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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星月夜
他们住的地方,隐藏着未知的怪物。
乔怡一想到这种可能,便觉得浑身发冷。
会不会昨天的人不是居伊,而是现在藏在柜子中的东西?
江现的手已经握上柜门,徐怀南虽有些胆怯,但还是战战兢兢的将手放于江现的手掌上方。
乔怡站在柜门正前方,手中紧紧握着小刀。
“我说开始之后,你们就拉。”她悄声道。
身旁的两人一同点头。
“乔怡姐姐,那我要做什么?”花子站在她身后,问道。
乔怡一怔,险些忘了这个乖巧的小姑娘。
她指了指门前的一个角落,对她道:“花子去那里站着,帮我们注意一下外面的情况。”
她笑了笑,“我们的安全就靠你了。”
花子微黄的小脸换上严肃的神色,郑重点了点头。
柜子里静悄悄的,他们刚才谈话声音虽小,却没避开那柜子,如果里面的是个人,早该听见了才是。
乔怡不再犹豫,她朝江现两人轻点了下头,随后紧紧盯住柜门,轻声开口:“开始!”
柜门在两个男人的使力下就开始振动,属于外面的光线通过小缝照射进柜子内,乔怡的目光透过小缝,看见一片刺目的红。
那缝太小了,乔怡想着再开大一些,只要再大一些,她或许就能看到这东西的全貌是什么。
她正想着,却突然看到有一个东西‘嗖’的一下窜出,正朝她面门而来。
它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乔怡来不及反应,她在瞳孔缩小的同时,脖子已经被紧紧缠住。
“乔乔!”
乔怡只觉得疾风迎向自己,她只来得及听到江现一声惊叫,等反应过来时,便已经呼吸不过来了。
“嗬……”
排山倒海一般的窒息感觉将她包裹,乔怡眼中一片鲜红,控制不住发出‘嗬嗬’的声音,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她来不及细想什么,只能用双手紧紧抓住那缠住她的管装东西,想要将它撕扯下来。
徐怀南被突然出来的东西吓的腿软,直接跌在地上。
“乔乔!”江现目眦欲裂,他飞身向前,伸出双手去撕扯那根鲜红的血管,他只觉得眼前骤然浮现出许多之前不记得的东西,她面色涨的发紫,那副神情,那副神情……
周围金灿灿的环境变成一片素缟,有一个女人面色苍白,蓄满泪水的眼睛望向他。
她原本没有这般高的,如今和他平视,是因为她踩着一只木凳。
她常常半散的头发高高挽起,发上簪了一朵素白的花。眼泪自她双颊落下,但她却是笑着的。
江现能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他在朦胧中想要动身,却根本没有办法移动分毫。
“江现啊……”女人叹息一声。
江现觉得她似乎要千言万语想说,他想等着,他就这里听着。但女人却不说了,她沉默许久,只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有白色的绫绸绕过她的脖子,他看到女人重重踢倒了自己身下踩着的木凳。
“嗬……”
记忆中的女人和乔怡发出的声音就这样重叠在一起,江现眨了眨眼,看清了那个女人的面容。
那是一张和乔怡一模一样的脸。
那就是乔怡啊。
他的双手颤抖起来,苍白的脸上落下清泪。
乔怡只觉得面前的鲜红一点点变成无神的黑,窒息感越来越强,最初的慌乱过后,离死亡的感觉越近,她却越来越冷静下来。
她紧握住手中的匕首,快速抬起手,在那根鲜红的管状物上猛地一割。
那根东西猛地一抖,几乎一下就被匕首切成了两半。
禁锢住乔怡的力道忽然消失,她支撑不住,直接倒在地上。
“咳咳咳……”地面似乎轻轻震荡了下,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注意了,剧烈的咳嗽之后,一段红色血管自她脖颈掉落。
敞开一点的柜门重新合上,像是从外开启过一般。
江现红着眼,紧紧盯着掉在自己手上的半截血管,像是魔怔了一半,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撕扯。
那血管很是结实,他扯不动,就生生将手指陷在里面,用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去抓。
道道血痕之下,有鲜红的血自他手下滴落,正在砸在躺着的乔怡的脸上。
“啪嗒。”
乔怡的咳嗽已经平复,喉咙疼的厉害,正偏头时,那滴血就落在她右脸的肌肤上。
乔怡下意思眨了眨眼,这才注意到江现的异状。
“江现……”她的声音嘶哑,硬撑着站起来,去阻止江现的动作。
“江现!醒醒!”
他面上的表情明显不对,一直苍白的面容上暴起青筋,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一半。
乔怡想伸手去阻止他的动作,却直接被他霸道的力道挥开,差点又跌在地上。
“他,他怎么了!”徐怀南腿还软着,一时半会爬不出来,只匍匐着往后撤了撤,随后颤着声音问乔怡。
“轰隆!”
原本碧蓝的天空骤然涌上层层乌云,震耳欲聋的惊雷掩盖住越来越快的‘咚咚’声,巨大的闪电劈在旅馆旁的一颗漆黑的树木上。
瓢泼大雨‘哗哗’落下,突如其来的雨点将站在门口的花子吓了一跳。
墙面正好挡住乔怡那边的情况,她缩了缩身子,想要回头去找乔怡,但想到她刚才告诉自己的那番话,还是鼓足了勇气,依旧认真看着大雨中的外面。
乔怡皱着眉,口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着急之下,又开始咳嗽起来。
她咳得厉害,喘气的声音也如同拉风箱一般,刚想再次开口,但还没发生声音,便觉得喉咙伸出有液体涌上,话未说出,倒是呕出了一口血。
星星点点的血渍溅到地面之上,鲜红一片。
“咳、咳……”她随意抹去血迹,双手牢牢捧住江现的脑袋,用力喊道:“江现!你他妈给我醒醒!”
那截血管已经被他撕成细碎的一片,他面上红到发紫,没有了血管,便开始撕扯起自己的双手。
苍白的皮肤被他抠挖出血肉,他像是不知道疼一般,几乎要把藏在皮肉下的骨头撕扯出来。
乔怡不知道他为何变成这样,和之前遇到怪物时产生的感觉不同,如今江现这个样子,她没感觉到多少恐惧,倒是在心中突然冒出一股火气。
什么狗屁世界,她现在恨不得将着柜门生生拉开,将里面那个乱人心魄的怪物戳个稀巴烂。
如果江现有事,如果他有事……
乔怡哽咽着落下泪来,根本就不愿去想那种可能性。
她紧了紧双手,索性用手去制住江现双臂。双手制不住,那就用双臂,双臂制不住,那就将那双鲜血淋漓的手紧紧抱住。
“江现。”她温热的泪水落在男人鲜血淋漓的手上,“你别吓我……”
“你别吓我,我害怕。”
外面的雷雨声几乎盖过周围全部的声音,但乔怡却觉得他撕扯的声音那样大,大到皮肉碎裂声声入耳,渐渐加深她的惶恐。
江现看到那个女人因为窒息而拼命挣扎起来,她面目狰狞,泪水留了满脸。
他想要去救她,他在黑暗中拼命撕扯,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他就可以挣脱掉那层薄薄的纸,触碰到她。
“我不想嫁人,如果非要我嫁,还不如嫁给你。”
“我好像真的有些喜欢上你了……”
“江现啊,再见。”
女人的声音将他包围,江现看着她面容定格,无神的眼睛就那样看着他,再也没有闭上。
慢慢的,女人开始消散,熟悉的宅院倒塌,他被压在石堆底下,与腐朽的木头一起,被遗弃在无人记得的角落。
后来啊……
江现鲜血淋漓的双手顿住,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深棕色的眸子定定看着乔怡。
面前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迟钝的神经又重新开始运转。
“乔乔。”江现轻声道。
感觉到自己双手被她紧紧抱住,他迷茫的眨了眨眼。
乔怡一怔,那声音在狂风暴雨中钻入她的耳畔,是独属于江现的温柔声线。她带着期盼缓缓抬头,看到了江现已经恢复正常的神色。
心中涌上一阵狂喜,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悄悄松了口气。
“你刚才怎么回事啊?吓死我了。”
声音虽还是嘶哑,但已经没有刚才那样汹涌的愤怒。
她身上黑色运动衣已经染了血,只能用自己还算干净的手背去擦眼泪,但却去擦,却怎么都抹不干净。
“刚才,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东西。”江现垂下头,沉默片刻,才回答道。
“是里面的东西缠住你的?”相比起自己的伤势,他显然更关心乔怡。
尽管有较高的衣领遮挡,她脖子上的那一圈深紫色勒痕却还是十分明显。
乔怡看着那圈伤痕,眸子骤然暗下。
乔怡点点头,指着地上几乎被他撕扯成碎屑的血管,说道:“我们这次太大意了。”
“那里面应该是个可怕的怪物,我没有看到它的脸,只看到柜子中充斥了一片血红的管子,刚才勒住我的,就是其中一根。”
乔怡回忆着那管子缠在她身上的触感,有些绵软,还很滑。上面带了不少细小的毛细分支和鲜红色的液体。
她皱着眉,在脑中搜寻着与它相似的东西,片刻之后,她抬起眼,开口道:“有些像是人体中的血管。”
“血管?!”徐怀南见已没事,便也站了起来,“那么粗的血管,得是什么东西才有的啊。”
比水管还要大上两圈的血管,就算是他之前见过的巨型狼都不一样有。
乔怡轻咳几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看着相似,也不一定真的是血管。”
“江现,你觉得呢?”她问。
身旁的人没有立刻回复,乔怡疑惑转头,正见江现呆呆望着她,像是在出神。
江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声道:“江现?”
“嗯?”江现回神。
“你刚才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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