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林琛没回去，直接开车回了自己那，期间路过于青野家小区，停了车，驻足了一会儿，他发现了一个位置，刚好能看到于青野家的灯，于青野的房间是阴面，大概是他自己选的，所以林琛看到的只能是一楼大厅的灯光。

　　有几次，他会在这边看，双手扶在方向盘上，直到大厅的灯灭掉，他再回去。

　　或许勇敢是第一步，但对于林琛来说，食髓知味，他一直都懂得这个道理，这段时间好像石缝里透进来的光，他贪婪地享受着，甚至不敢移动一下位置，哪怕再轻，他都害怕碰到石头，挡住那一抹温存。

　　他爱于青野，从见到于青野，从他的目光一次一次落在于青野身上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爱是什么，是不自觉的靠近，是有意识的克制。

　　接下来的几天，高齐都没来，他每天中午都和于青野一起吃饭，背在包里的巧克力奶只送出去了一半，以味道不错他很喜欢为借口。

　　六月中旬，赵吏回来了一趟，一群人张罗着去酒吧，于青野本来没想去，但考虑到赵吏刚回来，也就没提出来跟着一起去了，他一直都嫌吵，不怎么来这种地方。

　　结果一群人刚喝到一半，于青野就听见旁边打起来的声音，几个人看了一眼彼此，没打算动手掺和。

　　但旁边的人骂骂咧咧，突然有个人说了一句，“那是高老爷子的独苗，碰不得，你消消气。”紧接着传开了一阵笑声，带着蛊惑和不屑。

　　于青野莫名回头，就看见高齐半靠在沙发上，眯着眼，头发是散开的没扎上，手里拎着一瓶酒，双腿搭在前面的桌子边缘，穿着一个衬衫，但往下一看，扣子就扣了最下面的两个，基本就呈现出全开的状态，胸口一览无余。

　　一圈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三三两两的站在高齐周围，但高齐始终盯着前面刚才他动手打的那个人，那个人头上往下淌着血，而高齐脸上看似一直挂着笑，实则眼神完全不善地盯着面前的人。

　　于青野虽然和高齐也谈不上有交道，但就算看在林琛的关系上，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见于青野走过来，高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消失，开口道，“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语气不像平常，但于青野也能听出来，确实没有刚才的那种不屑。

　　他走到高齐身边，看了一眼高齐搭在桌边的脚说，“我喝多了，这边不太熟，一起出去走走？”

　　高齐就这么盯着于青野看了可能有一分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把手里瓶子随便一甩，就站起身，“走！出去逛逛。”

　　旁边的人好像看到了个救世主一样盯着于青野，连连让路，保证能把高齐这尊大佛请出去。

　　走出门，高齐没有了刚才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日校园里的模样，伸出胳膊搭在于青野的肩膀上，几乎整个上半身都靠在了于青野身上，语气轻快，“青野啊，是怕我闹出人命吗？”

　　于青野哼了一声，“动得了手就负得了责。”

　　“哦？”高齐尾调上扬，“我这么厉害呀？”

　　于青野皱着眉回头，“你喝了多少？”

　　“我操，”高齐赶紧从于青野身上下来，抓起衣领就开始闻，边嗅边问，“我是臭的吗？”

　　于青野见状笑出声，“反正不香，一股酒缸子的味道。”

　　高齐思考了一下，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释怀，“臭就臭吧，”说着就瘫在了路边的扶手椅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了起来，“臭上加臭，你要不要来一根？”

　　于青野思考了几秒走上前，伸手接过了高齐递过来的烟，坐到了他旁边。

　　点火，吐了个烟圈。

　　“我去，”高齐来劲了，“你还会这个，老手啊你看样子。”

　　于青野无奈笑道，“初中那会儿学的，臭得瑟。”

　　两个人坐着抽完了一根烟，高齐又掏出来一根示意于青野，于青野摇了摇头，“只抽一根。”

　　“还挺有原则。”高齐嗤笑一声，紧接着又点了一个放进了嘴里。

　　很快第二根被掐掉，高齐还准备拿第三根，被于青野拦了下来，“你再抽我也会变臭。”

　　高齐笑得前仰后合，从手上取下来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露出来的面庞在这样氛围的映衬下更加蛊惑性感。

　　“我喜欢男的，”高齐说，眼神很露骨的盯着于青野，突然上前，距离于青野的脸大约十厘米处，朝着于青野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刚才那个人，说我走后门。”

　　“那确实该打。”于青野附议。

　　“这句没生气，”高齐摊了摊手，“他说得确实没错，但下一句我很生气。”

　　“什么？”

　　“他说被我看上的倒了八辈子霉，所以我才打了他。”说完后退，胳膊支撑在后面的扶手上，扶着脸看着于青野。

　　于青野没说话。

　　“给点反应啊你？”高齐扒拉了一下于青野的胳膊，“你好冷漠哦。”

　　于青野笑了笑转过头，“你想要什么反应？”

　　高齐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看着于青野，“你就不错…”

　　“不错？”于青野挑了挑眉。

　　“相当不错。”高齐换成了托腮。

　　于青野也同样上前，挑起高齐的下巴左右转了一圈，“啧啧啧，可惜了…”

　　“可惜什么？”高齐疑惑道。

　　“怎么看也没有林琛好看，你说是吧，琛哥？”说完朝高齐后面歪头眨了眨眼。

　　“琛…琛儿？”高齐呲着牙转过身，就看到林琛穿着一个黑色外套站在身后，纵使外面黑着天，但通过路灯高齐还是看到了林琛眼里的‘杀气’。

　　“你什么时候来的？”高齐看了一眼于青野，又看了一眼林琛，舔了舔唇。

　　“不错。”林琛回答道。

　　“操……”高齐直接跳起来，“那个你们聊哈你们聊，我那个店里还有点事没处理完。”说完就要转过身跑路。

　　结果林琛一个上前就揪住了高齐的后脖颈，一句‘我送你回家’，直接把高齐打回了原型，他瞬间蔫了。

　　他就想逗一逗于青野，结果还被林琛抓包了，高齐现在觉得，他这两天的消失完全算不得什么，单单是挑逗于青野这条，就能被林琛收拾个干净。

　　“你里面的聚会结束了吗？”林琛问于青野。

　　于青野摇了摇头，“不用管我，赵吏回来了，我回去估计还得一会儿呢，你先把他送回家吧。”

　　“好。”林琛看了一眼高齐，高齐的表情瞬间变得委屈，还试图伸手拉住于青野，撇了撇嘴。

　　于青野权当他这几天浪的被抓所以才这样。

　　“那我先送他回家，”说完看着于青野，“你要是想提前走，叫我来接你。”

　　“知道了琛哥。”于青野笑笑，送走了两个人，还不忘贴心的朝高齐挥手。

　　“那个，琛儿啊，辛苦你送我回家啊，要不你直接给我丢在路口就行，那个我自己走过去就行，到家给你信儿啊。”高齐说完就小心翼翼的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林琛锁了车门，眼睛始终透过后视镜看着于青野，确定于青野走了进去，才转过身，勾了勾嘴角，“不错？”

　　“那个不是……啊…….”

　　第二天中午食堂，高齐左手缠着绷带，正用右手可怜兮兮的往嘴里塞饭。

　　“你这是怎么了？”于青野憋着笑，看了一眼林琛，“他被打了？”

　　高齐猛然支撑起身子，表情木然，眼神划过林琛，又重新看向午饭，“被我爸打了，说我再敢口不择言就打断我的腿。”

　　逗得一圈人连带着于青野，捧腹大笑。

　　大夏天的天气，闷热的空气好像从闸里面跑出来一样，连风都是热的，于青野始终风扇不离手，一热他就浑身不舒服。

　　前几天高考占考场，刚放了四天假，还有半个月就放暑假了，当然还有个期末考，他最近除了吃饭的时候能见到林琛，平常去接水的时候路过一班，倒也不是他特意想看，无意识的看过去林琛不是在低头背单词就是在刷题，看的于青野佩服得紧。

　　索性他也没去打扰，林琛跟他不一样。

　　偶尔上厕所的时候见到，或者无意间经过门口的时候林琛抬头，两个人再结伴接个水。

　　这会儿刚上英语课，英语老师刚走进来，于青野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老师，伸手点开看了一眼。

　　看消息是赵吏，他前两天刚走，两个人也一直联系着，有事没事发个视频，跟人在这时候没什么两样。

　　赵吏：「图片」

　　「图片」

　　「前段时间刚下的崽儿，看看是不是特可爱」

　　是几张猫猫的照片，于青野点开看了一眼，是挺可爱，但是他对猫猫不感冒，什么样的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他比较喜欢狗，小时候家里有一只金毛，听说是王女士和于起谈恋爱的时候养的，后来年纪大了，去世了，家里就再也没有养过小动物。

　　于青野：「还不错」

　　紧接着赵吏又发过来好几张，于青野无奈的笑了笑，赵吏是真的喜欢。

　　于青野又一一点开，他咋舌，确实是因为自己无聊。

　　四只猫猫，两只全白，一只黑色还有一只灰色的，小东西缩在一起，于青野比划了一下，感觉应该还没自己巴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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