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食动物

作者:山山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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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由


      陆笙之回到家里,刚好遇到陆子羽被窝里爬出来觅食,两人在餐厅撞上。
      陆子羽一看她面色发黄眼眶乌黑,就知道她一宿没睡好。
      “你可悠着点吧,眼睛都红了,跟狼似的。”陆子羽打着哈欠,倒了杯水递给她。
      陆笙之身体是困倦的,脑子却难以平静:“我现在根本睡不着,只想去找李玉香把事情问清楚。”
      陆子羽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号人物。虽说和陆家关系不亲热,但也是认识的长辈,打过几次照面。
      李玉香和她老公都姓李,不是随夫姓,就是巧合;夫妻二人在西边开了一家地产公司,事业上没少找沈家帮忙。两人还有一个儿子,和陆笙之差不多大,养得娇贵,有点少爷脾气。
      “李阿姨?她怎么了?”
      “就我那个朋友,从小是个孤儿,一直在找亲生父母;现在这个李玉香好像就是他妈,然后……”陆笙之有些烦躁的抓抓头发,“然后李玉香想牵他和沈曼青的红线。”
      “好事啊。”陆子羽在冰箱里翻箱倒柜,没注意到不悦,“沈曼青挺漂亮的,年纪是大点,但风韵……嗷!”
      陆笙之踹了他屁股一脚。
      “好事个屁!她明摆了就是在利用阿泽,想跟姓沈的攀亲家!她有考虑过阿泽的感受吗?!”
      踢了一脚还不解气,又用力拍着大理石的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嫁给沈曼青这么好的事情,她怎么不让她自己儿子上?把阿泽扔外面二十几年不管不问,要用他就腆着脸来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陆子羽揉着屁股,胆战心惊地看陆笙之捶桌泄愤,还真有点担心今天她的手和桌子总要报废一个。
      “唉……你朋友一个大男人还能被强迫不成?他都不急你急啥呢。”好歹是自家妹妹,还是得安抚一下。
      “谁知道李玉香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陆笙之没好气。
      陆子羽从冰箱翻出块巧克力塞到妹妹嘴里:“说起来李玉香哪冒出来这么大一儿子啊?”
      陆笙之思索着正要回话,手机信息提示音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低头看了一眼,是赶飞机的两人重新回到了酒店。
      “我出去一下。”陆笙之心里有事,也顾不上和陆子羽闲扯,打了声招呼,又匆匆离开。
      陆子羽见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撇撇嘴:“女大不中留啊,还是小时候那个跟屁虫可爱。”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回想着有关李玉香的传闻八卦,某个片段从脑海中闪过,他“啊”了一声,抬起头想叫住陆笙之,却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了。

      陆笙之与打道回府的二人汇合,又详细的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方临川和贺忘舟面面相觑,给出了她完全没想到的反应。
      “陈淮?他怎么了?”
      “管他去死吧,我在跟你们说阿泽的事呢!”陆笙之大无语,又忽然想起来陈淮以前也在囚街干过,“……你们和陈淮认识?”
      方临川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这事我说显得我有点不谦虚,还是丸子说吧。”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贺忘舟解释道,“就是当年有五个人并称为囚街的五觉,老左和陈淮就是其中之二。”
      “五绝?”陆笙之有些疑惑,“凶狠毒辣疯?老左是个疯子?”
      “感觉的觉!视听触味嗅!”方临川敲了她一下,“我的能力和触觉相关,陈淮是视觉。”
      “跑囚街的有点看家本领不足为奇,不用把他们放在心上。”贺忘舟摆摆手。
      眼看方临川露出不服气的表情,陆笙之担心他俩吵起来,赶忙伸手制止。
      “先别说这个!我找你们是为了阿泽的事!”
      方临川看看贺忘舟,又看看陆笙之:“说真的,这天要下雨阿泽要成亲,我们也管不了啊。”
      在听到这个诡异的消息时,他们也难以接受,但在得知李玉香是阿泽生母,就多少能有点理解了。
      庄泽行这人没什么世俗的欲望,唯一苦苦寻找的就是自己的家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眉目,无论如何都会想探查一番。
      “没成呢!成什么亲,充其量也就是相亲!”
      陆笙之急得直拍大腿,方临川赶紧改口以示态度。
      她缓了缓,又道:“如果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完全自愿,我当然没有理由拦他。但他来一趟星市,就站到了我的敌对面,我总要搞清楚吧。”
      贺忘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和阿泽相处的那姑娘人怎么样?”
      陆笙之吸了口气,一幅很多话要说的模样,可停顿片刻,又变成一声叹息,似乎很是为难。
      “不是我要在背后说别人八卦啊。”她道,“咱圈子也就这么点大,有些事你做了就瞒不住。沈曼青……有个外号叫太平公主。”
      方临川歪头思索:“你是担心,她和阿泽结婚,她饿着孩子?”
      陆笙之无语凝噎,解释道:“是这样的。沈当家沈梁和他老婆邱芙是商业联姻,双方都没有感情,所以一直过的是开放式婚姻。沈曼青呢,跟她妈关系算不上太好,从小为了讨好她妈又听话又努力,后来也经常送礼,据不完全统计,她给她妈送过珠宝,房车,名画,还有……年轻体壮的男人。”
      闻言,另外两人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对劲起来。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方临川连连摇头。
      “所见略同。”陆笙之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那就麻烦你俩去问问阿泽到底什么情况,我现在不方便出现在沈家的地盘。”

      傍晚时分的绿岛门庭冷落,只有零散的顾客小坐,还未到热闹的时候,店员们乐得清闲,还讨论着前几日响了三下的铜钟。虽说苏少请客一事已经过去快一星期了,但这种事情不常有,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诶,你说,这人得高兴成什么样,才会请全场喝酒啊?”方临川这两天都听腻了,只是可惜这等好事自己没遇上。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吧。”贺忘舟心不在焉的搅弄着杯中的酒水。
      陆笙之向林海要了庄泽行的行踪,只是贺方二人连续几天在不同地方蹲点,也没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今天的地点是绿岛,方临川没精打采的喝完杯中酒,有点想撤退了。等再晚点酒吧里热闹起来,他们找人更加困难。
      不过今夜幸运女神眷顾了他们。
      方临川起身伸了个懒腰,视线无意扫过全场,忽然在楼梯间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果然是庄泽行。
      他正从楼道里走出来,似要离开,刚好也注意到了这边,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架不住贺方二人热情地挥手呼唤,庄泽行还是像这边走来。
      三人一碰头,气氛竟然沉默了一瞬。最后,还是贺忘舟拉着庄泽行坐下来:“先坐会儿。你是要出去吗?”
      庄泽行点点头。
      “有事吗?”方临川顺口问。
      “不……就随处走走。”庄泽行道,“你们是来找我的?”
      “当然。”贺忘舟毫不避讳,“你一声不吭走掉了,我们又听之之说了些奇怪的传闻,有点担心你。”
      他顿了顿,观察着对方的表情:“阿泽,你最近还好吧?”
      庄泽行垂下眼眸迟疑了一瞬。
      他不知道什么是过得好或不好,毕竟人生绵绵如水,而欢愉与不幸都只在片刻之间。
      见他不说话,方临川就开口了:“我们也不跟你废话了,听说你找到你家人了?”
      庄泽行点头回应。
      “他们跟你说什么了?”贺忘舟问。
      “让我替沈家做点事。”
      方临川和贺忘舟对视一眼,发现他似乎还没有准确意识到自己被卖身了。
      “那你自己的想法是什么?”贺忘舟又问。
      “我想先看看情况。”
      “那咱们就从最重要的一点开始看。”方临川摩挲着下巴。“他们给钱吗?”
      庄泽行如实摇头。
      “那你亏了呀阿泽。”方临川打抱不平地拍了两下桌子,“你什么时候热衷于做慈善了?就这种地方,你要想走,谁拦得住你啊?”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庄泽行低声道。
      人需要住所,心也需要;但人可以住在房子里,心不可以。
      只有最浓烈的情感,才能成为心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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