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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五.第四回合
骑虎难下,这垂拱殿御书房,也就只有硬着头皮去了。
长公主殿下一边迈出豪步,一边扔下安排:“陛下回去休息吧,我与晏师傅,去垂拱殿,还要说些事……”
“不用不用,不用休息,我刚才已经睡醒了,要议事么,我正好也去听一听,学一学!”少年天子一脸的真诚渴求,上进好学,还从怀中摸出一本书来,“还有,我这书上,也有几处不解,还可以向晏师傅求教求教……”
夜鸣珂给了他几个眼刀子,他也浑然不觉,曲指敲着手上书本,继续讪笑:“本就是听说,晏师傅在这湖边,我才拿了书来求教,来时,见着师傅在湖边出神呢,所以,也没忍心打扰,就爬到那上边凉亭去吹吹风,又不小心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嘿嘿……”
趁机,又把他为何出现在这处,给讲了个天衣无缝。
就这样,后边跟着一只大尾巴,去垂拱殿御书房。
垂拱殿的执勤宫人开门,掌灯,点香,置冰,至灯火通明,满室清香幽凉,三人入殿。
那宫廷纪事上,又添一笔,五月十五夜,琳琅长公主与晏西棠晏相公,还有少年天子,又是秉烛夜谈,加班一宿。
夜鸣珂进殿,径直找了今日赴琼林宴的进士卷宗,往那书案后头的地席坐下,认真翻看。
常小山送了膳食来。
晏西棠就在窗下小案边用膳。
那小皇帝就贴他身边,看着他吃,还给不时地搭个手,布菜,盛汤。丝毫没点天子的架子,俨然个恭敬的学生模样。
待师傅大人搁下碗筷,热水净手,香茶漱口,吃得妥当了,夜青岚还真的翻开了手中书册,在寺人端走食盘的那一刹那,将书搁在了小案上,有模有样地,来询问。
“太傅,这处……应该何解?”
他拿的是一本《孟子》,问的是梁惠王篇,倒也正是他这帝王该读之书,晏西棠也就问啥答啥,认真给他解释。
“那……这句呢?”
“还有这里……”
“……”
一连串的问题,一页页地后翻,那少年问起来,大有绵绵不绝,没完没了之势。
晏西棠转头,看了看那个专心翻阅卷宗的女郎,终是招手,让小皇帝凑近些,两人低头,耳语。
“微臣……想跟陛下,打个商量,行不?”
“晏师傅客气了,但讲无妨!”
“这夜深了,陛下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明日还要到资善学宫上学呢……”
“不晚,不晚,这才刚入亥时,朕平日都是要近子时才就寝的。况且,我刚才在山石亭上,瞌了一觉,一点儿也不困!……朕听说,国子监的学子,有许多勤奋好学的,都喜欢通宵达旦地学习呢,朕今日也想学一学,看这通宵学习,究竟是何样……”
“陛下年少,正值长身体,不可熬夜!”
“无妨,偶尔为之,也不要紧吧,师傅?”小皇帝挤眉。
“……”晏西棠抬手扶额,有种跟他说不通的痛苦。
“这样吧,朕……也想跟师傅,打个商量,行不?”
“陛下言重了,但讲无妨!”
“若是师傅答应,明日出京督查,带上朕一起。朕就马上回去睡觉,把这地儿,留给师傅……”
敢情,这小子在那凉亭上,什么都听见了,哪是什么乘凉睡觉。
“……”晏西棠一个蹙眉,快速捱过那阵尴尬。
沉吟少息,还是摇头:“那不成!带陛下出京,长公主殿下……会打死我的!”
说着回头,又去看那垂头翻卷宗的女郎。
乌发雪颜,飞眉垂睫,薄肩细腰,凹凸有致,像只安静又诱人的果子。
女郎似有感应,抬眸起来,将这边勾肩搭背,嘀咕耳语的两人,扫了一眼。
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便似笑非笑地,飞了个白眼,又安静垂了眼睫。
晏西棠报以微笑。
“哦,那我今夜就在这书殿里,求学至通宵吧。”小皇帝见谈不成,便又去敲那案上书册,提了音量问来,“师傅,这句话,怎么解?”
“……”晏西棠一手按住那本《孟子》,翻手给他强行合上。
“师傅,两个月啊……”小皇帝又压低了声音,叫嚷。
“明早卯时之前,换身朴素点的衣服,到西边桑榆门来,我在那处等陛下,过卯时不候!”晏西棠终于屈服。
“师傅可是说话算话?”夜青岚还想在确凿一下。
“陛下快去睡觉!睡过了头,我可不等!”
小皇帝便骨碌爬将起来,恭敬地,给他姐姐,还有师傅告了安,快步出殿去。出去时,还反手把殿门,给扣起来,拉得死紧,挺上道的。
晏西棠站起身来,还是忍不住一声无奈叹息。
为了今夜的好处,他可是把他后边两个月的自由,都给卖了!
两月的沿河走,本就操劳费神,如今还得拖个不省心的半大小子,还是个磕不得碰不得的小祖宗,得有多操心!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愿意。
明里,他说服自己,这是带着小皇帝出门历练,他多费点心也无妨;暗里,他自己也知道,就是急渴这眼前的欢愉。
不觉将双手搁那白衣玉带上,有种想要立马解衣上阵的冲动。
∝∝∝
“你笑什么?”
书案后的女郎抬起脸,恰好看见他一脸的涎笑。
青襟白衣的玉树风流,又仿佛下一瞬就能变幻成山精夜妖。
“没什么!”男子摇头,却又忍不住那嘴角的梨涡浅笑。
“找到了!”女郎难得管他,将手中卷宗往书案上放平,招手让他上前来看。
“夏予安,就是今日在琼林宴上,跟容语微聊了半天那人。一甲进士,已入翰林为编修,南阳人,出生书香世家,性情沉静,处事稳重,相貌也是那种周正大气的。可放雷州作知州,不日赴任,可让容语微与他同行,日后到了雷州,也可托他多加照拂。雷州……虽然偏远了些,但边地苦情,也易出政绩,过几年,若是课考优异,便可往京官上擢升。我能做的,就这样了,至于成与不成,就看缘分吧。”
女郎按指,摩挲着那页卷宗,认真说来。
“……”晏西棠就诧了一脸,直直地将她凝着。
他也没有想到,她进门这半天,不声不响地,就坐在边上,竟是在琢磨这事情。
“怎么了,不合适吗?”女郎抬眸,反问他。
“合适,合适!”晏西棠摇头,又点头,“我只是,有些……”
有些意外的感动。
“你别以为,我是改主意了。我说了讨厌她,就是讨厌,但是看在你晏大人的份上,我还是会尽力去帮她。你希望的事情,我都会尽力去做。”
女郎说罢,转了眸,去看地席边地毯上的缠枝番莲。做这些,心头是有些难,但是,她的气量,倒也还容得下。
“……”晏西棠有那么片刻,没有吱声,也没有动作。
夜鸣珂便要起身,想将卷宗放回书阁上去。
那人却突然倾身,像是被碰到了某根发狂的筋一般,扑过来抱她。
女郎在那将起未起之际,见他来势汹汹,便本能去躲,一个闪腰,重心不稳,忙不迭给趴地上了。
那人顺势压过来,嘴里切切念叨着,就凑脸上来:“我这上辈子,究竟是修了什么福,能够遇到公主这么好的人儿……”
“你发什么疯啊!”夜鸣珂偏头缩脖,也躲不开那灼热唇吻,便想要爬远些。
“就是快要急疯了……”男子也就跟着追来。
从那书案边地席上锦垫,到地毯上缠枝番莲,再到光亮得能照见人影的红木地板上,两人皆是四肢并用,匍匐在地,狗爬似地追逐。
在这灯火通明,外头还有寺人侍立的庄肃书殿里,又不敢多出声叫嚷。
也不敢站起来挣扎,生怕烛光人影映了窗,被外头看了去。
就只得在那地板上,匍匐着抗争,脚上绣鞋,被拿掉了,然后,雪白绫袜被脱掉了,再后来,雪绸中裤,也被扯掉了。
剩一条软罗宽裙,凉飕飕地,裹着身子,爬到书殿深处,那书架后边的墙角里,无处可去了。
未待翻身过来,就被身后的人叠身来压住,动弹不得。
“这里,不行!”夜鸣珂偏头看着那满架的文书卷宗,实在是有种跟他不在一路的感觉。
“敢情,公主诈我呢?”男子抽气,哭笑不得。
说好的,来这书殿,这么又不行了?
“我看着这些正经卷宗,就犯怯……”女郎也诚实,说着心中观感。
“那就不看!”
晏西棠一把抽下她腰上锦带,将她眼睛蒙了,飞快地系紧。
他手快,下手又狠,女郎扯了两下,也没扯下。
就被那腾出手的人来捉按住,眼看就要比拼个体力,看谁有力就依谁。
当然,这种时候的男女角力,也就当是个趣味了。
“殿下——”殿外一声请唤,大声得,生怕书殿里的人听不见。
又是他妈的恰着时点儿来嚎!
“……”两人停了动作。
“殿下——”是常小山的声音,再一次急急的呼喊。
“什么事?”女郎扯下眼上系带,两步爬过那书架,探头出去问。
“落微宫小娘娘出事了!” 常小山的声音,再一次急急的呼喊。
“出人命了吗?”夜鸣珂也听得有些恼。这心急火燎的!
跟晏西棠在一起久了,莫名学了些他的嘴贱。
“还真是……人命,三尺白绫上了吊,这会儿刚救下来,还未醒……”常小山接话。
女郎赶紧起身,默默地,把腰带理整来,重新系回腰上,又默默地,去捡衣物,鞋袜,来穿好。
临出去时,又回头来,看着那个尚在地上赖着不起,隐忍着一脸别扭的男子,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歉意,遂笑说到:
“晏大人莫见怪,看来,不仅是我,跟你八字不合,我这一家,跟你八字都不合。”
晏西棠靠坐在墙根处,懒洋洋的,冲着女郎挥挥手,示意她快去,大度得很。
下一瞬,却埋头于掌心,深深一把搓脸,都快要哭了。
这一家子,都跟他过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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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五.第四回合,公主胜,公主胜在气量,胜在有一群神助攻,大人快要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