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口

　　两人赶到的时候刚好到他们班。杨意铭是谢幕的，还不急。
　　进大厅前，两个人就默契的松开了手，找到了坐在一边正和汤圆聊天的李栗。

　　“手机。”李栗递给杨意铭。
　　杨意铭接过转手交给了林瑞：“你给我拿着。对了，还有这个。”杨意铭单手拆开左手的表递给林瑞。这表两人戴了情侣款的之后就都很默契的没取下来过。
　　林瑞把两样东西都拿在手上。

　　“同款！”汤圆喊着，“早就看到了，今天才说，你们还真是关系好。”
　　林瑞和杨意铭对视一眼，都笑笑点了个头。

　　汤圆是管纪律的，戴着个红袖章在这儿光明正大的偷懒，终于人手不够的组长跑来抓鱼直接把她拎了出去，汤圆朝他们三个吐一小节舌头狼狈地跑了出去。

　　苏橙穿着身修身长款旗袍站在大厅拿着团扇到处张望，终于双眼聚焦，拿着扇子挥动着，喊道：“欸欸欸！你们俩还不去！我都下场了！”

　　“来了来了！”杨意铭把灰色毛衣脱下来交给林瑞，“去下面看，找汤圆带你。”
　　林瑞把毛衣叠正那好嗯了声，跟着他们两个一齐下去。

　　杨意铭个头很高，身材属于少年人专有的清瘦感，但耐不住他肩宽腿长，穿啥都有型。林瑞跟在后面看着杨意铭的背影，衬衣被扎进去，腰部以下变得线条清晰明显，尤其是随着他迈步时的动作。
　　林瑞突然觉得，杨意铭大概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完美的人了。

　　“等等！”杨意铭上前拉住拖麦克风立杆的男生，“让他拿。”
　　林瑞呆了下，抱着东西看着杨意铭递过来的立杆。

　　“我拿着，我来。”苏橙连忙接过那一大团，“你去吧，要不然，我看杨意铭一秒都不安心。”
　　“今天很漂亮！”杨意铭朝她打了个响指。
　　“哼！你不还是没看我。”苏橙用不相信男人的眼神扯了杨意铭一记。
　　杨意铭贼害怕的转身走了。

　　林瑞就这样拿着立杆走在杨意铭身后跟了上去。

　　“我紧张，怎么办！”李栗在前面压着气音喘着。
　　“怕个屁，你很厉害啦！”杨意铭说完推着李栗的肩膀走到舞台的角落处。

　　“呜哇——！”掌声四起，欢呼声浩大，林瑞还听到了有人在喊杨意铭的名字。

　　“就在那下面看我，”杨意铭拽着副风流公子哥的样子看着给自己弄立杆的林瑞。
　　林瑞弄好立杆，手还假装握着麦克风调整，全神贯注地看着杨意铭：“知道了。”

　　杨意铭朝他笑笑，突然，他做了个让林瑞心惊肉跳的动作。林瑞只见杨意铭抬手关掉麦克风开关，俯身贴到林瑞耳边吹了口气，酥麻着嗓音说：“别和汤圆说话，我一直都看着的。”

　　“喔！”李栗转头本想寻求个安慰和鼓励，突然就被这刁钻角度吓得半死石化僵硬了。
　　“你们干嘛！”李栗跑过去挡着，那表情比自己得了八分还难受，焦急地提醒，“我这个角度还以为你们亲了，下面有老师！”

　　杨意铭站直身子，眼睛露骨地看着林瑞，说着最嚣张狂妄的话：“怎么？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才好。”
　　李栗唰的脸一红，嘀咕了几句就站到前方去了。
　　林瑞笑笑，说：“下面在催了，我走了。”
　　“去吧！”杨意铭朝他抬抬下巴。

　　林瑞从后台苏橙那里拿过杨意铭的东西就连忙跑到前面去找汤圆。
　　“这儿！”汤圆站在舞台斜前方朝他招手，“我靠，你刚刚和杨意铭说什么！那个角度，好刺激啊！”
　　林瑞收回笑容转身望着前面的杨意铭，乖乖的嗯了声点了点头。
　　台上的正在整理琴托的杨意铭看到，立马歪头夹住小提琴，就这么空出手朝他双手比耶搓食指和中指的动作，还附带了张宇宙第一帅的笑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身后一浪尖叫声涌来。
　　“啊啊啊啊啊！杨意铭好帅！”汤圆也忍不住在一旁压着声音，举着拳头助威。

　　“我的！”

　　熟悉，复古的前奏响起，杨意铭已经准备好，嘴里朝前面的李栗说了声：“不怕！”就开始演奏。
　　杨意铭这次没有闭眼，全程都目不转睛的，言出必行的盯着林瑞。林瑞也不害臊的望着他，觉得想笑的时候就朝他挑挑眉。

　　全天下人都不知道他俩的眼神有多拉丝，他们只知道台上有个大大大大大帅哥，眼睛还盛着水，笑起来特别好看，并且还拥有长时间不眨眼这项神技。除此之外，就是台上有个小学生李栗拿着麦克风，站的像个小红领巾，一板一眼的唱着这首《甜蜜蜜》，好像下一秒，李栗就要敬个礼，握握手了。

　　正舞台上，一批一批的人从后台走来，李栗和杨意铭站在舞台最前面的角落里。

　　林瑞忍不住笑了，拿着杨意铭的手机划开给他们两合了张影，他心想：“李栗会想要的。”

　　谢幕结束，苏橙的这场秀是今年元旦最热闹，最成功的节目，她可是高兴的连着几天嘴角没下来过。

　　林瑞跑到后台，赶紧把毛衣给杨意铭套上：“外套呢？”
　　杨意铭就着林瑞的手把毛衣穿了进去，说：“外套在李栗那里，他拿走了。”
　　“给你给你！”李栗从后面闻声跑来，脸蛋红扑扑的，整个人十分“甜蜜蜜”，前额的刘海被吹了起来，那件浅蓝色的毛线衣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稚嫩，活脱脱一个小孩儿样子。

　　“给你高兴的！”杨意铭穿上外套，捏了把李栗的耳廓。
　　李栗耳朵小，有一点点的招风耳，白白圆圆的，特别好掐，他撅着嘴瞪了杨意铭一眼，嘴里念着：“我心都要跳出来了，特别紧张，你是不知道，台下人头像是一个一个的，聚在一起，好吓人的！”
　　李栗在一边说着自己的唱后感，林瑞和杨意铭哥俩好的搂着肩傻笑。

　　“等会儿苏橙要带我们吃饭，”杨意铭看眼林瑞，“我拒绝了，就我们三个出去吃。”

　　“吃什么，吃什么？”李栗钻进两人之间的空隙，昂着脑袋左摇右晃，“带我带我！”
　　林瑞和杨意铭被活生生挣开，于是两人都改成搂着李栗。

　　“你啊！就长了张好骗的脸，其实脑子里滑溜着哩！”杨意铭掐掐李栗的脸蛋调侃着。
　　“哪有！”李栗把手伸到两人身后，抱着两人的腰，委屈巴巴地说：“我很单纯的，好不好！”
　　“呵。”林瑞和杨意铭相视一笑。

　　三个人到打车到了一家中规中矩的菜馆，点了一桌子平时没吃过的稀罕菜——李栗喜欢的占一大半。

　　“暑假去星南，我带你吃最好的西餐，你肯定会喜欢。”杨意铭话是朝李栗说的，筷子却是朝林瑞去的，“这个还不错。”
　　林瑞吃啥都行，杨意铭夹过来什么都说好，不错，嗯。

　　“林瑞真的是我见过最自律的人，他好像对什么都没有欲望一样。”李栗从饭碗里抬起脑袋，把校服拉链拉到最上面再开始吃。

　　“呵，你吃你的，别看我们。”杨意铭丢给李栗一个鸡头，抬起屁股把椅子挪到林瑞旁边，啥也不干的给林瑞夹菜。
　　林瑞看着碗里堆成山包一样的好菜，退开身子看弯头看着自己还在放菜的杨意铭说：“你干嘛！”

　　杨意铭单手撑在桌子上看着林瑞，总结道：“青椒肉丝，香菜爆牛肉，白菜，生菜，各种鱼，小虾米，蒸蛋，肥肠炖土豆。不喜欢各种蘑菇，鸡鸭等。”杨意铭又夹一筷子蒸得香嫩无比的鳊鱼肚腹的肉沾点汤料给他，微微偏头似问而非地问：“是吗？”

　　“牛，你牛！”李栗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开始扒拉自己爱吃的小鸡炖蘑菇，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林瑞自己都没这么清楚的啧了声，挡开杨意铭递过来的菜说：“好了好了，你自己吃。”林瑞特别别扭杨意铭这种服务态度和黏糊糊的劲头。
　　杨意铭瘪瘪嘴：“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瑞感受到杨意铭的不爽，看了眼他，突然也想给他夹菜，想了想还是算了——“太拉丝了！”

　　接下来林瑞筷子都朝着杨意铭说的那几样菜夹，他自己都震惊于杨意铭的观察力。
　　林瑞是吃蛋炒饭，食堂长大的，别说有什么想吃的，他连糊了的菜锅都能不眨眼，不喝水的收拾干净。目前看来，这辈子最大的欲望也就是周放手上的那个奥特曼了，这么多年了，突然被人这么一说，还真就......有点上瘾了。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音乐声响起林瑞和杨意铭同时抬头望着和自己隔着个对角线的李栗。
　　“我电话，忘改铃声了！”李栗捏出手机接通放到耳边。
　　“喂！”李栗边说还边在往嘴里送东西。
　　不知道对方是谁，李栗当即愣住停住了筷子。

　　“李睿阳，”杨意铭在林瑞耳边说，“肯定是元旦让他去聚个餐，说不定还有宋婷一起。”
　　林瑞没管他说的，看着杨意铭津津有味八卦的样子，悄没声地夹一筷子茄子递到杨意铭嘴边：“张嘴。”
　　杨意铭头也不动的张开嘴，又闭上，慢条斯理地嚼了两下。

　　“？”

　　杨意铭皱着眉吐了出来，看到那坨带紫皮的茄子条气愤极了，拿上一杯水涮涮嘴又吐了出来。
　　林瑞在一旁撑着下巴笑话他。

　　“你是不是找打！”杨意铭说着，捏着林瑞的耳朵站了起来，不顾林瑞的反应朝他身上揉了起来。
　　“别，等会儿摔了。”林瑞双手抓着杨意铭的手腕无力地往外推着。

　　杨意铭不管，他哪儿有不当场报仇回去的。他气势汹汹地压在林瑞身上捉弄。
　　林瑞根本没地方使劲，省力的想了个法子——瞬间变了张脸，皱着眉，及其认真地说：“别闹了，坐好。”
　　“你还装！”杨意铭朝林瑞的脸上拍了两巴掌，“下次还敢不敢？”

　　“不了不了，你坐好！”林瑞双手抓举着杨意铭的手腕，仰头看着投影在自己身上的杨意铭，无所谓地说出这句话。
　　“算了，亲一个。”杨意铭低头啵了一口，眼光一闪，张口在下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林瑞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李栗挂完电话，一张脸跟吃了屎一痒站起来朝他俩喊：“我要走了！”

　　“......”

　　李栗白了个眼，走到两人旁边，弯腰对着他俩的大脸喊：“我要走了！啊啊啊！”

　　杨意铭这才松口，看着他问：“去哪儿？”
　　李栗耸耸书包：“我哥来接我，过节。”
　　林瑞舔舔下嘴皮看着李栗一脸幽怨样。

　　“是你嫂子喊的吧！”杨意铭也收拾好书包要和李栗一起出去。
　　李栗从喉咙里叹出口气：“你还差个残疾就能成仙了。”

　　“怎么说话的，吃完了就不认了！”杨意铭付完帐，拍了一后脑袋不孝子李栗。
　　“他们来接我的，好像就在外面了。”

　　外面已经是暮色四合，霓虹灯阑珊闪耀。三个人走出去，果然看到打着双闪的白色丰田霸道，驾驶座窗户上撑着一道手臂，隔老远都能看到是宋婷那位姐。

　　“喏，你嫂子来了，”杨意铭推一把李栗，“你今天指不定还能住她家去。”
　　李栗双手扣扣肩带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头低声说：“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我去，你别这样，我要和林瑞在一起，你够亮了。”杨意铭抱着林瑞赶人。
　　“欸！”李栗把头放在肩上叹了口气，往回走了过去。

　　正正好，宋婷和李睿阳下了车朝李栗他们走过来。

　　宋婷还是头御姐大波浪，里面穿了件黑色抹胸修身黑色长裙，外面套了肩白色长款毛乎乎的针织衫，脖子上还戴了串一看就很贵的珍珠项链，脚上不怕老寒腿的穿着高跟鞋。
　　李睿阳也改头换面的十分扮老的穿了件大衣。

　　“啧啧，一看就是约完会回来，李睿阳就适合这种。李栗那傻子怎么可能！”杨意铭用手遮着和林瑞咬耳朵。

　　“帅哥！”宋婷看到杨意铭，举着手对他打招呼。
　　“大美女！”杨意铭张着双手和宋婷在六只眼睛的注视下拥抱了三秒。

　　李栗双手插在肩部的书包带上，低着头踢地上的石子，等这俩姐弟叙完旧。

　　“哎呀！这是李栗吧！走，和姐姐回去吃大餐！”宋婷直接上手摘下李栗的书包递给李睿阳，然后招呼儿子一样搂着李栗。
　　“和李睿阳一点都不像，生得真好看，”宋婷捏了把手足无措的李栗的背部，“太瘦了，要好好补补。”

　　李栗脸红害怕地避开宋婷贴过来的身子，回头求救般的望着杨意铭和林瑞。

　　“快去快去。”杨意铭嗞着牙朝他疯狂甩手。
　　宋婷热热乎乎的带着松鼠体质李栗上了车，关门前还拍了拍他的脑袋，才朝杨意铭他们拜拜上车。
　　李睿阳全程就是个工具人，只管一言不发的跟着。

　　“他们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说是吧！”杨意铭勾着林瑞的脖子耸了两下说道。
　　“宋婷真和李睿阳在一起了？”林瑞问，“那种在一起。”
　　“呵呵，哪种？”

　　林瑞突然阴恻恻地说：“三秒，你们刚刚抱了三秒。”
　　“去你的，这么坏！”杨意铭又变了正经：“宋婷挺认真的，她跟我说李睿阳对她一见钟情，李睿阳其实挺帅的。两个差了五六岁吧，宋婷根本没把他放眼里，就当个弟弟待着。人李睿阳也不动作啥的。”说到这里，杨意铭横了眼林瑞：“哪儿像你，蠢得要死，哎呀！不想回忆！”
　　林瑞不爽的捏了把杨意铭肩头。

　　杨意铭继续说：“说来也是缘分，李睿阳那天去二中附近交车，宋婷刚下班出校门，两人就给遇到了。呵，要我说这就是李睿阳故意的，要不然哪儿那么准时。宋婷把他送了回去，一来二去的最后还成了宋婷先表的白，李睿阳拉着张脸点了个头就在一起了。啧啧，李栗怎么就喜欢这种，不会闷死吗？”
　　说完，杨意铭看眼林瑞，又说：“也许李睿阳他老人家在宋婷面前不一样。”

　　“宋婷他爸，就是车行老板，知道这事儿吗？”
　　杨意铭摸摸下巴：“不知道，两人都没说。人能把自己宝贝女儿嫁给一小了五六岁的小屁孩儿？何况，李睿阳现在这情况，很尴尬啊！”

　　杨意铭拿出震了半天的手机：“李栗给我发信息了。一堆表情包，不理他了。”
　　林瑞：“回一个。”

　　杨意铭：“人宋婷把李栗当儿子待的，你怕个什么！”
　　林瑞伸手在杨意铭手机上戳了个跳肚皮舞的猪过去。

　　“你找打！是不是！”
　　“别了别了，晚上车多！”
　　“那你还跑！”
　　“你别追啊！”

　　昼短夜长，小寒降至。少年们很是幸运，能狂奔，能欢笑，能在最好的年纪尽情的享受着他们的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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