信她的话吗?她的行为明明处处透着可疑之处,对于我的质问也避而不答,再加上止幽探子屡屡潜进临渊城,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出去玩,这你们都不加以防备吗?”陆英在账外逮着周绀宇一顿训斥,怎么一个两个都被猪油蒙了心呢!
周绀宇看着陆英,不知为何,平白想起小时候,陆英也是这么拉着他的胳臂投诉元芩偷吃他冰糖葫芦的,同样是误解,对元芩,陆英最后不管知不知道真相,都会原谅元芩,小时候周绀宇一直以为,是陆英太傻,总挨欺负,现在看来,是他太傻,哪里会有人真的会在同一个坑摔两次,不过是过于在乎罢了。
“陆英,我们之中,你最小,历来你和元芩胡闹,我都由着你们,可在江姑娘的事上,你能否有自己的判断,你长大了,不该只认元芩眼里的世界……”周绀宇意味不明地看了看陆英,侧身离开去忙自己的事了。
大家都明白江芏行为异常,可江芏又有哪次,真的害过他们。
临渊城经过一役,繁荣不如往昔,虽然应昭玄已遣人运送来重建所需的物资,可战火依然烙进了临渊城百姓的心中。不过黄昏时刻,街上早已没了人,青石铺就的城道中,周挽青撑着油纸伞,牵着江芏慢慢走着,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炸成一朵朵水花。
江芏抬头看着节节劲挺的伞骨,一如此刻包裹着她手的指骨,在风霜雨雪中,为她撑起一片宁静的天地。
“傻笑什么,好好看路,免得摔了。”周挽青将江芏拉停在一洼水坑前,轻轻将人往怀里圈了圈,确保雨点不会染上江芏的衣衫。
江芏反倒使坏地抬起脚狠狠踏下,飞溅的泥水斑驳了两人的衣角,周挽青来不及躲避,只好尽可能地拉着江芏远离雨水浇淋。
连天的雨雾氤氲,模糊了周挽青的视线。
“王爷,若我和坤祇国放在了同一个天平上,你会怎么选择?”江芏甩开了周挽青紧牵着的手,只身闯入大雨中,定定地看着周挽青。
体内灵力淤堵,眼前的人影没了具体的轮廓。“我的选择里,从来都有你,可为何,你的选择里,从未有我。”蛊毒入侵,周挽青失力跪在地上。
“因为……你的选择,从来不是真实的。”江芏抬头看着没了周挽青伞面的天,她都忘了,这外面的风雨,如此凄烈。
余伯,你说得对,他的温柔乡,真的会让我丢盔弃甲……
周挽青脱力倒地,意识消散前,将伞轻轻推到江芏脚边:“小福,风雨大,记得打伞……”
一道闪电刮过天空,雷声轰鸣。
江芏拿起雨伞放在周挽青旁边,结起一道结界避开了雨水。天色暗了下来,江芏也不再犹豫,起身往凌侯府赶。
凭着周挽青给的令牌,凌侯府守兵不敢拦下江芏,只是江芏没想到,周挽青居然真的一点都不设防,周绀宇的人,完全没有阻拦她的意思,甚至一路护送她到了府牢,成功接触到了止幽暗探。
不过周挽青不设防,不代表其他人不阻碍她。府牢外,方济带着人,堵在了院子里,凌侯带着家仆,一副要以死谢罪的模样。
其实岑晤搞来那么多暗探,并不是为了要探查什么重要的机密,所有的暗探都只是为了提醒江芏,当初他们之间所做的交易。
江芏面对满院人对她的戒备,突然笑了。“凌城主,你可知道凌兴,是怎么死的吗?”
“罪子罪有应得,凌某无话可说,姑娘历经千险归来,如今又何苦投身敌国?”凌侯一柄长枪横在前,随时准备手拿叛徒,以赎凌家之过。
“敌国?我与你们不同,我从未视自己是这里的人,谈何敌国之说?”江芏堂而皇之的左右盼望,寻着空气中灵力的波动,定位了凌家的祠堂。“凌家,原来也是强弩之末啊。”
“江芏,岑晤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你如此信任他。”方济实在想不明白,岑晤累累罪行,到底手握什么把柄能让江芏做到此地步。
江芏无视方济的质问,自顾自地往凌家祠堂走去。
众人始终忌讳江芏的身份,没有方济的明确指示,只能被江芏步步逼退。
应朝华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对着江芏训斥:“你既与娘娘交好,亦同王爷定下情缘,身份自不能再与平民百姓相比,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你我本应承担的责任!况且那止幽王待你称不上宽厚,我信你若非受其牵制不应有此举动,你不妨坦诚相告,我们也可商量应对。”
江芏本来无心再搭理这些人,可又实在觉得应朝华这番言论有些可笑。“我食君什么禄了?是我初来时沿街乞讨被狗追,还是被拐入青楼被放血,亦或是被当做货物交易成药人?我江芏在这里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自己讨来的!就连后来你们来找我,也不过是因为我有能力修复灵脉图巩固你们的应氏江山!我从未受过坤祇国任何恩泽,凭什么要求我承担护国之责!”
江芏一番言论激起了以凌侯为首的一众戍边士兵的怒意,一时万箭齐发,恨不得将江芏射成筛子。
未等箭羽近身,一只金盾斜飞而来,零散的金属落地声响起,京墨和雪青飞身到江芏身边,将江芏护在身后。
“姑娘,你没事吧?”雪青持鞭与人对峙,不忘回头确认江芏的安全,这是她的习惯。
对于雪青和京墨的出现,江芏是惊讶的,身为周挽青的影卫,理应目睹了她对周挽青所做的一切事情,江芏以为,他们没有出现阻止她,已经算是承了他们之间相识一场的交情了。
“姑娘放心,王爷吩咐了,我们一切以保护姑娘为先。”京墨指挥飞盾立在身前,时刻准备战斗。
听到周挽青吩咐的,江芏心下一紧,他竟把影卫也送给她了吗?
“无需你们,他们拦不住现在的我,京墨你知道的。”江芏无心再与众人纠缠,决定速战速决,转身逼退侧面的守卫兵,硬闯进了凌家祠堂。
凌家祠堂并不大,里面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布局,只是在牌位的正上方,大大咧咧地敞开了一个灵洞。看来凌家除了凌兴,其他人都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灵脉衰竭的事实。
方济一行人并不知道江芏究竟想做什么,带着人跟着江芏也闯了进来。雪青和京墨双拳难敌四手,还是拦不住众人闯入,只能退至江芏身前。
这灵洞没事长那么高干嘛。江芏揉揉有些发酸的脖颈,掏出岑晤为她准备好的血蛊引,以灵力驱动,一丝血线轻轻盈盈地钻入灵洞中。
这是之前岑晤教她的方法,灵洞里面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实际上灵洞之间是可以互通的,里面算是这个世界的折叠空间,只需一对血蛊引做牵引线,江芏可以顺利地利用灵洞快速移动至止幽。
这是岑晤在某一次逃亡过程中,误闯进灵洞发现的。不得不说,岑晤利用她的血肉和蛊毒之术融和,制作了许多便利的东西。除了江芏本人会觉得恶心之外,也算是造福“人类”了。
江芏看血线已成型,嫌弃地丢掉罐子,化出水阶就想走。
“江芏!你别想跑!”元芩趁着京墨和雪青应对其他人,从侧边闪身而出,企图拉住江芏。
江芏早就对这些人不耐烦,灵力泄出,众人猝不及防被震倒在地。
“江芏,你……”方济觉察出江芏灵力不同以往,不管不顾地跑上前询问。
可江芏哪里还管她,踏着水阶进入了灵洞。其他人完全不了解灵洞的构造,根本不敢靠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人消失在灵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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