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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月
几天时间,阿塔潘已经在癸国的几个大城市逛了一圈,顺便也摸清了明月祭传说的发生地。
他找了一间庙,借宿,没想到又是月老庙。不过这间庙可不跟他和关钟鹏之前呆的那间一样。这间四季有人看护,每天有人祭拜,香火从未断过。
纵使有明月祭这样恐怖的传说,也不乏有人相信爱情,相信姻缘。
阿塔潘卧倒在席榻上,盯着庙外挂满红丝带的姻缘树,耳边都是关钟鹏跟他讲的关于月老的传说。
本来他不在意这些的,但他现在也想尝试一下。想着他也就这样做了,用自己身上最后值钱的东西换了两条红丝带,一条给自己,一条给关钟鹏。
愿你来世长乐安康,一生无忧。愿我得偿所愿,早日重逢。
没有署名,没有挂到最高处,而且挂在一个低垂在地的枝丫上,我们根骨相连,生死相依。阿塔潘在心里想。
被云遮挡的月亮终于舍得露脸了,他在白日里吸尽了太阳的光华,今夜显得格外耀眼。阿塔潘挂好红丝带,就从庙里出去了。
他在癸国的长街上漫步,街道两旁原是开满了商铺,现在也早已闭店,三三两两的人步履匆匆,不知道的人以为后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逐他们,其实不过是他们不愿在外过多逗留,想着早点回家罢了。
阿塔潘对这些也略有耳闻,说是癸国国王担心再有明月祭的事件发生,害人性命,所以对此下了宵禁。癸国的百姓也害怕自己受伤,就很顺从的遵循了这一旨意。而阿塔潘他对此毫无感觉,他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些,反而他更关心今夜的月亮是否能如他所愿,今晚的月亮神是否能如期所至。
阿塔潘所走的这条街,是这座城最长的一条街了,他虽然对别的地方不熟,但对这尽头的那个花田很熟。他早早就选中了那里,他选择在那里沉眠。
说实话,阿塔潘自小是个怕疼的人,可今天却不怕了。他不想吓到别人,所以走了很久,趁着没人的时候才拿出藏了很久的匕首,一咬牙,直接在手腕上划出了一道口子。血在刀刃刺破手腕的瞬间就蹦了出来,没有丝毫犹豫。
阿塔潘觉得一道伤口还不够,又添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口子。疼痛从他的手腕传遍全身,额头上渐渐布满细汗,握着匕首的手也慢慢松了力,“嘭”的一声,匕首掉落在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显得格外响亮。好在,四周无人,也就没人听见。
阿塔潘闭着眼睛,站在原地,停歇了一会儿,血如水柱般,掠过指尖,在地上聚成一团。而后随着阿塔潘的动作,又在地上连成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线,渗透在土壤里。
因失血过多,阿塔潘的脸也褪去了以往的红润,饱满的双唇也泛起干皮,变得惨白。他一摇一晃的走着,就算眼皮直打架也没有停下。
他还没到,还没到那处花田。
不知过了多久,阿塔潘终于到达目的地了。他停下四处张望,发现没人。他肆无忌惮的走进花田。
微风起伏,花田里的花依然娇艳,就连最素最纯洁的白花也依旧,丝毫没有受那夜晚凉风的影响。
突然,风力加大,卷起阵阵花雨,几朵调皮的花瓣,随风摇曳起舞,眷恋的在阿塔潘的衣摆上停留。就算被血水打湿,也毫无退意。
阿塔潘寻了一条路深入花田。一步,两步,三步……每走一步,他的喘息声就在加大,每走一步,他的身形就晃动的更厉害,可他还是没有停。
“月亮神啊,罪人阿塔潘来祭奠你了。”阿塔潘的嘴上心里都是这样想的,“月亮神,信徒阿塔潘求您出来帮帮我,听说只要在月明之夜,以血祭奠,虔诚请求,无论何事,您都会让他如愿。”
阿塔潘还没说完,突然脚下一滑,他再也支撑不住了,扑面摔倒在地。紧绷的弦也突然断裂,阿塔潘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流泪痛哭。
“月亮神,你在哪?求你出来见见我吧,求你了。你听得到我的呐喊吗?你听得到我的低吟吗?”阿塔潘眼皮耷拉着,一张一合,他现在特别困,想睡觉,可他的祈求还没完成,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时不时的用指甲掐掐伤口。
阿塔潘拖着失力的身子,向前爬进了几步,血也顺势沾染在了他身侧的花。他侧头去看,叫不出这白花叫什么名字?
他亲自从身旁摘下一朵,拿到跟前仔细观察,而又抬起手腕,看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将那白花沾染,白里透红。
阿塔潘嘴角上扬,笑了,可笑容不似以前那样灿烂。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朵花,“钟鹏哥哥还从来没有送过我花呢,真希望能收到他送的花。月亮神呐,不要嫌我贪心,我们会再见面的,对吧?”
阿塔潘缓缓放下手中的话,他没有力气了,脑袋也低垂在地,头发与泥土来了个亲吻,他含着泪的眼眸,一眨一眨,终于闭上了。阿塔潘有些累了,他想休息一下。
“关钟鹏,你怎么能骗我呢?说好的陪我一辈子,你却食言了。我好累呀,你等等我,可以吗?”阿塔潘的心在不断的呐喊,“月亮神,我以血祭明月,以身葬花海,只为再世遇见他,遇见——关.钟.鹏。”
不知过了多久,微风再起,在花田里肆意翻飞,奇怪的是,被风带起的花无论怎么飘舞,最后都落到了阿塔潘的身上。隐约有声音在阿塔潘耳边响起,“阿塔潘王子,你既以血祭我,我便成全了你,只是,下一世,可要苦了你......”
可惜,阿塔潘他听到,他现在整个脑海都被关钟鹏、林阳、郑明心、他的父王、麦康尼等等过往的记忆充斥,眼睛似睁似闭,呼吸也逐渐急促,最后彻底陷入沉睡。
之后,竺国如约进攻了琉国,两国又开始了激烈的争斗,本就身弱的阿呐缔心系着阿塔潘,故也无心管理战事,一直都是林阳和郑明心在操持。
在这期间,麦康尼因为有了关综和关钟毅的助力,屡屡取得胜利,现在已经乔装住进了关府,等待后续。
也因此,关钟毅看到了深夜抱着关钟鹏牌位痛哭流涕的麦康尼,得知了关钟鹏的真实身份,知晓了麦康尼是为了给关钟鹏报仇才如此抓着阿呐缔不放的。
他很生气,本来从林阳那得知是陈将军害了关钟鹏,关钟毅想直接手刃了他的,却被拦了下来。现在,他再也控制不住,冲到麦康尼身旁,大吼,“你是钟鹏的亲生父亲?你看着你的护国将军害死了钟鹏,现在却又假惺惺的来报仇......”
麦康尼也得知了他王妃当时的境况,他累了,不想打了,他看着关钟毅,这个当了自己儿子二十多年哥哥的少年,这个自己女儿娥齐娜心悦的少年,他下了个决定。他写了和解书,命人交给林阳,并把竺国交给了关钟毅,让他来继承,要求的要娶娥齐娜。这个结果虽然跟他们之前商量的有些不同,但也是对关综他们很有利的。
关综本来是不答应的,他还想要阿呐缔的性命,他还想要为自己的父辈报仇,他还想要琉国。最后,在关钟毅的劝说和关母的以死相逼下同意了,关母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他不想再失去丈夫和另一个儿子。
景媛在鲁城躲了很久,看没有危险了,才又去找林阳和郑明心他们,结果得知他们已经回宫了。所以她也就回去找郑明心了,顺便她把娥齐娜是竺国人的消息带了回去。
得知娥齐娜假冒癸国公主一事的林阳和郑明心也反应过来,当初在鲁城原来是她出卖了他们的,可一切都晚了,现在追究也没意义了。
林阳已经收到了麦康尼国王的和解书,他在和解书中表明,他自愿退去竺国国王一位,将他禅让给关钟毅。他担心竺国其他人不服,所以对外称关钟鹏和关钟毅都是他的儿子,在阿呐缔国王将他王妃带走后,没多久就发现王妃怀孕了,只是当时双方有隔阂,一时正在气头上,也忙着打仗,忘了这事儿。等想起来时,王妃已难产身故,只留下了两个儿子,交由关综夫妇抚养。
阿呐缔不知此事,是最近他们才得知真相,而麦康尼他自己也年事已高,心力憔悴,把王位交给关钟毅,他也很放心。
林阳把这事儿告诉阿呐缔国王,随后他也直接退位,立林阳为琉国新任国王。林阳即位后,立即设宴邀请关钟毅,与他协商,定下百年友好之约。
之后,关钟毅带着关综和关母到达竺国,如约与娥齐娜成婚,两人携手建设竺国,孝养麦康尼、关综和关母。
林阳则先和郑明心及景媛来了癸国,他们从未停止寻找阿塔潘。这一次,他们亲耳听说了一个新的关于明月祭的传说,并从竺国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主角就是他们一直找寻的阿塔潘。
林阳和郑明心难以接受,他们看着月老庙外的姻缘树上飘浮的两条红丝带,想着阿塔潘为何这样傻,可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收拾好心情,见了癸国国王,本来是想向他表达歉意,因为癸国公主在琉国境内丢失了,结果意外发现景媛就是癸国公主,只是因为受伤失忆了。
然后景媛回了家,林阳和郑明心带着阿塔潘身葬之处的一捧土回琉国,阿呐缔抱着那捧土辞世,不久后,麦康尼也病逝了。
林阳和郑明心一起守护着琉国的安年,直至百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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