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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伏地破碎的死魂
雪和玄知走出旸谷宫的时候,司徒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见二人出来了,忙迎上前问道:“怎么样?水官大帝怎么说?”
玄知道:“罚赤刑五日。”
“赤刑?赤刑好啊,赤刑是在咱们的地盘,罚不罚的还不是你说了算。”司徒朝玄知一挑眉,谄笑道,“是吧?主子。”
玄知一板正经:“罚……”话音未落,见司徒又要教训他,舌下一转,“不罚的,自然我说了算。”
司徒一听,乐得忙给玄知捶肩:“您辛苦了主子,意思一下走个过场就行了。这事你可得把嘴闭紧了,让老五老六知道了他们能跟你拼命。”玄知瞥了他一眼,不徐不慢地往前先走了。
司徒走到雪身旁,见他腰间原本悬着玉坠的位置竟空荡荡的,他又急了,问道:“你魂契呢?魂契真被收回去了?你三哥怎么不劝着点?”
雪心道,三哥的性子怎么会劝?正是三哥从他手中取了魂契递给水官大帝的……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雪摊开手,闪着一点金光的魂契正躺在他的手心。
“我的魂契中还有一点帝君赐予的神力,水官大帝看后便又还给我了。”
雪想起方才在旸谷宫的忐忑,微微舒了口气。若是水官大帝收回了魂契,那他就再没资格站在兄长们身边了。
司徒接过魂契仔细看了看,不经意地说道:“帝君为什么要给你留一点神力?为了保你?”
司徒自然是不知道魂契中封的是解除禁制的咒术,只是言者无心,雪却霎时明白过来。身为先天神的帝君,他是否早就知道今日之事?他将咒术封入魂契中,难道真是为他作保?
只是前事已不可追,他只得谨记,来日不可再随意动用先天故炁,不能再辜负帝君和兄长们的心意。
雪从司徒手中拿回魂契系在腰间,他依然还是帝君座下的七魂官雪。
“小七,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使北酆的人听命于你的,可你到底做魂官的年岁还短,四哥劝你,不该碰的禁术还是不要碰的好。”
“禁术?”雪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偶然。禁术能控制北酆之人吗?有这样的禁术?”
司徒看着雪,知道他的话应该不假,这才道:“传闻是有的,术名赤玉诀。听说天地初开时,曾有位得证天道的修者创了此术,据说他还成功召出了一位北酆的人。只是听说后来他遭到反噬,神魂俱灭,此诀原阙也遗失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雪心道,这禁术当真厉害,创它的人更是厉害。
北罗酆在三界之外,没有酆都大帝和地官大帝的允许,那个修者是如何将北酆之人召入人界的呢?比如糸葻,须得经过层层手续,再经由地界引渡,方能进入关荟。
“走吧小七。多年没去赤伏地了吧?”司徒抬了抬手,“到你三哥的地盘去看看。”
夕月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个半大小子,挠了半天头才想起来要找人帮忙。
霰收到夕月的信后没多久,就急匆匆赶到了寰浕海的木屋内。
“这是怎么了老五?”霰进门看见齐刷刷躺着的两人,愣了一下,原来不是只有一个吗?“这怎么还多了个凡人?肉身不是不让进寰浕海的吗?”
“这个黄毛小子是小雪带来的,他说他会控魂术,我还以为他能把那个死魂叫醒,想不到他自己也死了。”
“小七带来的?他回来了?在哪呢?”
“没有。是老四带来的。老四说小雪让他带来的。””
“四哥说的?怎么会是四哥呢?……”
霰思考了一下,分析道:“他现在和三哥一起负责赤伏地,平时无事不会出来啊……再说了,我们给他们弄去了那么多死魂,他怎么会有空出来?”
夕月这才后知后觉:“对啊!我一年也就见着他一次。今日怎么突然出来了?”
霰沉吟了半晌,突然道:“不好!肯定是小七!太姥那些人说的北酆之魔是真的!快!快!去赤伏地!”
霰和夕月赶到赤伏地入口的时候,孙子懋、沐安等人正守在结界碑前。
孙子懋坐在结界碑上,眼都没抬:“赤伏地不准入。”
“这位孙子……懋,孙魂官。”霰拉长了调调,抱着臂说道,“赤伏地也不是你家开的,怎么就不让我们进了?”
“哼。霰魂官,虽然前两日我们一起共过事,可公事还是得公办。你们的好兄弟犯了事,水官大帝钦定其惊扰人界之罪,今日正在赤伏地受刑。”孙子懋向一旁一拱手,道,“赤伏地司掌风魂官已经交代过了,让我们守在这里,避免……闲杂人等进去捣乱!”
孙子懋在太姥山被糸葻挥了一戟,因而记恨在心。今日雪魂官受赤刑,他自然感到痛快,绝不会让旁人搅了局的。
“受刑?!”夕月一下就被点燃了。他完全无视了孙子懋说的“惊扰人界之罪”,不管不顾地就往界碑上冲过去,另外三位站在孙子懋身边的魂官忙上前拦住他。
夕月大呵一声,掌中凝起灵力:“我看谁敢拦我!”
霰也不嫌事大,冲上去趁乱给了孙子懋一巴掌。
孙子懋捂着脸懵了一下:“你你你太不要脸了!”气得站起来也加入了打斗。
几人正打得不可开交,结界碑灵力一闪,司徒就出现在了面前。他见状,忙跑过来拉开几人:“干什么!都干什么呢!”
“老司徒!”夕月见是司徒,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他骂道,“你把小雪弄去赤伏地了!你把他给我放出来!”
司徒一听,心里一阵苦,还真被老五老六给知道了,这可怎么收场?
他看了眼一旁捂着脸恶狠狠盯着他们的孙子懋几人,只能小声讪笑道:“瞧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弄’?那是请,请他去的。”
“请他去受刑?”夕月怒道,“你们还是不是他兄长!老三呢!他是不是在里面用刑?你现在带我们进去,否则别怪我动手!”
霰也附和道:“带我们进去!我们要去找小七!”
“这……小七勾结北酆,水官大帝仁慈,不收回他的魂契,只罚了他赤刑。刑期结束自然就出来了……”司徒有心要解释,想让他们安心,可碍于一旁还有别人在,他不能明说。只能使劲冲霰使眼色,“我主子可是震部司掌,你们不要在这捣乱胡闹了。”
夕月一听,更加愤怒了:“他是你主子不是我主子!你给我让开!”
司徒急了,只能耍赖道:“就不让就不让。”
霰到底比夕月多了点心眼,他看着眼睛都快眨抽筋的司徒,顿时悟到了。
想想也是,小七是他们之中最小的,平日里他们几个兄弟哪个不让着小七?哪个不护着他?难道今日三哥特意封闭赤伏地,也是为了不让外人看见?
他边扯开夕月边对司徒道:“不让我们进去也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们小七怎么样了?他要在赤伏地几日?”
“五日,就五日。”司徒忙后退两步与夕月保持距离,见夕月还要冲上来,忙道,“对了对了,小七说他带来那个黄毛没几天可活的了,想让你教教他水法,再不济养养鱼也行,好让他多活几年。等他受刑结束,他就去找你们。”
听了这话,夕月才静下来,他茫然道:“多活几年?可是那小子已经死了。”
“啊?死了?可我才刚把他送来啊。”
霰趁机对夕月道:“咱俩快回去看看,兴许还有救,不然等小七出来,你怎么给他交代?快走快走。”
夕月还想再说,霰使劲掐了他一把。
“嘶……掐我干嘛?”
“快走快走,救人要紧。”霰推着夕月往前走,边回头对司徒道,“我们走了啊四哥,过两天再来接小七。”
送走了两个最难缠的,司徒松了口气,他转过身看着孙子懋高肿的脸,冲几人赔笑道:“真是失礼了诸位,真是抱歉。我这两个兄弟比较粗鲁,还请见谅还请见谅。看守界碑之事还劳诸位多多费心,多谢多谢。”
孙子懋“哼哼”几声,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本身打通赤伏地后,孙子懋几人就领了命在死魂海下看守通道,以防赤伏地内拘押的罪魂偷偷跑出来。恰好今日风魂官请他们帮忙拦着点进赤伏地的人,孙子懋知道雪魂官要在里面受刑,又能让赤伏地司掌欠他一个人情,那自然是乐意至极的事。
安抚了西南水道的这几位,司徒才重新回到赤伏地。
赤伏地幽暗无光,上清为阴变之气,下浊为沉腐水之赤土。腐水中生长着茂密的赤水柳,赤水柳加之人魂的刑罚就是赤刑。
司徒生怕玄知真对雪动刑,急匆匆地赶到震部,却没看到玄知的身影。反倒是雪,正一个人站在一棵赤水柳下看着赤伏地上方的阴变之气。
“小七,你三哥呢?”
雪回过头来:“三哥说他怕下手没轻重被你唠叨,就把我交给你了,他回坤部去了。”
司徒笑着摇摇头:“口是心非的主子啊……那行,我也去坤部了,你自己在这边玩吧。玩好了自己出去,别来打扰我们。记得待够五天啊。”
“四哥等等。”
见司徒要走,雪忙喊住了他:“赤伏地上边是阴变之气吧?”
“是啊,怎么了?万年不变,全是灰蒙蒙一片。”
“那……”雪抬手指向上方,“那上边怎么会有残魂?”
“残魂?”司徒疑惑地向上看去,只见点点亮光有如萤火虫般游离在浓雾之中。司徒不解道:“还真是破碎的残魂。赤伏地怎么会有这东西的?”
司徒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肯定不是震部的,我跟你三哥天天在呢,也没见到过。肯定是前几日从死魂海进来的。”
“死魂海的死魂不都迁去坤部了吗?”雪问道。
“哪能啊。那么多死魂!老六这个没谱的,通道一打开,也不说提前安排好,直接都给放了进来。虽然大部分都弄去了坤部,谁知道还有没有留下来的?”
“坤部不是本来就收留了很多的游魂残魂吗?会不会是那些魂跑出来了?”
有一些人死时生魂不全,入了死魂海就会被三哥收去坤部。
司徒摇头道:“坤部收留的残魂也就是缺胳膊少腿那种,哪有这么碎的?这看起来都成渣了。”
“难道这破碎的死魂真是从死魂海来的?”
司徒想了想,道:“八成是。听过没?‘身居厄地,蒙蒙昧昧,戆若游魂。’这个厄地指的就是死魂海最底层。这个地方的死魂浑浑噩噩不懂反抗,被其他死魂撕裂了也有可能。”
“会被撕成这么小的微尘吗?看起来就像被人用外力碾碎了一般。”
“看起来确实有点奇怪。你可以弄一点,等出去的时候找老大查查,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雪一挥手,用灵力抓了一些零星的碎魂下来。刚放好,转脸就见司徒已经悄悄走远了。
他急着喊道:“四哥!你别走!我的赤刑,是水官大帝下的令,不罚行吗?”
司徒大步流星地往坤部走去,他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声音远远地传来:“你自己找棵树吊一会儿吧!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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