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与行路

　　故乡的凉与烫，快与慢。

　　阳光是烫的，空气是凉的，尤其在松柏的阴影里。天空很蓝，蓝的凝固住了，渐渐升华，露出夜的黑底：好久不见这样的黑，梦也要深几层。闭上眼，窗下草丛中的虫吟像一簇簇小烟花，这里，那里，微微闪烁不已；身体平摊到无限大。应该卸甲：衣裙，首饰，观念，理想，甚至将要拼出的字。像水流遇见平原，适意地流溢开去。诗比诗的文字更重要；丢下笔，我是竹节中的空，感受着外界的一切。

　　时间是快的，余下一切皆慢。公交车是慢悠悠的；私家车更慢。行人缓缓的，云缓缓的。到餐馆带走一份鸳鸯鱼，服务员是个出来不久的农村姑娘，脸红红的，等厨房慢慢地做好了，让你连盘子都端回去免得鱼肉碎掉；还是前台经理长心眼，才押了点钱。栗子熟了，核桃熟了。这两样俱是故乡特产，母亲把小小的栗子用高压锅炒熟了，我们翻看以前的照片，一边慢慢剥了吃那软而甜润的。窗外山坡上叶子渐黄，凋落的姿势也是慵懒。

　　以前没觉得故乡特别，如今回家，竟觉得是旅游度假。背井离乡的原因，如今已记不清了；倒是芳草连天，遮住了回去的路。有天退休了，也许回来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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