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男孩穿越之侍郎之子(科举)

作者:无话不说12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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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文远的清泉镇


      化名“顾尘”的赵文远,最终落脚在南方一个名为“清泉镇”的偏远之地。这里山清水秀,民风相对淳朴,远离漕运干线,也远离了那些他曾熟悉的繁华与危险。他受雇于镇上的富户林员外,为其家中适龄的子弟启蒙,同时也开了个小小的蒙学馆,收几个附近的聪慧孩童,赚取微薄的束脩,维持着最简单清贫的生活。

      白日里,他是温和而严谨的顾先生,带着孩子们诵读《三字经》、《千字文》,讲解浅显的义理。他那份曾用于剖析漕弊的敏锐头脑,如今用来引导稚童开蒙,竟也游刃有余。林员外对他很是敬重,觉得这位外乡来的先生虽沉默寡言,但学问扎实,教学有方。

      而当夜幕降临,送走最后一个学生,掩上蒙学馆的木门,赵文远便点起一盏如豆的油灯,重新摊开那些被他翻得起了毛边的经史子集。科举之路虽曾被强行中断,但他心中的火种从未熄灭。秀才功名只是起点,他需要更强大的身份和地位,才能拥有保护自己、乃至追查真相的力量。青灯孤影,寒窗之下,是他比以往更加坚定的身影。
      教学与备考之外,赵文远从未忘记自己身负的沉冤与那庞大的漕运黑幕。清泉镇虽偏,却也并非全然封闭。林员外家常有行商往来,镇上也有通往府城的小码头,偶有漕船在此临时停靠补给。

      赵文远利用“先生”身份之便,格外留意与漕运相关的信息。他会有意无意地向南来北往的行商、船工打听沿途见闻,尤其是关于漕粮征收、运输中的“非常之事”。他言辞谨慎,多以好奇学问、增长见闻为借口,加之他气质儒雅,旁人大多不疑有他。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危险,如同在黑暗的迷雾中摸索,任何过于急切的动作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但他有足够的耐心。他将收集到的零星信息,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隐语,仔细记录在一本看似是寻常读书笔记的册子上。

      赵文远的调查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在码头边的茶棚里,他自然地与一位歇脚的老船工搭话,递过一袋自家炒的南瓜子:

      “老丈,看您这船吃水不浅,是从北边漕上来的?走的还是白龙口那老道吧?我前阵子听人说,那头近来不太平,水匪闹得凶,好些船队都绕道青石湾了,可有这事?”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担忧。

      老船工嗑着瓜子,打开了话匣子:“可不是嘛!白龙口那边是越发不太平了。青石湾?嘿,那地方以前鸟不拉屎,如今可是热闹了!河道是窄巴点,但人家沿路‘打点’得好啊,太平!就是过闸费劲儿,等得久。”老船工压低了声音,“听说啊,管青石湾闸口的那位爷,是京城里某某大人的小舅子的连襟,硬气得很!”

      赵文远默默记下“青石湾”、“闸口”、“京城某某大人小舅子的连襟”这些关键词。他又似无意间提起:“那像三河集那样的大码头,如今岂不是清闲了些?”

      “三河集?”老船工嗤笑一声,“早就不比当年喽!仓库都快生锈了!好东西都往青石湾那边的新仓囤了,听说那新仓背后是……咳,”他做了个手势,意指来头很大,“咱可不敢瞎说。”

      通过这些看似拉家常的对话,赵文远不仅确认了路线的变更,更窥见了其背后权力与利益的重新分配。他在自己手绘的简图上,在“青石湾”处重重标记,并在旁边用小字注明了可能关联的权贵线索。

      在林员外家那间堆满杂物的书房里,赵文远如获至宝地翻阅着那些过期的《邸报》和官府文书。油灯下,他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条任免信息。

      “漕运总督衙门巡漕御史……张克己……调任两淮盐运使……”他轻声念着,眉头微蹙。这张克己他印象模糊,但其继任者“刘焕”的名字,却让他心头一跳。此人在户部时,曾多次驳回了要求彻查地方漕粮亏空的奏请。

      他又从一位常去府城贩卖山货的熟人口中,打听到本县一位管粮秣的主簿,因“催科不力”被训斥,而另一位与周家(清泉镇大户,与漕帮有染)交往甚密的县丞,却得了“干练勤勉”的考评。

      最让他心惊的是,在一份旧的吏部简报中,他看到了“范启明”的名字——当年他父亲赵家冤案发生时,范启明正是户部主管漕运的郎中,其态度曖昧,多有回护涉案官员之举。而最新消息显示,范启明已外放江南某漕运重省担任布政使,堂堂二品大员!这绝非寻常升迁,其背后定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运作。赵文远在笔记上写下“范启明”三字,重重圈起,画上数个问号。

      赵文远深知,最真实的数据往往藏在市井的抱怨声中。

      在嘈杂的码头,他听着船工们一边修补帆布,一边骂骂咧咧:“娘的,这‘水脚钱’还是老价钱,可过一道闸就得塞一回‘买路钱’,那帮量斛的孙子,手抖得跟得了鸡爪疯似的,‘淋尖’、‘踢斛’玩得溜熟!一趟下来,白干!”

      在镇上的小酒馆,他与一个收粮的小商人对饮,对方几杯酒下肚,便开始倒苦水:“老弟,你是不知道,如今这‘折色’(将税粮折成银两)的道道有多深!官府定的折价永远比市价低,这里头就差了一截。这还不算,你想顺利交差?仓场那些胥吏,哪个不得打点到?不然,好好的粮食也能给你挑出毛病,定你个‘潮杂’,扣你三成的价!这买卖,难啊!”

      他甚至在与林员外家负责采买的管家闲聊时,假意感叹灾后重建物料昂贵,那管家左右看看,低声道:“顾先生,您是不知情。官面上采买的石料、木料,价格能比市面上高出三成!为啥?指定了那几家工坊呗,里头没猫腻谁信?就镇上王记杂货铺那个远房亲戚开的石料场,今年可是赚得盆满钵满!”

      赵文远将这些听到的“常例”名目、手段与记忆中的数据进行比对。他发现,传统的“淋尖踢斛”依旧猖獗,而“折色”环节的贪墨似乎更加系统化、半公开化,更值得注意的是,与漕运相关的工程采买(如堤坝石料)已成为新的、更隐蔽的利益攫取点。

      赵文远像一位细致的观察者,记录着清泉镇的日常。

      他多次注意到,每当有悬挂漕运旗帜的官船或漕帮私船在镇边小码头停靠,王记杂货铺那个平日里笑眯眯的王掌柜,总会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篮子,匆匆上船,半晌方回。而王掌柜的妹妹,正是本县县丞夫人的贴身嬷嬷。

      镇上李木匠家的二小子,原先是个偷鸡摸狗的闲汉,去年却突然穿起了绸衫,还在府城漕运码头混了个司账的差事,据说肥得流油。赵文远稍一打听便知,李木匠的闺女,年前嫁给了府城漕帮里的一个小头目。

      就连他所栖身的林员外家,看似与漕运无直接关联,但其经营的桐油生意,最大的主顾竟是府城“顺丰船厂”,而这家船厂,常年承接漕船的维修保养业务,与漕帮及官府关系匪浅。林员外宴请船厂管事时,赵文远甚至作陪过,席间听到不少关于漕运衙门和各大漕帮的“趣闻轶事”。

      赵文远在自己的秘密笔记上,画出了一张简陋的关系图:王记—县丞—漕帮;李家—漕帮小头目—码头职位;林员外—船厂—漕运衙门……这些看似孤立的点,逐渐被一条若隐若现的线连接起来,勾勒出一张扎根于地方、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

      他知道,仅凭这些远不足以撼动大树,但他坚信,将这些零散的碎片不断积累、拼凑,终有一天能还原出真相的轮廓。他的蛰伏,他的调查,如同在黑暗的地底默默生长的根须,只为等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刻,与远方的战友里应外合,给予那腐朽的巨木致命一击。

      他知道,远在京城的张明义,如今虽地位提升,但身处漩涡中心,行动反而可能受到更多制约。而他赵文远,身处这看似不起眼的角落,反而可能利用身份的隐蔽性,从基层、从侧面,一点点地剥开那黑幕的茧房。

      “明义兄,你在明处砥砺前行,我便在暗处为你拾遗补阙,探寻根源。” 夜深人静时,赵文远望着北方星空,心中默念。两人的目标从未改变,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不同的战场上,向着同一个敌人,并肩前行。这份在逆境中不曾磨灭的信念与行动,便是他对过往冤屈最有力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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